桑念沒接手帕,用自己的袖子胡了把臉,語氣低落:
「不用了,我和他也剛認識,不算。」
蕭濯塵:「……嗯。」
桑念繼續說道:
「你和我說了這麼多,可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才好。」
聞言,蕭濯塵笑了笑:
「蓬萊有一種靈植,名前塵花,服下去,你自會記起來。」
桑念愁眉不展:
「如果……我把不好的事也一起想起來了,那該怎麼辦。」
「那又怎樣呢?」
蕭濯塵問:
「不管好還是不好,都已經過去了,不是嗎?」
桑念愣愣地看著他,半晌說不出話。
見這樣,那個如冰薔薇一般的青年再次喟嘆一聲。
他道:
「桑念,若你因我的死而困在原地,徒生心魔——」
「我縱死,心亦難安。」
「……」
良久,桑念狼狽地了眼睛:
「我知道了。」
蕭濯塵眉間多了欣:
「這樣便好。」
桑念道:
「可你還沒和我說,你什麼名字。」
蕭濯塵道:「等你服下前塵花,自然會知道我的名字。」
桑念撇:
「你怕我不肯吃那花,所以故意不告訴我。」
蕭濯塵失笑:
「桑姑娘,你還是那麼聰明。」
桑念道:「你不用擔心,我會吃下去的。」
認真道:
「即便過去再不好,那也是我人生的一部分,是我自己的一部分,我不會放棄。」
蕭濯塵頷首:
「本該如此。」
桑念用力點點頭,問起另一件要事:
「你知道要怎樣才能離開歸墟嗎?」
蕭濯塵沉片刻:
「亡靈不可離開歸墟,生者自是可以,若沒有鑰匙,只能去找這座城的城主。」
「城主?」
桑念問:「是誰?」
蕭濯塵:「他姓,名平安。」
桑念道:「可以請你帶我們去找他嗎?我們不知道路。」
「當然可以。」
說完,蕭濯塵看了眼街邊謝沉舟落寞的背影,低聲道:
「那位俠,真是可憐呢。」
桑念不解:「他怎麼了?」
蕭濯塵道:
「他似乎弄丟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桑念道:「丟了就找呀。」
蕭濯塵:「他不敢。」
桑念道:「那他真是奇怪又擰的一個人。」
蕭濯塵沒接話,帶著去找謝沉舟。
聽見腳步聲,謝沉舟赫然轉,見桑念神如常,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
他對蕭濯塵微微點頭,以示謝。
蕭濯塵同樣點頭回應:
他道:「我帶你們去找城主,走吧。」
兩人跟上他,謝沉舟低聲音問桑念:
「你哭了?」
桑念「啊」了一聲,尷尬道:
「被你看出來了。」
謝沉舟道:「你眼睛還紅著,腮下有一滴沒乾淨的眼淚。」
桑念下意識了右腮。
「是這裡。」
他手,指尖輕輕拂過左腮,指腹多了一冰涼水。
桑念頓了頓,反覆斟酌用詞,小心翼翼地開口:
「余道友,你對我,似乎有點不太一樣。」
謝沉舟收回手:
「有何不同?」
桑念也說不上來,只覺得他這個人哪裡都怪怪的。
正想著措辭,前方的蕭濯塵忽然道:
「城主府到了。」
兩人止住話頭。
城主府是一座尋常宅邸,不算太大,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桑念道:「覺不怎麼氣派。」
謝沉舟道:「嗯,是的。」
蕭濯塵扶額:「桑姑娘,還有這位俠,不要在別人門口這樣說。」
桑念立馬閉了。
倏地,宅邸大門打開。
「看樣子,城主已經知道你們來了。」
蕭濯塵微笑:
「我就送到這兒了,剩下的路,你們自己走吧。」
桑念有些不舍,卻明白這是無可奈何的事,點頭道:
「再見。」
蕭濯塵微微頷首,最後看了一眼謝沉舟,轉離開。
直到他的影消失在街角,桑念終於收回目:
「余道友,進去吧。」
謝沉舟抬腳,心不在焉地問:
「城主是誰?」
桑念道:「好像是——平安。」
謝沉舟腳步猛地頓住。
桑念:「怎麼了?」
他默了默,「沒什麼。」
前方,一名侍穿過廊橋款步走來,對他們行了一禮:
「我家大人在後院等二位,這邊請。」
兩人跟上,一路行至後院。
院子裡一片綠意盎然,放眼皆是奇花異草。
一名男子蹲在地上,正在剪花枝。
他背對著兩人,看不清臉,只能看見那雙骨節修長的手。
指間微覆薄繭,似乎常年習劍。
人帶到,侍行禮退下。
桑念試探著問:
「閣下可是這座城的城主?」
那隻剪花枝的手停了停,男子站起,徐徐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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