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久到仿佛一萬年過去,謝沉舟,嗓音乾:
「你……都想起來了?」
「沒有。」道,「我猜的。」
歸墟里的那個人,曾口誤稱呼他為『謝』,從那時候開始,就在懷疑了。
而回到凌霄宗,沈明朝對他的態度又實在太過反常。
更重要的是,這位余渡道友給的覺,莫名像一個人
——那名曾出現在夢境中的青年。
一隻被雨淋,無家可歸的小狗。
種種加在一起,但凡是個正常人,都很難猜不到他的真實份。
桑念嘆氣,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吐槽:
「而且,誰家正經醫修是靠放救人啊。」
那樣重的腥味,是轉過不去看就能忽視掉的嗎?
冷不丁抓住他手臂,開袖子,指尖小心了。
腕間傷口堪堪癒合完畢,留下一道猙獰凸起的疤。
靠近傷口的袖子已被浸得,連帶著污了滿手。
「你手還疼嗎?」問,「傷口似乎很大。」
謝沉舟嗓音微:
「……你知道我是謝沉舟,也不害怕我?」
桑念:「現在想想,好像也沒什麼好怕的——對了,謝謝你救了大師兄。」
謝沉舟輕輕回手,找出一方錦帕,低眉為仔細拭手心。
「我只救想救的人。」他道,「沒有你,我也會救聞不語。」
所以,不要自責。
桑念忽然問他:
「謝沉舟,你以前也對我這麼好嗎?」
謝沉舟搖頭:「我對你不好。」
桑念自顧自道:
「那我到底是怎麼死的呢?我原本以為是你殺了我,可大師兄說我是自戕,難道真的是我不想活了?」
謝沉舟作僵了僵,沒有接話。
桑念向他確定:「我們以前是相的嗎?」
這一次,謝沉舟回答得很快:
「是的。」
他臉上漾起一溫笑意:
「我們還約好了,要一起去極北之地看極。」
桑念語氣茫然:
「我不記得了。」
不管是極還是謝沉舟,都不記得了。
同樣……
也不再是那個著他的桑念了。
多不公平。
謝沉舟眼眸黝黑,為將頰邊碎發攏到耳畔,作小心翼翼:
「不記得我也沒關係,不我了……也沒關係。」
只要你還活著,這便很好了。
樹下,兩人陷沉默。
天沒有太,連風也泛著涼意。
桑念沒由來地想,剛剛他的手真冷啊。
像冰。
將將才想到這兒,手已控制不住的了起來。
溫熱掌心覆在冰冷手背上,暖意一點點渡過去,試圖捂熱那隻手。
這作從前似乎常常做,練得幾乎為下意識作。
桑念愣住。
謝沉舟亦是一愣。
反應過來,正要回手,他下意識握,眼裡亮起一簇微弱的:
「念念……」
桑念有些尷尬:
「我不是故意的,是這個手吧,它、它突然就不太聽使喚了。」
謝沉舟:「你以前也總是為我捂手。」
怪不得。
桑念理解了,原來是條件反。
想了想,問謝沉舟:
「那你希我恢復記憶嗎?」
謝沉舟眼中剛亮起的慢慢熄滅。
他放開的手:
「我希你開心。」
桑念認真回道:
「謝謝你。」
謝沉舟語氣生:
「你似乎總是在對我說謝謝。」
桑念不解:「這不好嗎?我很有禮貌啊。」
不好。
一點都不好。
頭作痛,謝沉舟深吸一口氣,用力下腔自見到沈明朝開始便翻湧不休的嫉妒。
——同樣都是失憶,對沈明朝,可從沒說過這兩個字。
謝謝這兩個字,有時代表的不止是禮貌。
還有疏離。
第163章 請嫁給我
一行人離開葬崗,回到了桃花村。
聞不語舊疾痊癒,已然離危險。
不出意外的話,他會活很久很久。
「多謝。」
他走到謝沉舟面前,鄭重行了一禮,低聲音:
「謝師弟,我知道是你。」
「你當初本就因我而傷。」謝沉舟淡淡道,「償還一段因果罷了。」
聞不語搖頭:「話雖如此,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說完,他看向謝沉舟邊的桑念,遲疑道:
「你們……」
桑念知道他想問什麼,答道:
「我們會回蓬萊找前塵花,吃了它,我就能恢復記憶了。」
聞不語眉間漫開一點憂。
桑念瞭然:
「我明白,我之前是自戕,你們都擔心我會想起不好的事。」
聞不語點點頭。
謝沉舟也抿了角。
桑念認真道:
「可是,如果連面對的勇氣都沒有,我又該怎麼走出去呢?」
「我不想一直被困在那個冬天。」
聞不語啞然,不住了一眼邊的謝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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