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沉舟將它放回盒中，視線繼續落到坑。

裡面還有一樣東西。

那是一隻瓷瓶挨著盒子而放，不過已經碎了。

碎片中尚且殘留著幾分悉的氣息。

那是……謝沉舟自己的氣息。

他眉頭皺得更。

平安的話倏地在耳畔響起。

「神諭中說，終有一日，魔神像倒，小華山現，三百里黃泉彼岸花花開海。」

「當天空下起黑的雪，你將失去長生，而祂，將歸來。」

謝沉舟默了默，忽地起袖子，用碎片劃出一道痕。

傷口沒有再自癒合。

謝沉舟扔了瓷片，生疏的施了個治癒。

傷口仍然沒有癒合。

他便明白了。

——有東西，正在竊取他的長生。

「我曾經與天道做的換……」他低喃，「到底是什麼？」

一切仿佛籠罩在濃霧中，看不清路在何方，亦看不清藏在霧中的人。

如今，神諭一一實現，平安口中的那個「祂」，也即將歸來。

謝沉舟眉心，正要收好盒子，驀地，一點螢從盒中飄出，迅速沒他。

古老的鐘聲響徹耳畔。

天地間傳來一道嘆息。

「你來了。」

他驟然愣住。

……

一整晚過去，謝沉舟還是沒回來。

桑念有些坐不住了，正打算出去尋他，「吱嘎」一聲，殿門打開。

大大地鬆了口氣：「你終於回來了。」

門口果然站著悉的影。

聽見的聲音，他遲鈍地抬眼看來，用一種看不明白的目看著。

桑念總覺得出了什麼事，快步迎上去：

「到底怎麼了？」

謝沉舟忽地抱住，地，仿佛要將進骨。

桑念更加忐忑：「你還好吧？」

「…… 沒事。」隔了好一會兒，他這樣回道。

沒事就是有事。

桑念拍拍他的背：

「和我說實話，別騙我。」

謝沉舟不語。

桑念卻猜到什麼，試探著問他：

「你知道……碧柯死了？」

謝沉舟默了默：

「嗯，早些時候，青鬼來向我請罪，我將他罰去看守界河，無召不得回來。」

桑念總算明白他為何如此反常：

「……你也知道，當年其實是碧柯害死了你母親的事了？」

謝沉舟鬆開，像個遊魂一般坐下：

「剛剛知道了。」

桑念懊惱地拍了下。

謝沉舟道：「說說吧，是怎麼和你說的。」

這下換桑念支支吾吾了。

謝沉舟平靜地看著，指尖敲敲桌面：

「說吧。」

桑念磨磨蹭蹭地走到他面前，大概簡述了下碧柯的話。

謝沉舟聽完，只是點點頭，「原來如此。」

他冷靜得有些過分，桑念疑：

「你不難過嗎？」

謝沉舟眸中漫開些許茫然：

「有一點。」

桑念心疼地抱住他：

「你別憋在心裡，要是難過，就和我說說話。」

謝沉舟環住的腰，半晌，沒頭沒尾地問：

「你想讓蕭濯塵他們都活過來嗎？」

桑念搖頭：「他們不是我，回不來的。」

「如果可以呢？」他道。

「那我當然想了。」桑念道，「他們本來就不該死。」

聞言，謝沉舟眸一黯，抿了抿角，將抱得更。

「別想這些了。」桑念輕輕了他腦袋，「事都已經過去了，人要向前看。」

謝沉舟在裳上蹭蹭臉：

「嗯。」

「你今天怪怪的。」桑念道，「你到底瞞了我什麼？」

謝沉舟悶聲道：

「我傷了。」

桑念立馬著急起來：

「哪裡傷了？」

他開袖子，出那道狹長傷口。

沒有癒合，也沒有再流，看上去有些詭異。

「怎麼傷的？」桑念一邊施法治癒傷口一邊問他。

他道：「自己劃的。」

「你怎麼又——」

桑念剛要生氣，猛地意識到了什麼，眼皮一：

「你傷後不能自癒合了？」

謝沉舟抬起臉，眼瞳漆黑：

「念念，我不再長生了。」

「同樣，也不再是不死。」

第171章 你信是我們死了三百年的大小姐，還是信我是仙盟盟主

「……」

桑念沒有說話，用紗布纏好那道傷口，抱住他腦袋，一下接一下地著他冰涼的發。

謝沉舟靠在懷中，睫羽傾覆，遮住眸中化不開的眷念。

好一會兒，道：

「誰拿走了你的長生？」

「不知道。」

「還能找回來嗎？」

「大概，不能了。」

「……」

桑念又沉默下去。

謝沉舟低聲呢喃：

「或許，一切早已註定，這只是我為了能夠再次遇見你，而必須付出的代價罷了。」

話落，他睜開眼，握住指尖，笑了笑：

「不過，你能看見我白髮蒼蒼的樣子了，這樣想想，沒了長生，似乎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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