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時候是看書，話也很說。

教他的也是宮人，聽說是原本先帝時候伺候某個后宮妃子筆墨的人。更多的知識，是他看書學的。

后來邊也有幾個的宮人，他們會跟他說一些宮里的事，說他是大皇子，理應如何如何。

不過那都已經是他八歲后的事了。

一年又一年，他一度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要在行宮度過了。

他聽說父皇又立了一個皇后，儀宮有了主人。

九歲的時候，他被帶去了皇祖母邊。

因為他大了，很快要種痘了。

剛得了消息那一日，他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麼心。

應該是高興，因為他有機會回宮，有機會……回家了。

可是也不盡然，他是高興的，可同時巨大的惶恐和不安甚至令他生出了退意。

后來他無數次想如果當時不回去呢？會怎麼樣？會不會比如今更好呢？

可回家這兩個字的太過直接，他太想要回去，回到小時候，回到父皇和母后都在的時候了。

許多事是不能回想的。

有的時候，有些人只能蒙頭往前走。

頂著風雪也要走，因為一旦停下來，一旦回頭看，好似滿地都是被冰凍的，混雜在風雪里，已經看不清，卻覺得渾都疼。

他想，如果當初回宮他不要心急，不要那麼想要父皇的關注，不要順水推舟的用那條蛇來陷害趙皇后，后面的一切也就都不會發生。

可是他還是做了。

他后悔了，可其實他也并不是想要害了趙皇后。他只是太想要父皇的關注，他只是……太想要所有人的關注。

他永遠放不下自己的份，他的母后是皇后啊！他是父皇的嫡長子啊。

如果一直都在行宮，他就算再是放不下，也不會有太多野心的。

可他回來了，回來了，各方的待遇都太好了。

好到快速催生出野心，好到他以為一切都可以如小時候一樣。

父皇十歲的時候就是儲君了，他也十歲了……

其實老二說的沒錯，他做的一切都太急了。

從那時候起，就一步錯，步步錯。

想要父皇的關注，卻父皇厭惡。邊的被趙皇后打死，他自覺丟了面子，就更想要找回面子。

他又一次到了自己是個局外人的挫敗。

現在想來，是因為自己的舉。可那時候想不通，只覺得父皇太過不在意自己。

只覺得是趙皇后的枕頭風。

小時候，因為沈家犯事母后過世，他離開了皇宮離開了家。

長大了，又因為趙皇后的排，他雖然還在宮中，卻了一個邊緣人。

后來……

后來啊，就再沒有哪一步是走對了的。

儲君之位其實他從來就無緣，他自己不明白嗎？不是的，他也明白的，只是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失去一切。

沒有了母后，失去了父皇，也沒有地位。

好似他就是個笑話，存在這個世界上就是為了人厭惡的。

所以他明知得不到，卻還要掙扎。

真難說是要個結果，還是生怕被又一次無聲無息的放棄。

結果自然是不好的。

夕西下，宮人將他起來。

他站在廊下看了許久，夕將遠的房屋頂照的熠熠生輝，可他卻只能在這個殿中困著。

他可真多余啊。

后來的大皇子話更了些。

他有的時候七八日都不開口一次，說話的時候嗓音沙啞的很。

熙和二十五年仲春，清心殿的大門全部打開。

圣上口諭，大皇子可以出宮回府了。

又是七八日沒有開口的大皇子愣怔在那。

他的宮人欣喜不已：“大皇子，快謝恩吧。”

大皇子跪下來，用那嗓音說叩謝皇恩。

在這里住了許多年，可也沒什麼行禮，他詢問過后，只前往太極宮外，對著正殿磕了三個頭。

然后領著兩個宮人出了宮。

太久沒有出宮，他坐在馬車里，掀開簾子看著街上的車水馬龍，覺一切都很陌生。

大皇子府似乎是得了消息，一早就有人候著。

府邸還是那座府邸，卻著一陳舊的氣息。

大皇子妃樊氏牽著一個小男孩，與府里的下人候著他，見他下車，樊氏竟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才又趕過來：“請大皇子安。”

拉了一下小男孩，小男孩仰頭看了幾眼才轉頭過來：“恭迎父親。”

大皇子低頭，看著這個孩子，這是他脈相連的兒子，可此時看著他，他心并沒有太多的。

但是就在這一刻，他想到了自己的父皇。

他想到父皇面對儲君的時候，面對玉珠兒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

原來也并不是因為是父子，就一定疼有加是嗎？

“大皇子？”樊氏見他出神，小聲了一下。

大皇子看過去：“這些年辛苦你了，回府去吧。”

“不辛苦，大皇子為太后娘娘祈福辛苦了。”樊氏尷尬一笑。

為太后祈福，原來是這麼對外說的？

大皇子府里的人遠沒有原來多，樊氏沒有解釋。

對于大皇子的回歸，其實府里的人都是忐忑的，畢竟他帶累死了太多的下人。

這些年他不在，府里的日子其實不難過。

大皇子妃是個寬厚的人，對下面人都不錯。

小公子茁壯長，看著也是個寬厚的孩子，等他大了，能掌家了，府里下人也不擔心。

可大皇子回來了。

就算這府里前院換走了許多人，到底還是有人知道過去的事。

自打大皇子從行宮回宮至今，伺候他的人太多死于非命了。

大皇子也敏銳的察覺到了前院眾人對他的畏懼。

他或許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也很明顯的看得出。

樊氏對他也有畏懼，除了畏懼，就是勉強。

那孩子對他也是一樣的，倒不是畏懼，只是陌生，單純的陌生。

看來這些年這府上沒有他，大家也過得還不錯。他好像真的沒什麼重要的。

前院正堂，樊氏尷尬的詢問：“大皇子子可還好？”

“很好，你呢？”

“我也還好，有信兒陪著。”樊氏說著解釋：“信兒是名，大名還是要宮里取的。”

【領導說寫不到一百萬就……所以番外會寫很多，你們覺得沒意思了就可以停下，反正正文我是絕對不承認爛尾的，我覺得恰到好。當然范圍也不會故意拉長，就是補充正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