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人是不是年輕的時候都要糊涂一回。
反正趙冬時是的。
他年輕的時候,貪花好,一場風流,惹得家中親人不安,宮中姐姐憤怒。
蘇星月是個很特別的子,膽子很大,跟世家貴不一樣。
世可憐,無可去。
那時候,趙家剛因為皇后娘娘起來,還不是什麼族,可如果皇后生下子嗣,那趙家就算是徹底起來了。
趙冬時當初十幾歲,正是心浮氣躁的時候。
以前,家里人低調,他也低調,出府游玩也都是跟家世差不多的公子。
可如今不一樣了,出門在外,他不再是那個混人堆里的,而是會被人捧著了。
一開始,他也沒怎麼樣,可慢慢就不一樣了。他聽多了那些吹捧后,就也會想,是啊,我可是皇后娘娘的親弟弟啊。
怎麼就不能驕傲了?
蘇星月,就是在他最自信的時候冒出來的。
蘇星月生的好,彼時甚至剛開葷的趙冬時一下子就迷上了。
只可恨他如今有些飄了,但是十幾年的教導觀念還在,他并不能睡一覺就提子走人。
他想負責,他覺得他能負責。
于是就一拍即合,蘇星月想要一個正妻的位置,要他心里只有自己。
趙冬時呢,正是那個喜歡就熱烈不顧一切的時候,本有事這樣的熱烈張揚的子,當即就應下。
他還沒見識過婚姻帶來的諸多好呢。
他想父親不也就娶了個小門戶的母親嗎?這有什麼關系?
他全然忽略自己已經跟孫家商議定了親事,雖然還沒正式過定,可這事兒已經是板上釘釘。
他也沒想過,趙家才起來,經不起折騰。
家里人不許他胡來,姐姐更是授意人把他趕出去。
他也不是不生氣,他覺得他們都變了。
可是夜深人靜,他難道真的沒有一后悔嗎?不,他只是……不能后悔。
可蘇星月不是個安分的人,要的不是他趙冬時唯一妻子的位置,要的是昌茂公府趙四公子唯一的正妻位置。
也是真的很大膽,眼看趙家要趕走他們了,竟然勾搭上了晉王府的世子。
那個時候,趙冬時真覺得自己很蠢。可是要他當時低頭,他怎麼都做不到。
他只能咬著牙說都是晉王世子的錯。
他不敢去看家里人那失不解的目,他只能像喪家犬一樣離開了家。
那時候他滿心都是悔恨,覺得自己就是個蠢豬,這一輩子都回不去了。
可是后來,許多年后他才明白姐姐的良苦用心。
如果那時候姐姐就將蘇星月置了,他或許真的不會懂,也許還會生出對姐姐和家里的怨恨。
他也一直沒敢問,姐姐當初人把他丟出去,是不是等著他自己醒悟呢?
他沒有對蘇星月做什麼,他只是將丟在了西北。
活下來,或者死去,都是的命。
貪慕權勢他也不會這麼生氣,可將自己當個傻子一樣丟在一邊,就跟晉王府世子進了府。他如此難堪,家里人難堪,姐姐難堪。
他心里就生出了恨意。
他們這些個公門侯府的孩子,就算是個心思良善的,誰還做不出一件兩件狠心的事?
丟下,然后毅然決然的去軍中打拼。
漸漸的,他就都想開了。
大哥太憨厚,二哥去的早,三哥謹慎有余,魄力不足。
五弟是個書呆子,只想念書考功名。父親也不是開拓的人。
祖父年邁,何況祖父真心無大志。
這個家里,要說去拼,好像只能是自己了。
他得拼啊,不然姐姐自己在宮中艱難。
姐姐日后會有兒子的,那時候的兒子是要做儲君的。儲君背后不能沒人啊。
趙冬時豁出去了,豁出去后,好像一切都變得很容易。
過了很多年,姐姐給他選了妻子。
巧合,也姓蘇。
蘇嬋。
蘇嬋和蘇星月截然不同,子很是弱,卻又生的極。
的驚心,看一眼就挪不開眼的那種。
偏自己好似還不是很明白這一點,有時候無辜的看過來,真人氣上涌。
還很乖,其實這種子是有點過于了。
可說實話,趙冬時可恥的喜歡。也沒法說,大概他就是喜歡長的漂亮的。
而且年歲大一點后再娶妻,真的跟十幾歲娶妻不一樣。
他喜歡蘇嬋,也憐惜蘇嬋,他對真心的喜歡。
也很值得,你對好一分,就傻乎乎的拿十分來回你。
你對好十分,好似命都給你了。
于是,趙冬時就一遍說傻,一邊拼命的寵。
寵到不納妾。
他們一直都很恩,就跟五弟跟弟妹孫氏一樣,他們也很恩。
甚至因為太恩,生孩子太多,被姐姐罵了。
蘇嬋和孫氏相的也很不錯,兩個人都是不爭搶的子。
妯娌里頭,就趙元景的妻子胡氏比較強勢,但是是管家夫人,強勢正合適。
趙冬時也確實做到了他想做的,一步一步在陛下跟前站住腳。
為了姐姐和儲君的支撐。
后來的趙家,趙元景和趙冬時都是趙皇后的依仗,趙秋差一點,不過也是可用之才。
每一個大族都要凋零,可是趙冬時他們這一代,卻是昌茂公府最鼎盛的時候。
他不去想蘇星月這個人,他只是偶爾會慶幸,幸虧當年姐姐當機立斷。不然趙家沒有今日風。
還要謝姐姐給自己選的媳婦。
年歲大了的蘇嬋他不知道怎麼就更喜歡了。朝中誰人不知趙統領跟夫人的恩?每天不當值就急著回家,兒都可以丟去祖母那,但是娘子是一定要每天在一起的。
好緣分,真不怕遲到。
趙冬時將蘇嬋吃的零帶回去,邀功一般陪著蘇嬋坐在回廊上吃東西,正好,他瞧著自家娘子眼角生出的皺紋笑,長皺紋了也這麼招人喜歡。
遠在西北,黃沙陣陣的春日里,一個穿著布扎著頭巾的人正把圍系好。
掀開大鐵鍋的鍋蓋準備炒菜做飯。
右臉有一道疤,將原本姣好的面容毀了。但是還是看得出年輕時候應該麗。
外頭大門被風吹的嘎吱響,不多時就被人打開了。
走在前面的是個年輕的漢子,進了院子就:“娘,俺去接虎娃和他娘,您多做點飯。”
屋里的人趕喊著:“你給秀娘帶一件裳,風大剛出月子別吹壞了,包著頭。”
“知道了。”漢子應著,回屋拿了一件裳就出去了,他的老婆和孩子就在村東頭丈母娘家呢。
走在后頭的漢子看起來四五十歲了,他將兩挑子柴火都放好走進屋子里:“明天去買種子,你一道去吧。你不是想要那個玉簪花的種子。”
做飯的人手頓了一下:“不用浪費那個錢,咱們這地兒種不活玉簪。回頭下雨了院兒里撒點仙花種子吧,到了夏天兒媳婦還能染指甲,好的。”
老頭子坐下來燒火:“嗯。”
他想,明兒他自己問問吧,要是有,就給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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