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妃越是滿臉委屈茫然，蕭南瑢心里的怨恨就越深：“我從不求您像皇后護著太子一般，可是，您卻從沒有想過，為宮妃卻與大臣還是自己的養兄，一旦事發，你的孩子會如何？”

想到自己快二十年來的驚恐和忍，蕭南瑢扯了扯角：“您為了穩固地位為了安心而生下我，卻又只顧著自己的男歡不顧我的死活……母妃，您知道我那些年是怎麼過來的嗎？”

“我日日夜夜都在提心吊膽，怕您東窗事發，怕我是你與徐忠的孩子，怕您這個穢后宮的宮妃和我這個混淆皇室脈的雜種會死無葬之地……您怎麼敢的？”

徐妃被兒子眼中的痛苦驚到了，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我，我沒想那麼多，我……”

蕭南瑢垂眼扯了扯角：“是啊，沒想這麼多，只想著自己的男歡了，就連皇后幾次想殺我，母妃也毫無所覺。我這個兒子的死活，比不上一次你與徐忠的幽會重要……便是我中毒高熱差點死掉，等不及我退燒，您也要借著給我祈福的由頭出宮往護國寺去幽會！”

“我、我……”

徐妃難堪到說不出話來。

“我曾經試圖逃跑過？”

蕭南瑢靜靜開口：“那次出巡我半路走丟，其實是我自己跑了的……我不想死，也不想日日做噩夢夢到自己死無全尸。”

也是那次，蕭南瑢跑出去，卻差點被人牙子打斷手腳扔到街上乞討，畢竟沒人相信一個滿贓的小乞丐是皇子。

也是那次，他被天心教老教主所救……老教主知道了他是皇子，一路將他護送回京城一直送到皇城外。

老教主說，他一個小孩子，沒有份庇護，在外邊活不下去的。

而就在他被送回宮當晚，從噩夢中醒來時，看到的卻是自己的母妃正靠在本該帶著衛軍巡邏的徐忠懷里……

“皇后給我下毒那次，其實我已經知道了……但我還是喝下了那碗藥，因為我怕我何時說夢話會說出來，我也怕自己哪次會躲不過皇后的暗害是，索中毒后做個啞保命。”

蕭南瑢看著徐妃：“那時，母妃你又在哪里？”

徐妃面蒼白滿臉慌茫然，只知道不斷搖頭：“我不知道那些，我不知道衛錦繡要害你，我……別恨我，瑢兒，別、別恨我，我只是……我……”

“您只是心單純天真爛漫，是嗎？”

蕭南瑢笑了笑：“我早已經不恨了，也不將你當母親，一個母親，不該枉顧兒的生死只顧自己尋歡作樂，種什麼因得什麼果，這是我最后一次來見您了，母妃。”

徐妃怔忪半晌，忽然抬頭問他：“徐忠呢？”

蕭南瑢嗤笑：“陛下沒有聲張，正召他回京，母妃你猜猜，他回來后……會落個什麼下場？”

徐妃面上盡褪，搖頭：“不、不會的，圣上素來仁寬和……”

蕭南瑢不可思議打斷：“所以你就覺得他連綠帽子也不在意了？”

徐妃哭了：“他不能、不能這樣，二哥替他守江山，替他出生死，他不能這樣無，他不可以……”

蕭南瑢搖頭只覺荒謬：“父皇還是子太，我若是他，早已一杯毒酒送來了……”

一句話，徐妃頓時僵滯，抬頭，語調艱：“瑢兒，我是你母妃！”

蕭南瑢彎腰靜靜看著：“那母妃，您一次次與徐忠的時候，想沒想過，您還有個兒子？”

說完，靜靜看了眼說不出話來的徐妃，蕭南瑢后退幾步，轉徑直離開。

徐妃僵坐在原地，整個人都失了魂一般……

看著空一片死寂的冷宮宮室，兒子先前一句一句不掩鄙夷的質問仿佛在一瞬間，將從那個心中只有的夢境中拖了出來。

怔怔上自己眼角，也是第一次發現，原來，已經生出了皺紋。

已經不是徐府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小姐徐苒，是皇宮中的徐妃多年了。

在徐家時就被捧在手心，文雅斂的大哥沒太有什麼存在，暴躁強勢的二哥則是經常一邊兇訓，訓哭后又小心翼翼板著臉來哄……

瑢兒說，二哥要被陛下召回來了。

二哥不笨，京中的變故他不可能不知道，明知回來便是死路一條，可知道，他還是會回來的！

因為在這里……

這一瞬，徐苒心中只剩下滿滿的自嘲。

其實兒子說的沒錯，真的活得太荒唐，因為從來都被邊的人保護著，想當然的我行我素，從不去想后果。

為母不良，做妾不貞……為養妹，明知錯誤卻還是選擇與養兄走上一條荒唐背德的不歸路，毀了自己，也毀了徐忠。

從來都活得隨心所開開心心的，卻從沒想過，那都是建立在邊人的痛苦之上。

總有人說徐妃爛漫，可卻從未想過，的爛漫就像是吸才能生長的花，糜爛又自私的以親近之人的為食……

“我真的是個很糟糕的人啊。”

徐妃癟癟，神態間依舊像是一般。

下一瞬，將殿外跟一起發落冷宮的宮進來，將脖子上的玉佩卸下來給：“你拿著這個，設法替本宮送出去給二哥吧。”

宮有些茫然：“娘娘？”

徐妃笑：“你不要問，我自有主張，出宮不易，你可以去找二……算了，你去找四公主吧，四公主與我關系尚可，你就說我求幫忙，應該會幫你的。”

等到宮離開，徐妃吃力的拖著桌子，從里面將殿門用桌子擋住，然后躺到單薄破舊的床榻上。

半個時辰之前，還在這里期待著有人救出去，畢竟，爹爹是徐閣老，哥哥可是兵馬大元帥徐忠啊！

可這一瞬，卻不想出去了。

真是愧對所有人呢……這樣沒用又愚蠢又壞的人，還是不要再害人了吧……

死亡的痛苦比徐妃預想的還要難捱，有些慶幸沒有給自己留退路，否則定會退的！

可真疼啊……

好在疼了一會兒就慢慢的覺不到疼痛了，往日總是雍容的徐妃娘娘此時像是一條無力掙扎的魚，不斷在床榻上翻滾、搐著……

在極致的痛苦過后，卻忽然生出些輕飄飄的，很朦朧又像是很愉快的覺。

好像又回到還是徐府小小姐徐苒時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