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緋晚還含著眼淚,非常膽怯地瞧著他。
又不敢瞧,看一眼,低低頭。
再看一眼,再低低頭。
好像是生怕挨打的流浪小貓。
柳太醫黑著臉,以非常輕的力道,給緋晚看完了一只手。
又讓換另一只手。
緋晚這回竟然蓋了一條帕子還不夠,又蓋了一條才行。
“小主,人脈搏本就微弱,若是帕子墊多了,怕微臣診斷有誤。”柳太醫耐著子沉聲說。
“那……那好吧……”
緋晚委委屈屈把帕子去掉一條,只留了底下的,又不放心地拽了拽四角,生怕腕子被人看到似的。
“小主,請平穩呼吸。”
柳太醫皺眉提醒。
緋晚吸了吸鼻子,悶聲應好。
等張的呼吸平復了,柳太醫才仔細聽脈,這時間便耽擱得有點長。
等他終于收手,緋晚連忙把腕子撤回,站起來,逃也似的要回室去。
“來人,好生送柳太醫和孫公公出去。”
扶著侍的手踉蹌疾行。
卻被孫公公大步追上,攔在了室門外。
“昭小主,您膝蓋上的傷要,可還沒看診呢。”
孫公公目意味深長。
想躲,沒那麼容易。
“公公,還是換文院判來給我看吧?”緋晚幾乎是哀求的語氣。
“昭小主,柳太醫可是太后親自指派的,小主不滿意?”
“我……我不敢……”
緋晚帶著哭腔,委屈地說:“可是……柳太醫年紀尚輕,是外男,我的膝蓋怕是不好給他見著。”
“難道文太醫不是外男?醫者眼中無男,小主這麼說,那麼以后太醫院的人,都不能給嬪妃們看病了。”孫太監言辭咄咄。
他是太后跟前的執事,出來辦事,代表著太后,本就不需要對一個低位貴人多麼尊敬。
緋晚小聲辯解:“可是,文太醫畢竟上了年紀,和年輕太醫不同,我還是覺著讓他看比較穩妥……”
“小主,那麼奴才就回去稟報太后,說小主堅持不肯看診好了。”
“不、不是……我不敢忤逆太后的旨意,我只是……”
緋晚為難地瞧了瞧柳太醫,終于低下頭去,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于是坐回去。
準備讓婢給掀開子。
見柳太醫在一旁守著,便慚地低頭,請他轉過去。
“孫公公,也請您回避。”
孫太監不耐煩地盯一眼,轉過不看。
緋晚確定兩人都背過了,才開子,卷起里邊綾襯,出了膝蓋以下的部。
雪白如凝脂的一雙小,線條流暢,致。
看得吳想容咽了咽口水。
回過神來之后,自己都納悶自己在饞什麼。
“妹妹……”
擔心,因為緋晚膝蓋好端端的,不紅不腫,只有一點淡淡的烏青,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可是話音未落,就見緋晚在自己膝蓋上,不知用什麼手法了幾下,了兩,膝蓋下面就眼可見地迅速泛起兩片青黑,邊緣還帶著一點紫紅淤痕,真是嚇人。
吳想容連忙改口,配合做戲:“妹妹,你這傷可真嚴重啊!”
孫太監聞聲轉頭來看。
緋晚一聲驚呼:“別看,稍等,我蓋上!”
孫太監只好又轉頭回去。
暗道誰稀罕看你啊。
咱家一個太監,你得跟被非禮似的,真是……
果然狐!
這邊緋晚讓婢拿了蓋巾來,把除膝蓋以外的小都裹好了,嚴嚴實實不一皮,才允許孫太監和柳太醫轉。
兩人回一看,那烏青大片,確實有點駭人。
孫太監目一轉,笑道:“柳太醫,聽說這樣的傷,熱敷最好,不如現在就給昭小主敷上一敷?”
柳太醫會意,便同意。
孫太監吩咐緋晚的宮人去端熱水,拿巾子。
香宜道:“孫公公有所不知,文院判說過,小主的傷并非只在表皮,里頭筋骨有損,因小主弱,熱敷反而會積了熱在傷,不利于恢復。”
但孫太監怎會聽這種辯解。
堅持要馬上熱敷。
他這回就是要驗證緋晚是否假傷的,怎麼會讓緋晚躲過去。
緋晚最終妥協,讓人照他說得辦。
一時熱水和巾子都拿來,孫太監一個眼神,柳太醫直接親自用巾子蘸水,往緋晚膝蓋上放。
“……啊!”
緋晚委屈地紅了眼圈。
說太燙。
柳太醫把巾子拿開,晾了一會,再往上蓋。
還用力了兩。
緋晚低泣,兩道籠煙眉皺起,子發:
“柳太醫,請您輕點……真的很疼……我、我不住了!”
香宜小蕙相繼跪倒在地:“請太醫放過我家小主!請手下留!小主子太弱,不住您這樣大力!”
吳想容急得跺腳:“柳太醫,你進太醫院之后,沒學過給嬪妃問診的規矩麼……你這樣,讓昭妹妹以后怎麼見人?”
幾個人這番做派。
直接把柳太醫氣得臉漲紅。
暗道怪不得太后說這昭貴人是個狐,讓他仔細檢查。
哪有正經嬪妃如此做派的!
他做什麼了,不就是用巾子輕輕一烏青,看是不是染料畫上去的而已……
怎麼好像他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似的!
好不容易堅持著做完了“熱敷”,他了幾回都沒把烏青掉,確認了那不是畫的。
移開巾子的時候,緋晚已經痛得歪倒在椅子上,呼吸急促,額頭上全是冷汗。
“小主……小主您苦了!”
香宜和小蕙已經哭了淚人。
屋外聞聲的觀瀾院所有宮人,全都跪在地上。
鬧得仿佛是緋晚了多麼大的委屈。
孫太監和柳太醫臉都不好看,十分不好看。
柳太醫已經做到這一步,自是要檢查全套,于是堅持握著緋晚的,引做各種抬舉彎曲的作,來判斷傷。
他生氣,下手自然不輕。
緋晚疼得厲害。
最終柳太醫起,含怒告訴孫太監:“昭小主太過‘弱不風’,無論怎樣都說疼,這傷勢輕重,自然難以判斷。”
孫太監問:“那麼該如何開藥,如何調理,又該休養多久呢?”
“既然昭小主剛才還能走,那就無須擔心。微臣給小主開些止痛的藥罷了。”
他隨便寫了個方子,連跌打膏藥都沒留一,便拂袖而去。
顯然是氣狠了。
孫太監皮笑不笑地告辭:“昭小主好好養著,咱家給太后復命去了。”
兩人出了觀瀾院,還能約聽到緋晚啼哭的聲音。
“柳大人,你實話說,那昭貴人傷如何,可嚴重?”
“孫公公也看到了,裝相分居多,讓我如何判斷清楚?依照最開始在院門口的站姿和走路來看,傷得并不重。”
“確定不重?”
“是。”
于是兩人回到慈云宮,便這樣回復了太后。
太后冷笑:“哀家就知道多半是裝。這樣的狐子,慣會博取同,偏生皇帝要上的當!”
這話沒人敢接。
在場除了太后,誰也不能非議皇帝。
半晌,十香嬤嬤試探著道:“太后,明日就是您過大壽的好日子,咱們何必為不值當的人,生不值當的氣?您不如撂開手,別管了。不過是個小小的貴人,出又不高,再狐又能怎樣。過段日子有了新人,陛下興許就把忘了。”
“出不高的狐……”太后眼底略過一抹肅殺之意,“十香,你可別忘了,當年的沉香夫人,也是出不高的狐。”
十香一凜。
不敢再勸。
先帝時候的寵姬“沉香夫人”,是舞伎上位。
當年可是給太后添了很多煩惱的。
雖然最后死得不明不白,沉香變了沉塘,水里面香消玉殞了……
太后心里的刺,可還在。
只見太后沉思片刻。
忽然說道:“昭貴人既傷得不輕,那就別輕易勞累了。傳哀家懿旨,命昭貴人養傷三個月,無需參加壽宴,亦無需侍寢,不必到各請安,直到傷好為止。”
“是,奴才這就去傳旨。”
孫太監嫌緋晚今日不配合看診,不得見快點倒霉,于是立刻跑出去傳旨了。
柳太醫也是解恨得很。
十香嬤嬤不聲,給太后端茶:“好了,置了,您就安心過大壽。明兒命婦宗親們都進宮來賀壽,且有您高興得呢!”
太后慢慢喝著茶,臉稍緩。
小小一個貴人,想狐到面前來,那可不能夠!
“昭妹妹,你真沒事嗎?”
觀瀾院。
吳想容在孫柳二人走后,擔心著不肯走。雖然知道緋晚在裝,可裝得太像痛苦不堪了,鬧得心里沒底。
緋晚站起來走了兩步給看。
吳想容松口氣。
“阿彌陀佛,沒事就好!”
緋晚慢慢冷汗,整理飾,一點不忌諱在吳想容跟前展現自己這些小小的本事。
位,瞬間把皮激出青紫啊,調整息頻率,很快讓自己冷汗直冒啊,還有即刻臉紅耳紅的技巧,都練得很。
“姐姐想學嗎?”
還愿意教對方。
幾件事過后,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了,沒什麼好避諱的。
緋晚不用再在吳想容和芷書面前維持良善形象。
但吳想容卻搖頭不學。
“就算我學會了這些,也沒有妹妹的鎮定,用起來反而馬腳。”
倒是很知道自己和緋晚差得遠。
“妹妹,你留我在這里,不是為了讓我見證孫公公和柳太醫怎麼欺負你吧?”直接問,“下面需要我做什麼,你快說!”
都等不及要配合緋晚行了。
跟著昭妹妹算計旁人,總覺得很激,很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