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線夫人這繡球百試百靈!我快三十了還沒親,就指這個,怎麼被男的搶了?”
“我搶都搶不到!”
“你們男人不許搶繡球!再搶男的搞男的!”
“哎,他倆怎麼帶球跑了!”
“……”
嘈雜的聲響隨著風一起刮到耳朵後,時書拉著謝無熾一陣狂奔,離開了看臺擁堵的人羣,來到人煙稀疏些的街口。
“呼呼呼——”時書撐著膝蓋,“怎麼眨個眼的功夫險些結婚了?”
謝無熾鬆開被他拉扯的手臂,瘦削分明的手上紅纓絡飄舞,球紅綢晃了晃,恰好是時書扔下來那隻繡球。
時書隨口道:“幸好你接住了,換別人,還有些說不清。”
謝無熾淡淡道:“換我,就能說清了?”
“是啊,男的還是方便。走吧,這地方好熱鬧。”時書轉過去,“繡球也沒用,看還回去或者扔了。”
謝無熾收了繡球:“難得有一次這樣的奇遇,留著好了。”
馬車伕在原地等待,正要去找個客棧休息。時書沒太在意繡球的事:“快走,我怕人追上來,這些起鬨的簡直是魔鬼。”
說不定真把他往繡閣中一扔,換紅裳跟人了親,時書不願意,他還是黃花大男孩呢。
正準備驅趕馬車伕走,沒想背後傳來一陣聲音。
“二位留步。”
兩位高綽約的翩翩貴公子,暮中一制服綢緞,名貴華麗,渾上下有高貴出塵的氣息,被風吹起了白淨寬袍大袖,正朝他倆走了過來。
時書一下子定在原地:“難道是來討要繡球的?好小氣,這下紀念也沒了。”
謝無熾看了看他,不語。
二人稍微年長的擡手行禮:“在下許珩門,二位可是姓謝?”
時書:“你們是誰?”
“哦,還真是,”許珩門笑如三春暖,“二位拿著裴文卿的書信來鶴書院找人,許壽純正是家父,這是家弟,許珩風。”
時書:“原來是你父親,這麼巧!”
許珩門道:“哈哈哈,方纔經過繡閣見兄臺被拉扯上去,容貌不俗,再看到還有一位兄弟,就斗膽前來問了。家父近日正在閉關修心當中,請二位也暫留兩日。跋山涉水路途不易,現在就由在下來照顧二位。”
這翩翩貴公子,轉過,“吃飯了嗎?恰好在河上預訂了畫舫,二位請。”
時書看謝無熾:“可以摟席,去不去?”
時書說完,年紀稍輕一些的許珩風柳眉高擡,看他一眼輕輕哼了一聲。眉眼中似乎有鄙薄之意,但又不得不接待。
時書收到視線,不保證是不是誤解,了下耳垂先當沒看見。
謝無熾步履已:“去吧。”
許珩門到路旁拍了拍手,立刻有好些僕從躡手躡腳上來,他吩咐:“把二位貴客的行李先送去書院
。”
說完,清雅地笑著回頭:二位來得正巧,現在是七夕紅線節,長的風俗便是男夜間於醪水旁相會,一起放花燈燭火,看夜間煙花。近日十分熱鬧,二位也可以一道觀賞。
謝無熾道:“醪水河,便是尊父年輕時醉臥船上飲酒,醒來見醪糟酒全倒了河中,風雅秀麗,將整條河改名爲了醪水的河?”
許珩門:“正是。”
時書十分驚訝:“你爹倒杯酒,整條河流的名字都改了?我去!”
許珩門淺淺一笑,許珩風捂著臉一嗤,又出看鄉下人的表。
謝無熾道:“長許氏,百代儒宗。整個長縣土地大部分爲許家所有,別說一條河,名滿天下的祁鳴山也不過是許氏的後花園。歷代先祖多館閣,這二位兄弟的祖父是仁帝朝宰相。”
許珩門一收摺扇,掩著下淺笑:“閣下言重了,詩書傳家,爲大景候命罷了。”
時書:“牛……”
暮四合,許珩風沉不住氣,將時書和謝無熾上下打量:“我聽說除了上次的相南寺夜變,這次舒康府驅瘟也有二位的功勞?”
時書把舞臺讓給卷王:“都是我哥乾的。”
謝無熾:“功勞很小,仰賴諸位大人助力。”
許珩風再仔仔細細地瞧他:“難怪我爹答應見你,有點小聰明。不過我還聽說你們兩兄弟都沒參加科考,沒有功名在,只不過是山間野寺還俗的僧人,在東都靠一張遊找飯吃,是不是?”
時書目轉向了他。
這許珩風說話過於高高在上,時書察覺到了,瞬間不爽:“你呢,你有功名?”
許珩風擡著下:“長雙傑,我和哥哥十三歲就中了生,只不過父親認爲年紀太小,不要太顯鋒芒,讓過兩年再京科考。”
時書心悅誠服:“好吧,算你厲害。”
謝無熾側頭看他,時書一臉坦然。
許珩風安靜片刻,眉眼恢復傲慢。
許珩門斥他:“懂些禮數,去周家畫舫看菜備齊了沒有。”
“知道了。”許珩風一揮袖子,坐上轎子讓人擡著離去。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越過屋檐相接的街區,一條寬闊大河潺潺地流經石板後,波粼粼的河面上浮躍金,燈影晃,船伕們一個躍起跳到了船上,烏篷船盪開了水流。
烏雲一樣疊加的麻麻的船樓之中,燈火通明宛如白晝的一隻鴛鴦船,便是韶興府最負盛名的周家畫舫,眼見那船扎滿了燈籠彩頭,人影晃,時不時傳來竹管絃的歌吹聲。不人在河邊直著脖子,以看清那畫舫上的一位人爲榮耀。
許珩門一到,立刻有高級奴才連忙來迎接。
時書悄悄拽謝無熾的袖子:“土狗又進城了。”
“古代版高級會所,自如就好。”
時書:“會所?贏了會所模,輸了……什麼,會所?你經常去嗎?”
謝無熾:“談事
,偶爾去。”
時書上下一瞟謝無熾:“很難相信你乾乾淨淨。”
謝無熾:“要檢查麼?”
時書:“我怎麼檢查?”
前方許珩門回來了,笑著道:“二位,請。”
上船搖搖晃晃駛到畫舫旁,燈快亮瞎了眼,幾位奴僕站在那專門將人迎接上船頭。
時書:“前幾天還在舒康府,現在就來了這,落差真大。”
門口,響起一陣滴滴的聲音。
“大爺,總算來了,奴家等你好長時間。”
門走出位姿嫋嫋婷婷的人,嫵妖嬈,搖著扇子走到船頭看見同行的時書,雪白荑一下拉上了他的手腕:“哎喲,哪兒L來的小人?生的這麼白淨,你平時不會吧?”
時書腦子一空,猛地開手,差點發出喊:“別別別,別別別,別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啊哈哈哈……”人搖著扇子笑了,似乎逗弄他很愉快。
許珩門回頭來,似笑非笑。
人:“有什麼不好意思,你是大爺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再手還未抓到,被謝無熾擋回去:“僧人出,不近,還請見諒。”
“喲,和尚呢?”人一笑,扭過走了。許珩門正收起摺扇:“二位請坐,這個位置觀看夜間景最好。”
說完許珩門便去了人當中,一羣穿花蝴蝶圍上來和他說話,時書著手要暈倒了:“幹什麼,幹什麼上來就牽人,我手背沾上胭脂了,好討厭的覺……”
謝無熾取出手帕沾上溫水,牽他手一點一點去脂:“你太乖了。”
時書腦子裡蹭一下想起那晚,但猶豫之後沒有躲開:“什麼乖?”
謝無熾:“你猜我和你一起上船,爲什麼牽了你,而不是牽我?”
時書:“爲什麼?”
謝無熾:“你長得像只小雛鳥,生單純。這些人最會看人下菜碟,第一個作弄你。”
時書後背發麻:“那怎麼才能不生?”
謝無熾:“不說對不起,尤其別人犯錯時。”
“……知道了,”時書嘀咕,“你長得也很不好惹吧?”
乾淨了手,夜風吹到甲板激起爽快之,後廚問菜的許珩風踩著踏板上了船。謝無熾收起帕子,面無緒:“這兩位公子,擺明了要考察人。”
時書:“啊?考察什麼人?”
“他覺得比你位高一等,考察你的人品,言行,智力,看你有沒有資格爲他所用。”謝無熾端起一杯茶,“真年輕,手段拙劣青。”
時書:“怎麼辦纔不會被看輕?”
謝無熾:“自傲的人,怎麼都會看輕你。你自就好。”
“噹噹噹——”只聽見大鐘撞了三聲,奴役們手捧食盒魚貫而,將菜品一份一份呈上了桌,一邊揭開倒扣的碗蓋一邊介紹:“這佛跳牆採用南海運來最名貴的鮑魚
,魚膠,膠東運來的海蔘經過數天燉煮而。盛放的瓷乃是天下第一名窯出產的天青釉葵花洗,諸位貴客請用?”
許珩門搖著摺扇,笑著道:“請。”
時書夾了一筷子送到裡。
名聲倒是震住時書了,但謝無熾神如常平靜如水,毫無被施加恩榮的驚喜或者諂。
時書小聲:“覺……這手藝不如我媽。”
再揭開一隻雪白的瓷蓋:“人蔘燉,長白山百年人蔘,烏更是挑細選,湯中還添加了松茸黨蔘黃芪專補氣,喝一口能把你臉調理得紅潤滋補年輕十歲!”
許珩門:“二位請用。”
時書夾了,許珩風又自然而然地流著傲慢。
時書:“怎麼了?這你要吃嗎?”
老闆道:“這位小公子有所不知,這湯才大補品呢,至於專吃,就有些得不償失啦!”
時書:“所以可不可以吃?”
老闆說:“當然也是可以。”
時書低頭咬,謝無熾也夾了塊。
許珩風打了個呵欠,許珩門面微笑,片刻後拍了拍手:“南風帶幾個人過來。”
時書一路舟車勞頓確實有些,低頭大吃大喝片刻之後,門簾子被掀開,先走出一雙赤著的腳踝,接著便是幾位衫極度單薄的年輕男子。
有的腰肢纖細弱柳扶風,有的型雄壯材拔,還有清冷男,高雅爺,一溜地微笑著從門走上來,見許珩門使出一個眼,便笑著躡足走到了謝無熾和時書的旁,半蹲下,綻放出笑容拿起酒杯。
“小郎君,長得真面,好像上輩子見過似的~”
“要喝嗎?今晚怎麼樣都可以哦~”
“你的裳哪裡買的?看著真熱,你我的腰腹,特別清涼。”
那人說著,敞開了襬,出白皙的鎖骨。
時書腦子裡響起警報的尖鳴。
眼前一黑,幾乎栽倒:“——這是在幹什麼!”
比謝無熾更的男人出現了!
許珩門道:“二位僧人出不近,我自然是明白的。來幾位爺們,陪二位喝酒,不用拘束。要是有看得順眼的,今晚去陪寢,玩開心了最好。”
“……………………”
時書轉頭看謝無熾,謝無熾臉上依然沒什麼緒,彷彿是見慣了風月場面,垂下眉眼斂住緒。
果然,看人像看狗就是好,這些爺只敢和謝無熾說話,不敢靠的太近。
時書面驚悚,道:“我,我,我……”
許珩門以爲他挑不出來了,大方道:“要是都看上了,今晚全去陪寢,也是方便的。二位來了長,一定要玩得盡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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