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宿舍樓下。

溫書梨突然想起自己的水杯忘班級了, 對艾蟬說：“蟬，你先上去，我去班級拿落下的東西。”

艾蟬地問：“梨梨, 什麽呀？”

“水杯，我每天都要喝水的那個。”

教室距宿舍路程不近, 溫書梨不想麻煩艾蟬和一起再跑一趟, 先說：“我自己一個人去吧。”

艾蟬：“好, 你看著點路，我先上去啦。”

“知道啦。”

轉折返，沒走幾步便看到了形高大的男生。

樹影昏暗婆娑，對方面貌匿于黑夜。

他單肩掛著書包, 手裏拎著一個明玻璃水杯, 上面的畫圖案只看清了大致廓, 好像是Q版的02。

櫻花的頭發，兩邊是紅紅的小犄角，辨識度特別高。

溫書梨也想過是同款, 可直到男生向走來的那一刻, 沒錯，就是的杯子，而那個人，是哥。

溫子旭半耷拉著眉眼，嘖了聲：“記還這麽不好, 我看你晚上拿杯子的習慣, 早晚被你忘得一幹二淨。”

上來就吐槽，溫書梨心慨：是親哥。

其實在晚自習放學前, 沈厭提醒過。

只不過那時, 晚自習的下課鈴一響, 三兩名生化小迷妹結伴跑到十班後門，看溫書梨像看偶像似的，下一秒就要尖出來，手裏還拿著紙和筆讓簽名。

表真摯，溫書梨好像拒絕不了，簽名的話……有那麽一的中二氣息。

帖子這件事小範圍地傳播，溫書梨憑借滿勇氣功圈了一波“”。

隨著人越來越多，功被人圍在座位上堵死，以至于沈厭對說：“水杯別忘帶。”

嘈雜聲耳，溫書梨本聽不清，對“”的簽名要求回答的“嗯”，沈厭誤以為聽到了。

看溫書梨小“紅”了一把，遲川調侃沈厭，笑得隨：“阿厭，現在梨子比你歡迎，有趕超你的趨勢，第一位置真掉下來了，你不心疼啊？”

年結，目在上，“心疼什麽，是就行。”

……

回神。

溫書梨接過明玻璃杯，“你去十班找我幹什麽？有什麽大事？”

帶著杯子說明溫子旭去過高二十班，他主找人，大概率有事相求。

而且，目前為止，高三學子最重要的目標是備戰高考，一天有七十二小時也不夠他們用，時間就像海綿裏的水，使勁、減，無異于近乎荒蕪的河床，自然無比珍惜。

男生隨意把包丟往側長椅，坐下，蹺起二郎，“今天下午的帖子我看了，作為天下第一好哥哥，我來看自己妹妹況怎麽樣，有什麽不對？”

輕微撇撇，“不樂意啊？那沒辦法，我已經來了。”

溫書梨張口想說話，溫子旭立馬揚手打斷，“我知道你，我懂。”

靜默，表示態度：“……”

月皎皎，冷而白的照落下，源無束縛，充斥黯淡死角。

退了半步，坐在溫子旭一旁，指尖覆于Q版02的表面，笑了笑：“你妹妹不是隨便讓人的柿子，欺負我，門都沒有。”

全程發生了什麽，溫子旭當然不知，問：“怎麽？你不會和人家打架了吧？”

溫書梨再度無語：“……”

他哥的腦回路比自己還清奇。

繼而解釋道：“我是遵守紀律的好高中生，不打架。”

“是是是，好高中生。”見沒發現帖子的21樓就是自己，溫子旭沉不住氣了，“還沒發現？”

“什麽？”

“21樓就是你哥我。”他似笑非笑地“嘲諷”：“雖然我知道論壇是匿名，但語氣超級明顯好嗎，笨死了。”

此話一出，溫書梨盡力想21樓回複的有關容，一幀幀畫面過了遍，神略微訝然，輕“啊”了聲。

溫子旭欠揍，學著的語氣和樣子照做，音不同，效果卻一模一樣。

在看到帖子的第一眼，他正在利用晚自習空閑做卷子，眼見熱度愈發增長，水筆一撂，“咔咔咔”開始敲字轟炸，護崽一般。

拼搏班學習氣氛安靜，小作太容易引人注意。

中途，他們老班進來巡視況，見到溫子旭低頭玩手機，男人表上寫著“不把我放在眼裏”幾個大字，讓他出去站外面，什麽時候弄好什麽時候回來。

老班說的氣話，溫子旭覺得正合他意，真出去了。

“溫子旭，給我在外面站半小時！”

這是老班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準確地說，是今天最後一句話。

但他沒告訴溫書梨，也不打算告訴。

眉目微蹙，僅憑語氣斷定是誰說服力絕對不夠，忍者想“打”他的沖，“我知道你想坑我的零花錢，放心，會給你的。”

因為太了解他的一貫套路，拿出手機，輸阿拉伯數字300，“300夠不夠？你妹只有三百多了。”

“我在你眼裏就是這樣的人啊？失敗失敗。”

“難道不是嗎？”

“腦子鑒定完畢，真傻。”

“……”

溫書梨怎麽可能不懂，在家裏毫無疑問是團寵，哥哥口是心非，有麻煩請他幫忙，上說不，手頭上卻幫得比誰都積極。

平常況下，兩人的相模式日常輕松互懟，突然正經起來煽，屬實不適應。

最後，溫子旭手臂一勾，帶起書包，“哥走了，回宿舍繼續補作業去。”

站起來，了他一聲：“哥。”

“嗯？”

“兩年後，京大見。”

六個字，簡單、輕緩，周遭靜謐，仿佛與之違和、格格不。

他的角漾起，下微擡，“說話算話啊。”

回到宿舍，將近十一點。

意外的，306三個孩子都沒睡，坐在位置上挑燈夜讀。

門這邊的靜忽響，視線紛紛看向溫書梨。

其他兩個孩子是雙胞胎，一個許鈺，一個許琬，溫書梨經常把人弄混，好在姐姐許鈺是雙眼皮，妹妹許琬是單眼皮，這個特征看得久了，分辨的難度逐漸遞減。

住宿舍有段時間，舍友關系理得不錯，和諧融洽。

許鈺在吃薯片，對溫書梨招了招手，“梨子，你今天太酷了，我還想問你要簽名來著，一個班的居然沒排上號，丟攆丟攆。”

許琬：“姐，你問錯重點了。”

到底默契度百分百，一個眼神便懂得對方傳達什麽意思，許鈺恍然大悟：“嗷嗷嗷，對，問錯重點了。”

然後小跑到溫書梨旁邊，把薯片遞給，瞇了瞇眼睛，“我觀察你和沈厭好久了，老實代，你倆是不是……”

仔細斟酌措辭，許鈺也不矜持了，直接道破：“……談了呀？”

接著說：“蟬蟬回來的時候我們問來著，但小姑娘立場鮮明，說什麽也不告訴，這不就想著問你了嘛，快快快，一點滿足滿足好奇心。”

艾蟬稍稍偏頭：“你們好八卦呀。”

溫書梨婉拒了許鈺的薯片邀請，也忍不住笑：“對，好八卦。”

“拜托，沈厭誒！”

許鈺一邊塞薯片，一邊向天花板，想起高一剛開學的那段時間，嘖嘖嘆：“他剛進五中那會兒，迷妹小姑娘的書一天一屜，滿滿的，毫無隙！”

“而且，無論是小考還是大考，甚至周末小測驗，第一的位置就沒下來過，誰能拒絕長得好看績優異的男生呢？！”

越說越止不住，“現在高三拼搏班的賀璟恒，以前是五中的溫校草，沈厭一來，拽哥屬開大，小姑娘們無法自拔，下課之餘跑到重點班看他。”

單押x3，溫書梨覺得許鈺以後適合說相聲。

許琬補充：“還有還有，高一不是把重點班單獨挪到一棟樓了嗎，當然是因為沈厭！其名曰班級之間互不打擾，實則就是想給優秀生最好的資源。”

最後，兩姐妹相視，異口同聲道：“好想做大佬的人！”

“咳咳咳……”

聽到這，正在喝水的溫書梨一噎，雙頰被嗆得緋紅，眼尾溢出淺淺瑩的淚。

好在緩了過來。

大佬的……人？！

溫書梨刷新許鈺許琬的認知，簡直一對活寶。

艾蟬了好幾張紙巾，“梨梨，沒事吧？慢點喝水。”

許鈺和許琬也忙著紙巾，“梨梨，來來來，趕。”

“沒事沒事。”舒了口氣。

這麽一大堆信息，使其思緒飄遠。

平行班與重點班并不僅僅是名字上的差異，距離也有差異，高一時期的溫書梨幾乎兩耳不聞窗外事，一門心思只想提高績，對這些可以和娛樂頭條不相上下的消息自屏蔽。

當時沈厭就在邊，卻沒發現。

不想，原來自己錯過了這麽多有關沈厭的事。

鋪墊這麽多，時機應該差不多了。

許鈺倒在溫書梨背上，沒想到後者的背過于瘦薄，“梨子，你骨架小個子又高，有但不多，多吃點才對。”

話鋒一轉，同耳語，的，“我說這麽多，你要不要和我換一下呢？”

兜兜轉轉還是最初的小八卦問題，佯裝思考了幾秒，“我們沒談。”

“怎麽可能？！”

“我不相信！”

震驚臉分秒不差地同步。

“真的，沒騙你們啦。”溫書梨重複一遍。

艾蟬附和道：“我可以作證，真的沒有。”

許鈺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燒，口而出：“可是你們看著……”

真的很像一對啊。

溫書梨把話補充完整：“高考後再說。”

許鈺和許琬比了個“ok”的手勢，懂的都懂。

……

生宿舍趣事多，但為了不打擾其他人休息，十五分鐘過後準時熄了燈。

躺在床上，溫書梨眨了眨眼睛，睡不著。

十一點二十分。

盯了一秒鐘，溫書梨突然想到什麽，解鎖手機屏幕，點開沈厭的微信頭像。

也不知道他現在睡了沒。

思及此，沈厭發了條信息：【晚安。】

手機震了下，聲音開得不大，集宿舍生活不像在自己房間那麽自在，要考慮別人的。

想了想，還是調到靜音模式。

回複：【我有點睡不著。】

與此同時，手指，備注改“阿厭”。

阿厭：【我給你講故事聽，想聽什麽？】

不知道為什麽，腦中倏然浮現“大佬的人”這五個字，晃了晃頭，臉又紅了。

可輸框裏敲下——

【我想聽大佬的人……】

急刪除、再刪除！

室友睡，溫書梨放棄了讓沈厭講故事的想法。

下一秒，阿厭回：【文字講故事。】

文字，可以吧。

想不到好的故事，一番糾結後，溫書梨輸了幾個字：【可以聽你的故事嗎？】

接著上一條立馬補足：【我聽說你高一收到好多書。】

……

沈厭剛洗完澡出來，站在臺上吹風。

遲川打了個哈欠，懶腰，“阿厭，這麽晚了還不睡啊？”

“幹什麽呢？”他也來臺，子一轉，雙臂搭在窗臺上。

年黑發半幹，氤氳殘存水汽，冷白，休閑白T配長，襯得人寬肩窄腰，頭低著，頸部後棘微微凸顯，沉野而不失。

視覺效果沖擊很強，高值，讓人一眼淪陷的程度。

回答問題，他言簡意賅：“哄小朋友。”

聲線喑啞，融了。

遲川：“……”

真後悔問這個問題。

這時候，空氣中飄來煙味，遲川的鼻子靈敏，嗅到下意識皺了皺眉，“隔壁宿舍又煙了，難聞死。”

他了下沈厭的肩膀，“阿厭，我從來沒見你過煙，是不喜歡還是不想？說真的，你煙的樣子肯定更帥！頹拽王有沒有！”

“為什麽不啊？”

沈厭繼續敲著鍵盤，想也沒想，回：“不喜歡。”

只因為不喜歡，所以他都不。

“煙有害健康，我想活久點兒。”遲川視線放長，嘆了聲。

“一樣。”沈厭說。

黑眸低下，聊天記錄停在——

小玫瑰：【還聽說你收了一屜。】

小玫瑰：【最後怎麽理的？】

他回：【一封也沒看，扔了。】

小玫瑰：【你好“殘忍”哦，不過……我很滿意。】

他回：【所以，你什麽時候……】

刪刪減減，最後還是發了出去。

——【可以給我寫一封？】

作者有話說：

補充一點:阿厭拒絕其他生書的節會在番外展開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