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之滿意地點點頭,安頓好了花兒,他就能放心走了。
離開漁村那日,所有的小伙伴都跑來村口送他。
“晏之,你還會回來看我們吧?”
“當然啊!”裴晏之說,“我肯定會回來的,我不在的時候,你們得好好讀書識字,把我給你們的書都吃了,將來我可等著你們考到北都。”
“啊……考到北都太難為我們了吧!”一群大字不識幾個的屁蛋子野小子頓時哀嚎遍野。
“那就走別的途徑,做生意也行。”裴晏之不問英雄出。
“做生意好,做生意好,只要不讓咱們讀書怎麼都!”
花兒一直在人后站著,跟著大家笑。裴晏之應付完了幾個小子就去到邊,“花兒,這幾日沒為難你吧?”
花兒笑著搖頭,“對我好得不得了,我都有些不習慣了,謝謝你啊晏之。”
“跟我還客氣什麼。”裴晏之去馬車上,跟他娘要了只鴿子給了花兒,“以后就用它給我傳信,或者你到鎮上的晏家驛站傳信都行,可別不好意思知道嗎?”
花兒抱著鴿籠笑,“嗯,你們一路順風。”
花兒的笑是裴晏之離開漁村前所看見的最的一幕。
漁村的單純好與北都的熱鬧繁華完全是兩個世界。裴晏之喜歡這里的熱鬧,又討厭這里的熱鬧,因為這熱鬧很虛浮,人與人之間相還隔著一層防備,沒有漁村那樣讓他難忘。
不過他很喜歡德慶侯府的馮嫣表姐,才十多歲的姑娘就文武雙全,就能執掌侯府,是他最敬佩的人之一。
外祖母家的人他還喜歡文庭表舅,表舅現在是北疆大營的主帥,威風極了。可惜他不能常回來,這次回來就又沒見到。
裴晏之每次回來都要挨家走親戚,照例先去見侯府的老祖宗。老祖宗很喜歡他,喜歡問他漁村的故事,他就把花兒的事跟講了。
沒說什麼,只是笑著他的頭。裴晏之不明白笑里的深意,只是約覺得不認同他的做法。
不認同就不認同吧,反正娘也說了,沒有人能面面俱到算無策,眼下他能想到的最萬全的法子就是這樣,以后若有不妥他再彌補就是。
走完了各家親戚,他還要進宮見皇帝表舅。他特別喜歡皇帝表舅,從來不他念書,見面就賞賜好東西,回回還不重樣。
這日他照舊滿懷期待地進了宮,得到的卻是“噩耗”。
“皇帝表舅你說啥,讓我留在宮里念書?!!”
“是啊,不樂意?”盛明宇笑睨他,“你小子放養到五歲可以了,北都城的孩子三歲就啟蒙了,你難道還想十歲再讀書?”
裴晏之倒是知道自己該念書了,可沒人告訴他是在宮里念書啊!這跟坐牢有什麼區別?
“皇帝舅舅,我是要念書,可沒必要在宮里念吧,我又不打算當,也沒有拜將封侯的念頭。”
“瞧瞧,這就是你爹娘放養的后果,都養無大志的野小子了。”盛明宇不由他反抗,“這樣不行,你爹娘都是人中龍,你不能當條懶蟲,從明兒起就進宮來收收子。”
“啊……”裴晏之終于會到了漁村那些小伙伴們聽到要考功名時的心。
“不用啊了,回去收拾包袱去吧。”
裴晏之垂頭喪氣地回了家,企圖說他爹娘改變他的悲慘未來。
誰知他爹娘一點也不震驚,分明是早知會如此。
他爹說:“宮里有最好的先生,你既然要讀書,自然要讀最好的。”
他娘說:“人啊,驗一些不同的生活好,自由的,憋屈的,苦悶的,開心的,這都是人生常態,你見多了遇事就不慌了,見多了才能會世道多艱,才能知道你將來要做什麼,該做什麼,才不至于庸碌一生,當然你庸碌一生也沒關系,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你自己能負責就好了。“
裴晏之不是特別懂,但他知道他必須進宮,沒有反抗的余地。
裴小爺沒別的好,知道不做無畏的反抗,既來之則安之,等學了本事,將來他去哪去哪。
半月后,他站在宮中最高的閣樓上目送他爹娘離開。不知怎麼,他腦子里忽然冒出一句不知道從哪聽來的詞——功名就。
可是他還不知道他爹有什麼功,在他看來,他爹就是個吃白飯的大閑人。
聽皇帝舅舅說,他爹生在北都城,是個很厲害的人,所以他爹到底經歷過什麼呢?
或許,在北都城里他能找到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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