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聞萱是夜是被蕭應決捂著睡著的。

翌日晨起人再醒來, 他已經又不見了。

聞萱習慣到不能再習慣，只乖乖地待在自己的華疏宮裏，好好養病。

自打昨日太後娘娘來尋過一遍的麻煩, 被太皇太後給趕出去了之後，聞萱似乎便暫時再沒有了其它的煩惱。

雖然病著，但因為有太醫在，蕭應決時不時也便會來看自己，故而對這個病, 其實并沒有過多的擔憂。

只不過需要難一陣子罷了。

聞萱對此很是看的開。

然而, 不知道, 這只是個開始。

時序步九月中旬，眼看著再過不了多久, 就得冬, 蕭應決如今腦門上是堆了一堆的事。

百姓們的民生需要關注, 冬了如何寒、如何維持生計；

年底的賦稅需要調查，各地僚是否有貪污腐敗的現象、員是否如常；

還有一堆的藩王, 已經在來京述職的路上，他們有些是蕭應決的叔伯, 有些是蕭應決祖父輩的人，對他這個新帝，態度還不知深淺；

還有謝氏……自打他明確和謝家攤了牌，表示了自己不會立謝松翎為後，亦不可能迎宮之後, 以謝氏為首的一批員，默不作聲在背地裏的反抗又是一樁大事, 他的母後甚至至今還在同他冷戰，不曾給過他一個好臉。

蕭應決被這些事慢慢的每日不剩多的空閑時間, 一開始還能堅持日日都去陪著聞萱睡覺，但是漸漸的，每夜都忙到將近子時才能歇下，他幹脆夜裏就在修文殿裏自己對付算了，只是白日裏去陪聞萱用一頓午飯，算是不負與的承諾。

聞萱也知道蕭應決忙，所以在他初次沒有來到華疏宮睡覺的幾天，也是理解他的。

畢竟他是皇帝呢。

但是漸漸的，越往後越是發現，蕭應決不在，這回的病，便無論如何也不能好痊愈。

已經一連十多天了，的咳嗽還沒好，甚至昨日夜裏又咳出了！

聞萱有些無可奈何，的病沒有蕭應決便就好不了，可是蕭應決又忙到沒有功夫來看，那怎麽辦嘛！

“陛下沒空來華疏宮，那娘娘便就去修文殿裏睡嘛。”

終于，這日，龐嬤嬤與聞萱提議道。

聞萱其實也想這個法子很久了，奈何蕭應決之前還下過一道令，說是病沒好之前，不許出門。

眼下宮人們看看得可了。

萬一一出門，宮人們便就立刻與蕭應決稟報了，他又將給趕了回去，那可怎麽辦？

這回倒也把龐嬤嬤給難住了。

恰此時，天邊暮四合，日近黃昏，有宮手中掌著油燈，來到了屋中為聞萱點燃線。

龐嬤嬤瞅著眼前宮的姿態，忽而腦海之中，靈乍現！

—

蕭應決在燭火之下看完了一堆奏折，不知不覺，時辰便就又已經到了很晚。

他已經有好幾日沒在夜裏陪過聞萱了。

卻也是真的沒時間。

眼下這個時辰，再去到華疏宮，明日早朝又得早起，他雖然年輕，力充沛，但也不至于這般活力無限。

要不今夜還是宿在修文殿算了。

他了看了一晚上奏折酸脹的眉心，手腕因為寫了太多字，也有些作痛。

他偏頭，想看看今夜窗外的月。

卻忽而，措不及防的，撞見一只被擺在窗邊的兔籠。

雪白的兔子窩在屬于自己一畝三分地的籠子裏，吃飽喝足，在寂靜的深夜裏，睡得很是安詳。

它臉頰一鼓一鼓的，蕭應決莫名的，便就想起它真正的主人，聞萱。

嗯，這只兔子，便就是當初秋獵的時候，聞萱從山間帶回來的那只。

自打聞萱將其放在修文殿裏之後，很長的一段時日，都是蕭應決自己在親自喂養這只兔子，只是近來他實在是太忙了，喂兔子的活，就給了杜伯魚。

至于它今日為何會被擺在窗邊……蕭應決想起來了。

今日日頭比較好，杜伯魚便就說，也給這兔子曬曬太，故而就將其給拎到了窗邊放著。

蕭應決當時不甚在意，眼下才想起來。

他盯著那只兔籠半晌。

聞萱當初把兔子殷勤送給他時候說的話，還在他的腦海之中，歷歷在目。

蕭應決倏爾輕笑。

當真是說對了，他想。

他如今一看到這只兔子，便就只能想起聞萱；一想起聞萱，便就止不住心，想要去看看。

罷了，累就累些吧，好幾日不曾抱著睡覺了。

蕭應決起，做出決定的時候，心下出乎意料的，是這幾日裏許久未有的暢快。

他出門去往華疏宮，腳步輕快。

—

聞萱窸窸窣窣地溜進到修文殿偏殿的時候，蕭應決自然還沒有在前殿忙完事。

萬幸偏殿裏的宮人是認識的，給人家塞了些銀子，人家便就一路順利地給溜了進來。

躺倒在蕭應決的龍床上，甚是想念地滾了一遭。

上回來偏殿，已經是一個多月之前的事了，聞萱貪婪地呼吸著榻上獨屬于蕭應決的氣息，褪去一宮的服飾，掀開他的被褥躺進去，一切作都渾然天，練的仿佛早就排練過幾百遍一般。

在床榻上胡鬧夠了，便就鑽在被窩底下，想要給蕭應決一個驚喜。

也不知道他今日何時會回來休息，聞萱想，最好是不要太晚，那樣的話，估計可能撐不到給他驚喜，便就已經睡著了。

可是蕭應決若是不用忙到很晚，又何至于不去華疏宮裏看，而要委屈自己每夜宿在修文殿呢？

聞萱忘了這一本質問題。

趴在修文殿裏等啊等，等啊等，蕭應決也沒有來。

殊不知，將近子時的時辰，等待的人，腳步匆匆，已經到了華疏宮門口。

蕭應決雙手負在後，對上面前龐嬤嬤錯愕的目。

大抵他真是許久不曾在夜t裏來過了，龐嬤嬤居然都這般驚訝地看著他。

蕭應決笑了笑，問：“貴妃已經睡下了吧？”

“睡……”

應當是睡下了吧？龐嬤嬤思索著。

趁著天黑把聞萱送至修文殿之後，便就自己回來了，眼下，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睡下呢。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皇帝那麽多日都不曾在夜裏來過華疏宮了，怎麽今夜突然便就來了？他來華疏宮了，那聞萱豈不是白跑一趟了？

龐嬤嬤跟著蕭應決的腳步，見他也不等人回答，直接就往聞萱的寢殿裏去，忙一邊走路一邊道：“陛下，娘娘今夜不在華疏宮！”

“什麽？”

蕭應決終于停下了腳步，驚詫回頭。

“不在華疏宮，能在哪裏？”

“……”

在你的修文殿裏啊。

龐嬤嬤有苦說不出，雙手絞在一，萬般糾結之下，才將實一一托出。

等蕭應決回到修文殿的時候，子時的更鑼已經正式敲響。

他滿腦袋黑線地著躺在自己床榻上的人，遲遲等不到他回來的聞萱，此時此刻，儼然已經自己在他的被窩裏睡著。

呼吸輕淺，瓣在睡著的時候，也安然閉，果真便就如同他養在修文殿的那只兔子，一模一樣。

蕭應決又回頭看了眼。

果然，屏風上掛著的，正是一套宮的服制，與聞萱平日裏穿的襦還有各種宮裝，全然不同。

蕭應決有些許生氣。

不知是不是他當真太寵著聞萱了，他想，他明明白白地下過令，不許在病好之前再隨意跑，竟還穿了宮的裳，跑來了他的修文殿。

雖然修文殿與華疏宮也沒幾腳路，雖然是因為想念他，可子骨還未好全，這是該做的事嗎？思念他，不會派人與他送個消息，他去看嗎？

垂眸打量著榻上之人，蕭應決當真從未有一次如此氣憤地想要將聞萱從被窩裏拽出來，好好地教訓一通。

他這般想著，便也就這般坐到了床沿邊上。

他將聞萱連人帶被從被窩裏拎起來，不得不裹粽子一般，面對著自己。

剛剛睡著的聞萱，人還迷迷瞪瞪，眼下突然被拎了起來，皺著鼻子，不滿地睜了眼。

見到是蕭應決的剎那，聞萱卻便就放心了。

不管不顧地隔著被褥，直接撲到蕭應決的懷裏。

“陛下怎麽這般晚才回來，我都等你許久了。”輕聲地抱怨著，說話的間隙，人又打了個哈欠，困倦地又將眼睛給閉上了。

投蕭應決的懷抱，便就猶如投了幸福又溫暖的港灣，可以再無後顧之憂。

蕭應決：“……”

蕭應決：“聞萱……”

別以為跟他撒，今夜就可以躲過去這頓責罰！

“嗯？”

但是聞萱迷迷糊糊窩在他的懷裏，不過就這麽一聲反問，便就蕭應決無端又沉默了下。

蕭應決：“……”

不是，他沒有心疼聞萱。

只是他此時此刻這般抱著，當真是不太好責罰。

著懷裏的人半晌，終于，到底是怕凍著，蕭應決認命地將人先給放回到了床榻上。

但不過是剛剛腦袋沾到枕頭，聞萱渾便就跟條泥鰍似的，一邊閉著眼睛，一邊靈活又確切地尋到了蕭應決的位置，環住了他的腰，腦袋又枕在了他的大上。

蕭應決倒吸了一口冷氣。

低頭凝視著這般的聞萱，知道今夜這頓責罰，自己是下不去手了。

但就這麽逍遙法外嗎？蕭應決有些不甘心。

他無聲坐上床榻，將聞萱在自己懷裏的位置安頓好。

注視良久之後，終于，一手圈住人，一手到早被烘熱的被窩底下，找準那片彈十足的玉，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察覺到懲罰，聞萱不滿地嚶嚀了一聲。

但實在是太困了，況且蕭應決也不是第一回那等地方了，嚶嚀過後，卻也沒有睜眼。

蕭應決聞聲，總算輕笑。

“你這個……爬龍床的壞宮！”

他低聲的，也不知是在責罵誰，噙著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