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靖安王世子, 竟然想要求娶盧照月？

這晴天霹靂一般的消息，一經傳出，聞萱驚坐在榻上, 久久難以平複心。

靖安王世子，靖安王世子……聞萱在自己腦海中，瘋狂思索了一圈這個人的存在，最後只記得龐嬤嬤昨日曾與自己說過的話——

“不過坊間有傳，此番靖安王進京, 帶上了自家剛及弱冠的世子, 目的就是想此番在京中, 為自家兒子選一門親事，好為日後重回京城鋪路。”

靖安王世子, 為日後回京鋪路……

上回聞萱同龐嬤嬤還在想, 不知是哪個姑娘倒黴, 會被瞧上。

結果他們竟是瞧上了盧照月嗎？

聞萱坐在榻上，呆滯了好一會兒, 這才拉著樂遙的手，趕要將在酒樓上發生的事, 與自己仔仔細細再講了一遍。

樂遙便就如了的願，坐下來盡量詳細地將事娓娓道來。

說起了自己今日出宮前往酒樓吃酒的事——

“今日原是秦國公府的三小姐做東，請我和阿姐上酒樓吃酒，打葉子牌，原本我也只是去赴個宴, 但是沒想，會到那勞什子的世子……”

樂遙一開始還算是能控制住自己的緒, 將事說的盡量平緩。

但是到了後頭，便就越說越誇張, 越來越難以抑制自己的心了。

說完他打算求娶盧照月的事過後，便就氣道：“那靖安王世子，當真是不知收斂的，明明知道自己如今只是個不寵的偏遠親王世子，既想要回京紮，就該夾尾做人才對，這才上京第二天，他竟便就如此放肆……”

“那世子我可見到了，長得很是一般，頭大耳的，丟在人群中，只怕都要認不出來！”

“聞萱，你可千萬要提醒你家表姐，這門親事可不是什麽好的選擇。那靖安王世子，虧得還是皇室宗親，頂著那樣一張臉，竟還敢自稱是我的堂兄！當著那麽多人的面，他居然敢喚我堂妹？我欸，我一個堂堂的長公主，誰給他的膽子？可差點沒把我當場給氣死！”

聞萱原本是相當張的，以為那世子已經開始著手求娶盧照月，快要得逞了。

漸漸的，聽完樂遙的描述，便就知曉，是自己多慮了，原來只是打算求娶，連行都還尚未行呢。

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萬幸，萬幸。

一邊慶幸著，一邊忍不住聽著樂遙的話，便就噗嗤笑出了聲。

聞萱掰著手指頭，盤算道：“不過你別說，現如今的靖安王，按規矩論，還真是陛下的堂叔，那不也就是你的堂叔嗎？那世子，還真是你的堂兄呢！”

“聞萱！”

樂遙氣鼓鼓的，很顯然，是一點兒也不想要認這個親戚的。

“好啦好啦。”聞萱笑著安道，“反正他只年節的時候在京城，馬上待不了幾日，便就要回去了的，你別放在心上。”

“那我自然不會放在心上。”樂遙大度地哼笑道。

轉頭又提醒聞萱：“不過聞萱，你可千萬別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最近你得好好叮囑你家表姐，千萬得注意，不是要拒絕，出門的時候也得留心，萬一便就被算計了，那可是一輩子的事！”

“我當然明白的！”

聞萱信誓旦旦道。

樂遙又嘀咕：“京中那麽多人，你說怎麽就你家表姐倒黴，被他給看上了呢？”

是呢，聞萱也好奇。

怎麽就是自家表姐呢？

但是轉而仔細一想，聞萱覺得，自己好似便明白了。

拋開極小的概率，當真是那世子心悅表姐不提，倘若真如衆人所傳，靖安王府如今是想要以世子聯姻為踏板，回到京城，那盧照月，的確是他們的不二選擇。

因為盧照月不僅僅是刑部尚書盧不眠的兒，更是聞萱的表姐。

刑部尚書，位高權重；而聞萱如今又是衆所周知皇帝的寵妃，日日都睡在皇帝的側，有的是枕邊風可以吹。

靖安王府想要回京，自然需要得到皇帝的首肯。

而試問，現如今京中除了這兩個份，平日裏最能親近到皇帝，還有別的選擇嗎？

估計在靖安王府看來，只要他們把盧照月帶回到遠在邊陲的封地，過上幾個月，屆時，盧照月習慣不了邊陲的生活，自然便就會想要回到京城。

那到時候，就可以給家中寫信，給聞萱寫信，聞萱心疼表姐，盧不眠心疼兒，到時候，他們只要在皇帝的面前說上一說，盧照月回京，那不就是隨時都可能的事？

而盧照月回京，那與了親的靖安王世子，豈不就也可以跟著名正言順，一道回京？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可惜，聞萱知道，自家表姐同舅父，可都不是什麽好欺負的主，會任由著他們t算計。

自然也不會白白看著表姐落他們的圈套。

聞萱默默盤算著，待到樂遙走後，便就迫不及待寫了一封信，人送出宮去，快馬加鞭到刑部尚書府上，與盧家告知了這等事。

盧照月的回信在當日傍晚便就送進了宮來。

不出聞萱所料，盧照月在信中道，本就不認識那勞什子的世子，對于去往邊陲，也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可明著呢，那家王府，別想算計到。

聞萱收到表姐回信，自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氣。

夜裏蕭應決來到華疏宮，聞萱便就百般殷勤地將他給摁在了座椅裏。

“陛下請坐！”

滿臉堆著笑，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有什麽喜事。

蕭應決不明所以，被給摁坐在椅子裏，想起聞萱上一回這般將自己摁下，還是要給自己荷包做驚喜。

難不這回……也有驚喜？

他雙眸不放起亮，上回聞萱的腰帶，他已經自作主張，自己拿走了，聞萱這是還想要再給他做什麽？

蕭應決期待地看著聞萱。

但是聞萱這回可沒有驚喜。

也沒發現，自己放在櫃子裏的腰帶，已經被人給拿走了。

只見將蕭應決摁坐在座椅當中之後，便就兀自繞到了他的後，一邊替他按起了腦袋兩邊的位，一邊關心道：“陛下每日都忙這麽多的奏折，想必一定很頭疼吧？”

“……？”

哦，蕭應決覺得自己似是有些明白了。

應當不是驚喜，而是有事想要求自己。

但是是何事？

蕭應決不知道。

他于是只是著聞萱的按，暫時不曾說話。

果然，見他沒有靜之後，聞萱按著位的雙手，很快又來到了蕭應決的肩膀上。

只聽又道：“陛下每日都在修文殿裏坐這麽久，想必肩膀也都很酸痛吧？”

蕭應決繼續閉眼，又不曾說話。

聞萱只能安靜地又給他按了幾下肩膀。

終于，等到一套流程結束得差不多了，聞萱等不及，又親自斟了一杯茶水，遞到蕭應決的面前。

關心道：“陛下從修文殿過來華疏宮，這麽遠的路，一定是累壞了吧？快喝杯水，解解吧。”

蕭應決：“……”

前面兩回都沒他破功，這最後一句話，總算是他徹底破功了。

他沒忍住笑出了聲。

修文殿到華疏宮遠不遠，自己心裏沒點數嗎？

他終于啼笑皆非地睜眼，看了眼自家貴妃。

看著放在桌邊，親手準備的茶水，沒有理，而是直接手，將給拉著坐到了自己的上。

“無事獻殷勤，非即盜。”蕭應決攬了聞萱的腰，問道，“你這又是怎麽了？”

聞萱：“……”

手，著兩只手指比劃了一下：“就是有一樁小事，想要拜托陛下。”

“什麽小事？”

“聽聞近日靖安王父子進京了。”聞萱也不扭，直接道。

“是。”

蕭應決不解，聞萱問起這個做甚？

“聽聞靖安王世子此番還想要在京中尋一門親事？”聞萱又直白地問道。

哦，蕭應決又覺得，自己大抵是知道聞萱想要拜托自己什麽了。

他角噙了一抹笑意，繼續看著聞萱。

果不其然，下一瞬他就又聽見聞萱帶著甜意的糯聲音響起道：“若是此番靖安王世子想要求娶我家表姐，想要陛下賜婚，陛下可否答應，千萬不要同意？”

“為何？”

蕭應決故意逗道。

聞萱解釋：“表姐是我唯一一個從小玩到大的姊妹了，倒不是我嫌棄靖安王府，只是王府封地偏遠，一年也就進京一次，表姐若是嫁過去了，那日後家中能來看我的人，就要一個了，我有些舍不得……”

聞萱說的很是之以以及巧妙，既沒有提王府如今偏僻不得勢，又沒有提那世子據說人品不行，長得也不行，只是道，自己舍不得盧照月，倒是真不好蕭應決拒絕。

雖然本來他也沒打算拒絕。

聞萱此時此刻正坐在他的上，蕭應決抱住了聞萱的腰，不著痕跡地擡了下，覺得聞萱這幾日下來，又是消瘦了。

今早抱的時候都沒注意，如今雖然穿著看起來十分厚實的裳，但是坐在他的上，依舊沒什麽分量可言。

就如同昨日溫泉池水當中抱起來差不多。

蕭應決也不告訴聞萱行不行，只是複又了的臉蛋，心底裏默默地盤算著，聞萱生一回病，需要多久才能恢複到原來的樣子。

聞萱等了等，沒等到他的回答，不免有些急了：“陛下？”

他該不會已經答應了那王府的請求吧？

看著聞萱擔心的樣子，蕭應決總算笑道：“了，朕知道了，貴妃舍不得表姐，朕也舍不得看貴妃難過，那自然便就只能圓了貴妃的心願了。”

他說的似乎極不願。

但是聞萱何嘗看不出來，他明顯在逗自己的神？

立馬咧開了角的笑意，高興地攀住蕭應決的脖子，飛快在他的臉頰上又點了一下。

與晨間的不同，如今聞萱的瓣上，特地抹了一道極為清香淡雅的茉莉油，味道清甜又不失香氣，很是襯冬日裏的蒼白雪景。

蕭應決攬了聞萱的腰肢，嗅著齒間這點香氣。

也不知為何，行過房事後，聞萱不管對自己做什麽，蕭應決想，他都逐漸有些心猿意馬。

嗯，有些想要。

但是聞萱昨日剛剛弄過，眼下估計不好再弄。

他便只是抱著坐在自己上，與親無間的，彼此相。

—

有了蕭應決的保證，又寫信去往了盧家千叮嚀萬囑咐，聞萱總算是徹底放下心來，覺得自家表姐，當不會再被什麽王府裹挾。

然而，想的還是太好了。

靖安王親自帶著聘禮上盧家提親被拒後的第三日，盧照月便就不小心意外，失足掉進了河裏。

冬日裏的河水冰涼刺骨，饒是盧照月自小便就好到不得了，經此一事，第二日便也就在家裏起了燒。

龐嬤嬤與驚心魄道：“刑部當即便就抓到了推表姑娘落水之人，正是靖安王府的小廝，只是那小廝堅決只稱自己是不當心，到了表姑娘，閉口不提旁的。”

“聽聞表姑娘落水的時候，那靖安王世子就在邊上，剛一落水，他便就也登時跳了河道，想要救表姑娘上來。”

“他那是想要救嗎？只怕人就是他們推下去的吧？”聞萱氣道。

“娘娘稍安勿躁。”龐嬤嬤安道，“幸好表姑娘本就會鳧水，最後是自己爬了上岸，沒與那世子接。”

聽完此事，聞萱只覺自己渾都在抖，這下三濫的王府，當初被趕出京城，實在是再對不過的，想。

眼下他們無所不用其極，眼裏還有半點王法嗎？

“聽聞明日那靖安王世子還要宮赴宴，娘娘可要將此事告訴一聲陛下？”龐嬤嬤問道。

聞萱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將此事告訴給蕭應決。

這等事，雖然說大家都可以看出來，是誰暗中所為，但若抓不住把柄，就是很難辦的，告訴給了蕭應決，只怕蕭應決也不好明正大地懲治人。

對付這種惡，最好的辦法是能直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

聞萱眼珠子轉了轉，霎時間，便就想到了一個再合適不過的能為自己出主意的人。

“走，去慶德殿！”

一刻也不耽擱，整理好裳，帶著龐嬤嬤便就出發去往平遙和樂遙長公主所在的殿宇。

但是，聞萱沒想到的是，剛走到半途，竟就會上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眼前之人，一鮮亮的絳紫狐裘，眼睛上是一雙犀利又明的吊梢眉，一張掌小臉，藏在狐裘的兜帽底下，看起來既明麗，又貴氣。

只是那雙眼眸，站在風雪中，似是剛剛哭過，如今看著走在面前，霎時間便就又染上了無盡的怨恨和敵意。

聞萱頓住了腳步。

這才知道，原來謝松翎，也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