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宅子里的人都睡得很沉。
連鄒林臻小朋友都因為沉迷于新到手的游戲機,沒能按照正常的生鐘起床。
姜海是醒的。
翻了個,騎在被子上,著空空的胃部,才覺得舒服了些。
“嗯,不回去……”
迷迷糊糊睜開眼,一道修長的影立在落地窗前,正在講電話。
剛想凝神聽聽,對方卻已經拿下了手機。
“醒了?”
鄒言偏頭來,準確地捕捉到的視線,像是背后長了眼睛一樣。
“啊,呃……”姜海有些不好意思地應著,坐起撓了撓凌的長發,“是……鄒家打來的?”
“嗯。”他沒有任何瞞的打算,“是爺爺。”
“那要不……”
“不需要。”他打斷道,“在我的印象里,本就沒有什麼過年過節的概念,所以,沒有必要為了我,去迎合那些人。”
姜海招了招手,等男人走近了,起膝行過去,展臂抱住對方。
“那你在這邊,要是有任何覺得不舒服的地方,要及時跟我說,知道嗎?”
“嗯。”鄒言垂下眼眸,著人由于作而出一截雪白后腰,了犬齒,“其實我現在就……”
“都醒了嗎?下樓來吃飯啦——!”
高的聲音,直接將曖昧的氛圍沖散了。
鄒言磨了下牙,開始后悔自己的大度。
明天就是除夕了,今天家里的傭人顯然又走了一批,只剩下零星幾個住家的老人。
午餐是林倩玲親自下的廚,姜海趕過去想搭把手的時候,最后一道菜已經出了鍋。
“沒關系啦,你去坐著就好,不過可事先申明,我難得下廚,手藝比較一般喲。”
“別謙虛了!”
“看著就香味俱全!”
一聲聲吹捧,逗得林倩玲笑彎了眼。
飯后照例是各自娛樂,鄒言照例用高超的輸贏策略,引得陳總的心跟坐過山車似的,會到了前所未有的張和刺激,以及大大地滿足。
“每年過年,不管多忙,對聯都是要親手的,今年家里的男人不多,明天,你跟我一起?”
睡覺前,陳品清不冷不熱地發出邀請。
“好的,大……”
“停,這個稱呼,我依然不接。”撂下這句,傲然轉,留下一道冷酷無的背影。
一旁的姜海想笑又不敢笑,等人走了才忍不住撲哧一聲。
“阿言,你很厲害嘛,表哥都被你拿得死死的。”
鄒言偏過頭,眸底浮起點點暖:“他只是希你能幸福。”
“嗯,謝謝你,讓我幸福。”
除夕夜,清閑的眾人終于開始忙碌。
林倩玲領著幾位傭人,進行最后的清掃和整理。
陳穎芝和姜海,則帶著幾個孩子,把剛到的盆栽和鮮花,搬到合適的地方,再掛上各種富有新春氣息的裝飾。
至于對聯的,沒人敢去旁觀或者手。
大家心中都有數,不想被無辜波及。
好在,一切還算順利。
天黑了,門口的燈籠亮了起來。
雖然不是真的火,但模擬得很像。
紅彤彤的映在林倩玲臉上,不知想到什麼,抬手抹了下眼角,笑道:“一年一度的老傳統,不能忘。”
“林臻,走啦,放煙花啦!”
鄒林臻沒,抬頭看向自己的母親。
“去吧,注意安全。”姜海了小腦袋。
小男孩又瞥了眼父親,目在男之間掃了一個來回,稚的角揚起一抹弧度:“嗯!”
客廳里,傳出電視機的聲音:“……在這新春佳節,闔家歡樂的日子里,讓我們對遠在他鄉的家人,對邊的好友,對那些曾經幫助過你的人,說一句——”
“新年好——!”
姜海向邊的男人,微微挑了下眉。
后者像是終于敗下陣來,輕咳了聲,拿出手機。
先是在律所群里發了個大紅包,沒等消息滾起來,就退了出去,然后點開茍子鑫的頭像,發去條最簡單的祝福。
對方秒回:【臥槽,你這是被盜號了,還是手機被人了啊老鄒!】
“噗……”姜海忙捂住,眨了眨神無辜的圓眸,示意對方繼續。
鄒言無聲地吁了口氣,點開通訊錄,撥通了吳世宗的號碼。
嘟——嘟——
一直是忙音,無人接聽。
第一遍自掛斷后,他又撥打了第二次。
然而,依然沒人接。
“應該是在忙著陪他的家里人吧,你不是說,他妻子已經快生了嗎,預產期雖然是下個月初,但也可能提前。”
“嗯。”
對于姜海的話,鄒言是認同的。
以吳世宗的格,估計前腳剛生,后腳就要來得意地報喜。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等著半夜被擾。
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剛準備收起手機,電話響了。
垂眼一看,卻是鄒應明。
“爺爺。”
聽到這聲稱呼,姜海不張起來。
雖然對方本看不見,還是不自覺撥了下微的長發。
“你……還在陳家?”
“對。”鄒言承認得非常坦然。
“今晚是除夕,有件事,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你……”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也說上一句祝福語,只聽到那蒼老的嗓音悠悠道:“小言,吳世宗死了。”
呯——啪!
不遠,煙火升上天空,炸開絢爛的彩。
孩子們在嬉鬧,大人們在談笑風生。
即使是寂靜的別墅度假區,也變得喧鬧起來。
鄒言忽然想起來,他第一次見到吳世宗的時候,也是這麼熱鬧。
那天,家里來了很多人。
其中有個年輕人,染了一頭黃,左膀右臂上爬滿了青的花紋,看上去很兇。
后來有一回,他們在后院到。
“您就是二爺吧?二太太您過去。”
他剛走出兩步,卻聽到后嘖了聲。
“那個,要不您還是別去了。”
年輕人忽然跑到他面前,半蹲下子,撓了撓已經剃板寸的頭:“二太太心好像不太好,一直在罵人,您上還有傷,就別撞上去了,找個房間躲躲吧,回頭我就說沒見過您。”
他一怔,把袖口往下扯了扯,掩去手臂上的痕跡。
家里幾乎沒人知道,沒想到,一個剛來沒多久的外人,卻發現了。
“不用。”
他加快腳步,后傳來年輕人有些急切的呼喚。
“哎二!二……小子,我真不是壞人,我是你爺爺的手下!我吳世宗!”
“阿言,阿言?你怎麼了?”
鄒言回過神,失去焦距的雙眼對上姜海擔憂的面容。
他踉蹌兩步,俯抱住對方,將臉深深地埋進頸窩。
原本姜海想當天晚上就走的,鄒言拒絕了。
“吳叔算是半個鄒家人,這件事,不要鬧得人盡皆知。”
男人說這句話的時候,并沒有哭,甚至連一點悲傷的緒都沒有表出來。
就好像,死去的,不是什麼重要的人。
似察覺到打量的目,他勾起角,笑了起來:“怎麼,是不是覺得,我是個很冷的人?沒錯,我的共能力很差,別人覺得傷心絕的事,在我眼里,什麼都不是。”
“曾經我養過一只小狗,它天天圍著我打轉,拼命地討好我,后來死了,死得很慘,我也沒掉過一滴眼淚。”
“我不會哭,姜海,我這樣的怪——”
“別說了!”猛地撲過去,抱住他,“別說了,別那樣說自己,你明明已經很難過了……阿言,沒有眼淚不代表什麼的,吳叔他知道的,他知道……”
第二天,姜海還是找了個借口,跟陳家人告了別。
“小臻可能還要麻煩你們一陣子,等我們忙完了……”
“哎呀,沒事啦!”林倩玲揮揮手,“我可以說是他的親外婆哎,不得天天在邊待著呢!”
謝的話說過太多次,姜海不再多言。
陳家人也不是傻子,知道肯定出了大事,就連陳品清也沒有過多為難,只道千萬要照顧好自己,有任何事,隨時聯系。
他們誰也沒有開車,坐上了陳家安排的邁赫。
一路疾馳,傍晚時分抵達京市。
大年初一,京市下起了大雪,胎陷在雪地里,十分難行。
“阿言,你一個人可以嗎?”姜海忽然問道。
“嗯?”
“我想去吳叔家看看,他妻子一個人在家,我有點不放心。”
“好。”鄒言握住那只的手,“……謝謝。”
分岔路口,邁赫停穩,姜海趁著司機看向窗外的時候,湊過去吻了下男人,然后推開車門,穿過風雪,進另一輛車。
兩輛車相背而馳,一輛駛向市區,另一輛去了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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