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鄒言就不一樣了。”王浩沉聲道,“他不僅是知名刑辯律師,本就有協查證,之前還幫助警方破獲了重大案件,功績累累。”
“所以當時,上頭并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而只是因為……當事人是他。”
低頭喝了口茶,王浩揚起角:“其實該說謝的,是我們,又破獲了一起重大案件,哎,今年簡直是超額完任務啊,不過有一說一,這家伙還真是……咳,鄒先生真是,剛正不阿,鐵面無私。”
短短一年間,整個鄒氏被弄的,不剩幾個掌權的了。
傷的傷,殘的殘,大部分都在牢里。
大義滅親這個詞,簡直是為他量打造的。
不過,他怎麼忽然覺得,好像哪里不太對呢?
直到離開,王隊都沒想明白怎麼回事。
不過他實在太忙了,上車接到個電話后,就把這個小小的疑,給拋之腦后了。
反正事實證明,鄒先生是個好人。
應該……是吧?
周六一大早,清冷的病房變得熱鬧起來。
不止小林臻,陳氏兄妹和林倩玲也來了。
眾人提著大包小包,寬敞的套房頓時擁了許多。
“哎呀,又瘦了,你必須得好好補補。”一見面,林倩玲就拉住姜海的手,滿臉心疼,“快快,先把這碗湯給喝了!”
“媽媽,姨婆婆熬了很久的。”
“也有咱們小臻的幫忙呢。”
湯里面料很足,熬得夠久,十分清甜。
最重要的是,這份心意。
姜海喝著湯,著那一老一的互,彎了圓眸。
“真得謝謝小臻。”陳品清忽然有而發。
“嗯?”
“自從有了他,我媽都很催婚了。”
失笑道:“表哥,你也確實該娶個表嫂回來了。”
“別,我真沒那個想法,何況我這一天天的,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快沒了,哪有空去哄人,我寧可把力花在項目上。”
“對了,托鄒先生的福,之前那個合作案有了新的發展,我可能要去S國一段時間,殷遲舟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整天見不到人。”
“你姨母最近不太好,總說頭疼,有空的話,代我多看看,穎芝沒心沒肺的,我不放心……”
“喂喂,哥,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在說我的壞話啊?”陳穎芝湊了過來。
陳品清面不改:“你聽錯了。”
“是嗎?可我……”
“小芝,來一下!”林倩玲在臺那邊喚道。
陳大小姐皺了皺鼻尖,撂下一個“你等著”的眼神,顛顛地小跑過去。
孩子氣的表,逗得剩下的兩人面無奈,相視一笑。
“放心吧,表哥。”姜海應道,“你出國的這段時間,我會格外注意的。”
語氣認真,陳品清倒是沉默了。
“其實……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我真的明白!你不就是希我回歸到正常的生活里去,不要整天把重心都放在阿言上,因為他很有可能醒不過來了,不是十天半個月,也不是三五個月,而是……余生,永遠?你們都是這麼認為的!”
姜海低吼完,下意識瞥向臺的方向,見那幾道影正在嬉鬧,完全沒注意到自己這邊,才緩緩地吁了口氣。
“對不起。”
一怔,抬起眼,咽下嚨口的酸,搖了搖頭。
“沒有誰對不起我,現在的結局,已經是最好的了,只不過……我還是不甘心,況且,我沒覺得累,只有每天看到他,我才會有活——”
“海。”陳品清沉聲打斷,“別這樣,你應該清楚,他也不想看到你這樣,要是他知道你有這種念頭……會有多難過?”
姜海垂下眼瞼,周遭的空氣陷了沉寂。
“剛剛來之前,我跟院長聊了下,其實對方也是建議,回家療養,沒必要繼續住在這里,倒不是說負擔不起或者占用醫療資源……”
“不,我想繼續待在這里。”吸吸鼻子,抹了下眼角,堅定道。
“可他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
“他會醒的。”
“……”
聊不下去了。
傍晚,陳家人離開了醫院。
剛坐進車里,林倩玲就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麼樣?”
陳品清嘆了口氣。
“我就說吧,勸不的。”陳穎芝雙手一攤,聳聳肩,“以我對表姐的了解,別說還顧得過來,就算累到扛不住了,也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
“那……那就看著,一輩子這樣了?”
“別說這才三個月,談一輩子還有點早,就算是三五年,三五十年……我看啊,也差不離。”
“……”
林倩玲往后一靠,也長吁一口氣:“算啦,別了,這孩子,太苦了。”頓了頓,又道,“品清啊,回頭你聯系一下鄒家那邊,問問那個鄒云雁,還有沒有辦法,再請幾位專家過來會診,不管多遠多困難,我們這邊都可以配合。”
“好。”
小床邊,昏黃的線中。
“也許世界上有五千朵和你一樣的花,但是只有你是我獨一無二的玫瑰……星星發亮是為了讓每一個人,有一天都能找到屬于自己的星星。”
姜海合上書,俯親吻小男孩的額頭:“睡吧,晚安。”
“晚安媽媽。”
熄了燈,走到門口,忽然聽到一聲很低的自言自語。
“……晚安爸爸。”
腳步頓了頓,沒敢回頭,反手關上了門。
跪坐在床上,姜海吃力地挪著高大的軀,將其擺側臥的姿勢,然后躺下,自己往后靠。
直到后背抵住膛。
拿起垂在一旁的手臂,放在自己腰上,蹭了蹭男人的肩頭,著悉地氣息將自己包圍。
“晚安,阿言。”
又一天過去了。
但沒關系,還可以等很多很多天。
嘀嘀嘀……
鬧鐘聲響起。
雖然是周末,但對于律師而已,也不過只是不用去法院,比平時稍微清閑一點而已。
早上和一位當事人約在九點半,姜海坐起,先給對方發去一條語音。
“你好穆小姐,請記得帶上份證以及所有證明文件,我們待會兒律所見。”
放下手機,打開電窗簾。
初夏的一下子照進來,明極了。
了個懶腰,很自然地說道:“阿言,早安啊。”
“沒有……早安吻嗎?”
一道沙啞的嗓音從側傳來,舉起的手臂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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