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娘娘向來待嬪妾和櫻妹妹很好,膳房的執事查出長樂宮張小四涉事時,嬪妃和櫻妹妹第一反應,都覺得事和賢妃娘娘無關的。等找到張小四,事便真相大白了,賢妃娘娘也能洗清嫌疑。”
緋晚回答得非常老實,非常誠懇。
“陛下,您相信緣分嗎。從當初嬪妾挨打,賢妃娘娘施以援手,嬪妾就覺著,自己和賢妃娘娘之間的緣分一直未曾斷過。”
這樣婉,讓皇帝疑慮的心頓時寬了幾分。
只覺賢妃未必是好的,但昭卿和櫻卿這份真,卻極為難得。
“你既相信賢妃,朕便允你所求。櫻選侍愿意的話,讓到朕跟前報備一聲,隨時可搬去長樂宮。”
“謝陛下!”
緋晚滿臉欣喜,依依謝恩。
皇帝又道:“朕讓若楚跟著櫻選侍,到了長樂宮,有事只管讓若楚辦,免得不愿隨便開口求人。”
“陛下想得真周到。”緋晚自然是夸,“有了賢妃娘娘和若楚姑姑護著,櫻妹妹腹中的孩兒,這下可是萬無一失了。”
心里卻知道,這是皇帝量著賢妃不敢在自己宮里算計芷書,卻也要再加一道保障。
聽到緋晚的贊嘆,皇帝未免生出幾分不悅。
嬪妃懷個皇嗣,都要小心,他的孩子,為什麼不能在他的家里平平安安的?
聞聽膳房查出的事,他命宮正司暗中仔細調查來著。可是幾日過去,竟連個逃掉的長樂宮奴才都沒找到。
這又讓他想起當初袁容華搞事時,他自己也不慎中藥,最后雖然查到了皇后頭上,但到底是誰給他下的藥,他又是怎麼中的招,曹濱卻自始至終沒查到眉目。
一次又一次,怎不令人惱火!
到底是辦事的人太窩囊,還是宮里太多?
說起來,皇后管著后宮這幾年,宮里可真是不統啊!
賢妃上手之后,整飭一番,稍顯好轉,可也只是表面上的。私下里,私事還是沒了,不然,芷書怎會“見紅”?
“你剛才說,讓順妃幫著打理宮廷?”皇帝問緋晚。
緋晚點頭。
就等著這一問呢。
自是夸了順妃一番,說照顧芷書的子很是心,細致又周全。
“順妃娘娘服侍陛下多年,對宮中的事又悉,請幫忙,豈不是比讓嬪妾趕鴨子上架更好麼。嬪妾還有一言,陛下恕罪,嬪妾才敢說。”
“你說,朕恕你無罪。”
“陛下,多人協理,遇事大家還要商量一番,嬪妾幾日看下來,覺著倒不如一人做主更好更快。若是皇后娘娘子總不見好,陛下可否早日定下,固定讓哪位娘娘打理宮務……”
“嗯?”
緋晚連忙低頭:“嬪妾失言。”
“那你說說看,讓誰做主為好?”
“陛下,嬪妾不知哪位娘娘更好,只是希宮里早點安穩,嬪妾們也好專心服侍陛下。”
緋晚一臉惶恐。
話就說到這里,不再多言,也不再解釋。
向皇帝表達一個自己不貪權、且愿意順從任何一位主事娘娘的態度。
把自己摘出權力圈,乖順就好了。
以現在的位份和基,還不到叱咤風云的時候,握著權柄只會燙手,倒不如以退為進。
若皇帝真如慶貴妃所言,想要扶持賢妃上位,那麼今日所言,至會在來日和賢妃對上時,打消一些皇帝對的疑慮。
“陛下,到時辰了。”
曹濱在殿門口輕聲提醒。
緋晚連忙退后兩步,歉疚行禮:“嬪妾耽誤了陛下上朝,嬪妾這就告退。”
著匆匆離開的背影,皇帝角微勾。
這個昭卿!
一大早趕過來,原來只是為了給櫻選侍安胎,以及推掉協理后宮的擔子!
既關心姐妹,又不沉迷上位和權力。
從頭到尾,言語間沒有半分私心。
真真一片赤子之心。
“把昨日蒙城總管貢來的野味,給昭貴嬪送一半去。再挑些上品的緞子,首飾,擺件之類,一并給。春熙宮換了新主子,還沒好好修葺過,回頭讓務府撥三萬銀子給昭貴嬪翻新宮苑。”
皇帝臨出門前,跟曹濱待一番。
“是,奴才遵旨。”
曹濱心說還得是昭娘娘,隨便跑來說兩句話,又哄了陛下心甘愿發賞過去了。
于是湊趣賠笑:“昭娘娘見了賞賜肯定高興。只是,昭娘娘若問起為何有賞,奴才該怎麼答呢,請陛下明示?”
皇帝眉頭一揚:“怎麼,朕賞人,還非要有個名目不?”
“奴才失言……”曹濱連忙告罪,但因為緋晚的屢次,還是愿意為進言幾句,“只是奴才愚見,前年長樂宮修葺,是在賢妃娘娘生辰前,為給慶生。去年慈云宮配殿翻修,是因為殿角神被雷損毀而重塑,索一起翻修了殿堂……昭娘娘的宮殿若要翻新,沒個由頭,宮里宮外的閑話怕讓昭娘娘憂心。娘娘原本子就不大好……”
皇帝沉了臉。
的確,按慣例,翻修宮室都得有個名目,不然史們老是要進諫,不許皇室大興土木。
“那就,從朕的私庫里撥一萬銀子,給春熙宮添些珍奇花木。”
想起最近要做的事,皇帝不想節外生枝,索退了一步,折中。
曹濱躬:“是,奴才這就辦!”
皇帝去上朝了。
今天是個天,灰蒙蒙的云著天幕,讓人心不暢。
想起自己想疼一疼寵妃,隨便拿三萬銀子翻修宮室都束手束腳,皇帝眼底霾愈盛,比頭頂烏云還濃。
已經忍夠久。
一刀向天,劈開那些云。
他早就想做了!
他是天子,不允許上頭還有一層天著!
*
“娘娘真就這麼卸掉了協理的差?”
緋晚回到自己宮里睡回籠覺,把香宜幾個都高興壞了。
“并沒有完全卸掉,只是請順妃幫手。”
緋晚該管的事,還是會出面管一管的。
讓順妃當勞力,落個賢名,博得皇帝的贊許以及順妃的謝,又并未權力旁落,不好麼?
小林子湊趣:“咱們娘娘想做的事,有不的嗎。隨便到陛下跟前求一求,陛下哪有不允的。”
緋晚笑著叮囑他們幾個:“別輕浮,穩重些。我步步謀算出來的榮寵,可不是讓你們驕狂炫耀的。”
幾人點頭應是。
其實大家平日都謹言慎行,不過私下里說笑罷了。
緋晚也明白他們謹慎,笑笑便去安睡養神。
醒來時,皇帝的賞賜已經到半天了,庫撥銀子修整春熙宮的消息,由務府總管李忠親自來報,還送來了花木單子,請緋晚裁奪添減。
“沒什麼不妥當的,就請李總管費心吧。”
“娘娘客氣,奴才必定盡心盡力。”
李忠接了賞賜,畢恭畢敬地告辭。
香宜幾個都為緋晚高興。
修葺宮苑的榮寵,向來都是頂尖的寵妃才能得到的。雖然這回只是添置些花木,宮里旁人可都沒有呢。
“自從去年修了太后的慈云宮,一年多了,宮里還沒給誰翻新過宮苑呢,娘娘這是獨一份。”
緋晚對此倒是沒什麼覺。
心里沒有皇帝,自然不會為他的疼寵波心緒。這番賞賜只能證明,的功夫做得不錯,以后再接再厲就是。
發了些賞錢給底下人,讓大家一起樂呵樂呵。
而后屏退了旁人,單留下香宜。
“可有外頭的信進來?”
算算日子,到了定期和蘭兒、馬小等人互通消息的時候了。
香宜忙從袖中出一個小巧的荷包。
“有了,娘娘睡覺時來的信。”
不是通過宮廷信房,而是私下的渠道送進來的消息。
緋晚拿過荷包,翻過里,找到細微藏著的線頭拽開,荷包里一個夾層就了出來。
又又薄的寸許草紙上,畫著一些符號。
緋晚看了一眼,把紙爛渣,灑進花盆泥土里當料了。
“省親那日,當街刺殺我的弓弩手,追查到了。”緋晚臉沉凝。
香宜眉頭一立:“到底是誰,敢娘娘?”
緋晚冷笑:“你想想,敢在省親的皇城街道上刺殺宮妃,落陛下的面子的人,除了那位又蠢又妄為的家伙,還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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