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升學宴上，許多人都知道了許恩棠和談霽禮談的事。

陸襟的耳邊充斥著各種聲音，全都是這個話題。

“好，我看他們兩個很般配。”魏荷的話更是刺耳。

升學宴結束后，陸襟不想回家，去了復園。

翌日，周姨看見他，發現他的臉不太對，神也不好。

“阿襟，你是不是不舒服？”

陸襟沉默地看向周姨。

不舒服嗎？

是不舒服的，哪里都不舒服。

周姨手了他的額頭，然后被嚇一跳：“小祖宗，你都快燒了吧！自己沒覺的嗎！”

陸襟的眼瞼抬了抬。

怪不得他從昨晚開始就渾渾噩噩的，原來是發燒了。

陸襟被周姨趕回房間，吃了藥躺下。

到下午，周姨去看他，他沉沉地睡著，燒還沒退，打電話了醫生過來。

醫生走后，陸老爺子和陸老太太來到陸襟的房間。

他們中午聽周姨說的時候還以為就是普通的涼，睡一覺就能好點。

陸老太太坐在床邊，擔憂地看著陸襟，問：“怎麼燒得這麼厲害。”

周姨：“誰知道。我看見他的時候就覺得他不對，他自己跟沒覺到一樣。應該不用擔心，剛打了退燒針，應該開始起效了。”

躺著的陸襟額間著退熱，眉頭皺，睡得不是很舒服。

他的微微著，像是在說什麼。

陸老爺子注意到，問：“他嘰里咕嚕在說什麼？”

三人湊近仔細聽著。

陸襟的聲音很輕，說得很模糊。

陸老爺子、陸老太太和周姨三人聽了半天，才聽到幾個字。

“棠棠。”

“棠棠……”

“許棠棠。”

“許棠棠……”

……

年紀大了聽力都不大好，陸老爺子不確定自己聽得對不對，“他說的是“棠棠”？”

周姨：“好像是在喊棠棠。”

陸老爺子很疑：“他喊棠棠做什麼？”

最早聽出來的陸老太太嘆了口氣，說：“昨天中午那會兒你沒看出來麼？”

陸老爺子更聽不明白了。

陸老太太提醒：“就是我們知道棠棠和談家小子談的時候，阿襟在旁邊失魂落魄的。”

老太太又說：“你說阿襟上次為什麼跟談家的小子打架了？”

陸老爺子當然不可能是個糊涂的人，只是因為昨天太過于驚訝棠棠談，別的沒有關注太多。

聽了陸老太太的話，他反應過來了，問：“你說……是因為棠棠？”

“我猜是這樣。”陸老太太說，“我也是昨天中午才想到的。不然你想想，以我們兩家的關系，他們又是從小就認識的，能因為什麼打那樣？”

陸老爺子心復雜地看著床上的陸襟：“這小子也喜歡棠棠？”

陸老太太：“昨天中午要不是我支開他，場面指不定會變什麼樣。”

**

陸襟一直睡得昏昏沉沉，中間覺到了周姨進來看他，后來好像醫生還來了。

他想醒來，但眼皮一直很重，也很沉。

后來他的意識就在往下墜，墜到最深，然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他夢到的是許恩棠。

夢里的許恩棠和現在很不一樣。

一來北城就像個小尾似的跟在他的后，和他說話都是輕輕的，特別乖，一逗就臉紅。

他每次想起，視線剛開始找，就會出現在他的面前，眼睛亮亮的。

即使是去談家住的時候，依然經常來找他，跟在他的邊。

每次出去玩都在，會去看他打球、會心給他準備生日禮、為他做蛋糕。

每次他心不好，都能看出來。

發現陸褐存在的那個晚上，礁山的風很大，很冷。

但那個仿佛無窮無盡的夜不是他獨自走過的，就在不近不遠的地方看著他，傻乎乎的，來找他也不知道多穿件服再來。

還用最笨拙、剖開自己傷痛的方式安他。

他們一起吹了冷風，看到日出，像互相依偎的小。

見證了他將上的一些東西永遠留在了那個走不出的長夜里。

高三畢業的那個暑假，他母親的初來找他鬧了一場。

晚上，他心里煩悶喝了不酒。

此前每次都是勸他喝點的，那個晚上一個字沒勸，還對他說：陸襟，想喝就喝吧，喝多了有我，我會把你帶回復園的。

安安靜靜地陪著他，然后和他一起回復園。

他醉得一塌糊涂的時候，又好像有片刻是清醒的，看見纖弱的肩膀撐著他。

后來，他們一起出國讀書，在同一所學校讀書，畢業又一起回國。

在復園的那棵梨樹下，他問要不要嫁給他。

在來復園之前，他剛跟他母親吵了一架，因為聯姻的事。

他摔門離開前，他母親問了句：那你想娶誰？娶個不能給你帶來一點幫助的？

問要不要嫁給他的時候，他是存了幾分作對和來的想法，而且他們有娃娃親，不是剛好。

但明明要跟他母親作對的話，有更好的人選，全都被他忽略了。

其實他是喜歡的。

他每個艱難的時刻、每個高興的時候，都在他的邊，像是已經為他生命的一部分，永遠割舍不掉。

這種朝朝暮暮的陪伴，怎麼可能不心呢？

設地地想，沒有人會不心的。

但他那時候沒有意識到。

婚后應該是他自從知道陸褐的存在以來，過得最開心的時了，心里的空缺好像在被一點點填滿，對回家都有了不自知的期待。

以前他是不喜歡回家的。

可夢里的他好像真的不會人，一直在讓不開心。

最后說：陸襟，我們離婚。

……

陸襟猛地從夢中驚醒，額頭上都是冷汗，汗水浸頭發，沿著額角流下來。

房間里沒開燈，沒有拉嚴實的窗簾隙有太照進來，外面天大亮，不知道是幾點。

他怔怔地坐起來。

他從沒做過這樣的夢，太真實了，讓他醒來還沉浸在巨大的失落中。

他下床拿著手機走出房間。

手機上顯示09：23。

竟然已經是第二天了。

外面的太比想象中還要刺眼，氣溫很高，倒是讓他不覺得冷了。

他腳步虛浮地踏上長廊。

沒走幾步，后傳來陸老爺子的聲音：“阿襟，你去哪兒？”

陸襟愣了愣，回過神來。

他也不知道。

因為一個夢去找嗎？好像很荒唐，見到了也不知道說什麼。

但他就是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