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熱……骨子里仿佛有蟻咬，里似是憋住了什麼滾燙的熱，沖撞，漾，尋不到出口。

“好難。”踉蹌一步，探手握住前的欄桿。

冰涼、圓潤，覆了玉漆，里是實木。

實木……梆的實木，握在手里……沉甸甸……不由自主地胡思想。

又一陣歡呼聲浪來襲。

被挾裹其中，只覺站立不穩，與思緒輕飄飄往上浮。

好想遵循本能胡放縱。

不，不對。到這里，是要做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要找一個人，誰？

又一陣歡呼，氣浪幾乎將人掀倒。

前方一極其的玉臺上，緩緩升起四面淺白紗幕。

靡靡之音不知從哪里傳來，只見那紗幕升至半空，忽地飄落下來，似一只玉手拂過眾人的臉頰。

一瞬間，呼吸聲都停滯了。

玉臺正中，跪坐一個人。

四周有薄霧蒸騰而起，桃花般的。霧浸染這個人上的白紗，纏繞而上，落向他蒼白清麗的面容。

下頜弧線秀，薄而，如春花，面似冠玉。

年紀并不大，大約只有十二、三。

好大一條白綾縛住他的眼，遮了上半張臉。

即便如此，仍能看出是個絕年郎。

一陣可怕的靜默之后，臺下哄然起了聲浪。

暈乎乎聽了幾耳朵，大概明白了這是在干什麼——這是一南風樓，眾人在競拍這個年的“初夜權”。

騰一只手摁住腦門。

腦袋嗡嗡的。

這年的容貌看不分明，約約好似有幾分眼。

無數桃花瓣在往玉臺上面扔。先是一片一片，很快便了一把一把。紛紛揚揚，如夢似幻。

水般的桃花瓣淹沒了年的腳踝，漫到他上。

花瓣不是尋常的花瓣。

銀線為骨，勾勒出花瓣的形狀，覆上桃煙云羅，細細用金染過。拋起來時一片幻彩絢麗。

南風樓特制，一片花瓣需要十金換，往臺上扔多，便是今夜愿意出價多。

風月場所一擲千金大有人在，年價瘋漲。

人群，議論紛紛。

“這樓里玩法可謂一絕。伎子自便用白綾覆眼，久不視，敏銳一就跳——其中妙，當真是不可言！”

“白綾以法嵌著眼窩，若是用力一把拽下，能連帶著眼珠子掉落，興起時來上這麼一下，誰不得爽瘋。”

“啊？這也太殘忍了吧？”

“嗄，疫魔當頭，你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幾時，還有功夫憐惜一個下賤貨？老子兜里若是有錢，今日必買下這小表子，將他先囗囗，再囗囗，最后囗囗囗！”

聽得眼眶發冷。

驀地拽過一個五三的男人，厲聲喝問：“這是什麼地方？如此傷天害理的事，竟沒人管嗎！”

男人掙了兩下掙不，神便怯了，頂著聲浪，扯起嗓子大吼著答：“東魚州，廣陵府！三不管地界！修士不管！朝廷也不管！神仙都不管！”

艱難地轉了轉腦子。

東魚州，知道。那是歷史書里面記載的事了，很久很久以前，重星宗聽信假報，以為天道門當代道君沖關殞落，當即痛下黑手，奔著滅門而去。

結果人家道君還在。

兩位老祖殺了個昏天黑地，把一片曾經富饒的地域給打爛了。靈脈全斷，生機崩毀，再無恢復可能。

修士進東魚州地界，別說吸納靈氣，自己的靈力都得嘩嘩往外泄。

從此這一帶為仙家不爭之地。

知道這件事，是因為曾經有一個小小的金丹修士跑到東魚州，把那些沒人殺、沒人管的妖魔屠了個一干二凈。

這人渾帶傷，臉上都留了疤，著大氣還要得意洋洋地吹噓自己沒事。

“區區東魚！”

心里仿佛燃了火一般著急——這個人，他是誰？

玉臺上的競價結束了。

一個半披紫紅甲胄、鼻梁被重刀劈斷過、膀大腰圓梟雄模樣的壯漢令人抬出兩大箱花瓣，從二樓繡臺傾倒下來，兜頭將年淹沒。

年細白的脖頸像天鵝彎下。自始至終，他抿沉默，逆來順。

老鴇子牙花都笑飛，迭聲喊著軍爺，忙前忙后地張羅著，讓公們連花瓣帶年一起送二樓廂房供客人用。

年被兩個公扛在肩上，似一條麻繩。

皺眉想要追上樓去，卻被一無形的力量擋住去路，無論如何也不能突破。樓梯走不了，飛掠起，不過三尺就撞到一層看不見的氣壁。

和旁人一樣，沒花夠錢，二樓上不去。

“散了散了！”

人群發出興又惋惜的噓聲，紛紛掉頭往外走。

“哎！仙長，是那個仙長！”有人喊了一嗓子，“仙長回來了！他一定殺掉了疫魔，他自己說的，他會救我們所有人！”

仙長？

心臟莫名一跳。隨著人群往樓外走，踏過門檻，沒有到任何阻攔。

街道的人已經圍了里三層外三層。

踏翻南風樓門前一條長椅，跳上高，只見一個人微垂著頭，以劍拄地，息著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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