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那邊的矮個子，是布魯總督古薩。」吸取了上次的經驗教訓，云淺雪不敢再貿然地把紫川秀帶魔族將領們的社圈中。他只是遠遠地幫紫川秀指點，幫助他認識魔族的大人們。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一向厭惡平靖侯的自己，為什麽對同樣是人類叛徒的紫川秀卻這般的關照。

紫川秀十分激。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云淺雪都是個很優秀的人。他聰慧、溫和、文雅，而且又不缺乏才干，待人接，堪稱得上是個好表率。這樣優秀的人，不要說在向來被視為野蠻的魔族之中，就是在人類之中也是見的。與他相多日，實在蒙了他不關照。對此，他只能在心里對云淺雪說一聲對不起了。

「那邊的那個皇族，那個穿戴得很花俏的年輕人是誰呢？」紫川秀問。

云淺雪笑了：「那是卡蘭殿下，陛下的二皇子。」想了下，他又補充：「我的朋友。」

紫川秀有點驚訝，來魔族這麽幾天，他早聽聞了魔族二皇子的很多事跡。卻沒想到本人竟然是這麽一副德行：長發披肩，叼著香煙、戴著副淡墨鏡，敞開了花格子襯的紐扣，脖子上很顯眼的掛著一條俗不可耐，拇指般的金鏈子，右手抱著一個笑得花枝的－－這麽一個帝都街頭隨可見的小流氓打扮的角，竟然是魔族的皇子，而且有可能是下任的魔神皇。

紫川秀難以置信地看著云淺雪，後者只有苦笑地點頭：「二殿下很有格，不是嗎？」

紫川秀也笑了：「確實，讓我大開眼界。」抑制不住的狂喜之下，他差點要放聲大笑了。據他的觀察，這位魔族的卡蘭殿下腳步虛浮，武功實在差得不統，與他重要的份本不比例。這麽一個抵抗力極弱又是地位極高的人，這正是他一直要找的安全保證。他默默的估算了一下自己和卡蘭之間的距離：一步、兩步……大概八步，而且中間沒有任何阻礙，非常理想的出手距離。

紫川秀心頭狂跳，事到此地步，幾乎已經可以說是功了一半了。剩下的一半，就要看天意了。他抑張的心，盡量平靜地問云淺雪：「羽林閣下，請問，平靖公今晚有沒有來呢？」

云淺雪皺皺眉頭，反問：「你找他有事？」雖然軍師黑沙已經證實了襲事件與平靖侯無關，但是他還是很不愿意提起這個名字。

紫川秀有點不好意思：「羽林閣下，不怕您笑話了。我畢竟是來自紫川家的，初來神族，我想，向與我有著同樣經歷的平靖閣下談，可能會對我盡快適應神族的生活有所幫助。」

云淺雪點點頭：「我明白了。」他向四張，卻看不到平靖侯的蹤影。最後他扯住一個從他們邊經過的軍：「哎，阿穆，有沒有看到平靖那家伙？」

「那條狗？」「阿穆」的軍說到平靖候時候，一臉的不屑：「剛才還看到他的……羽林大人，您要見他嗎？我去把他來。」

云淺雪點點頭，軍快步走開了。看著那個軍的影逐漸淹沒在擁攘的人堆里，紫川秀的呼吸一點點的急速起來。他知道，當那個軍回來的時候，最關鍵的時刻就要到了！

他再次往卡蘭的方向確認一下，彷佛應到了他的視線，卡蘭恰好也抬起了頭過來。倆人的目接，卡蘭錯愕、驚訝的表在他臉上持續了兩、三秒。慢慢地，魔族的二皇子笑了，笑容中帶有種說不出的詭異味道。彷佛預了危險了似的，他拉開了後的門，悄然地離去。

計劃一下子給打，紫川秀睜大了眼睛，腦子嗡地了。

素雅的房間里寂靜無聲，充滿了檀香的芳香，還有沙的輕微沙沙聲。遠遠的，可以聽見慶祝晚會上人群的喧嚷和樂隊的喇叭聲，一片混雜而毫無意義的雜沓噪音。在外面的喧嘩相襯下，屋的無聲顯得更加的寂寥。

「殿下，外面的晚會很熱鬧的樣子，您不去參加嗎？」老傭人小心翼翼地問正在寫東西的卡丹。

卡丹安靜地翻過了一頁紙，沒有回答。茶幾上的燭映照在面龐上，艷的有如白玉般的無瑕，玉容平靜如水，不見一點波。

老傭人暗暗嘆了口氣。從小一直看著長大的卡丹公主，打從人類的那邊回來以後，就好像換了個人似的。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那種靈氣和活潑，變得沉默寡言。回來那麼多天了，自己就沒見笑過，也不像往日那樣喜歡四走了，老是待在屋子里發呆，臉上總是帶著一種郁郁寡歡的落寞神。自己每次問，卻總是苦地笑笑，什麽也沒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卡丹殿下貴為公主，回到了自己人這里，未來的夫婿云淺雪大人年輕有為，無論人品才貌都是十分的優秀，不應該不開心的啊！

老傭人繼續努力：「殿下，今天晚上的宴會，陛下很希您能出席的。王國的高級將領們都參加了，肯定有很多有趣的節目的。還有親王殿下和二殿下都參加了，還有羽林閣下今晚也會來－－您不想見見他嗎？他可是您未來的夫君啊，這樣都不去，未免有點太失禮了。」

「我沒有興趣。」卡丹低著頭平靜地說，也不知道是說對晚會沒有興趣，還是說對云淺雪沒有興趣，手一直寫個不停。

老傭人放棄了努力，低著頭說：「是。那我告退了，公主殿下請好好歇息了，有事請盡管吩咐。」

「嗯，你下去吧……」

門口外兩個傭的竊竊私語聲傳進來：「今晚，羽林閣下邊那位年輕的大人可真是俊得很啊！我怎麽從來沒見過他呢？」

「嘿！你看上人家了吧？告訴你，那個人是從紫川家那邊過來的，名字好像是紫川什麽的……對，紫川秀！他是最近才來投奔我們神族的，聽說他在那邊可是個大人呢！」

老傭人大聲叱喝：「外面的死丫頭，唧唧喳喳說什麽呢！公主殿下正在休息呢！」

外面的竊竊議論聲立即停止了。老傭人低頭請罪：「公主殿下，都怪我管教無方，我下去一定將們重重責罰……」

卡丹打斷了他的說話：「剛才們說什麽？紫川秀？這是怎麽回事？」放下了書本，一反剛才的冷漠神，突然變得十分的關注。

「啊？公主殿下，您不知道嗎？們說的是紫川家那個新投奔我們的副統領，紫川秀。哦，殿下，您最近才回來的，難怪您不知道了。帕伊停戰以後，他獨自一人主地向我們的軍隊投誠了。陛下很賞識他，封他為侯－－這都是很轟的新聞呢！」

「阿秀？」卡丹蹙起了秀眉，低頭思索了好一會，喃喃自語：「不會的，他不可能的……」

「公主殿下，您說什麽？」

「今晚都有誰參加宴會？」

老傭人一愣，隨即回答：「很多。王國在遠東的所有高級將領幾乎都會到場的。包括有親王殿下、二殿下、羅斯大人、凌步虛大人、羽林大人、葉爾馬大人、魯帝大人……陛下和總軍師黑沙大人說不定也會來的……」

沒等說完，卡丹已經扔下筆霍然起立：「馬上帶我去會場，快！」看著老傭人目瞪口呆的樣子，卡丹不耐煩了，自己手換服，一邊想：「阿秀，你是個瘋子！……沒有人這麽大膽的……難道你以為自己可以活著回去嗎……該死的家伙，你就一點不顧及阿寧對你的一片苦心嗎？」

云淺雪覺察了紫川秀的異樣：「你怎麽了？」

紫川秀微笑著搖搖頭：「沒什麽。我看到卡蘭殿下出去了。」

云淺雪也往那個方向了下，搖頭笑說：「殿下……」他出一個是「男人就該明白的」的曖mei笑容，紫川秀哈哈大笑，心理卻仍舊難以釋然：臨走時候，卡蘭那個詭異的笑容究竟有怎麽意義？他是不是已經看了自己目的？

兩人仍舊在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著。言談之間，云淺雪一直把話題往武學方面引導，他特別關心的是：紫川家有哪些著名的用刀高手？特別是第一次遠東戰爭期間，他們都有誰在遠東地區活過的？

紫川秀苦笑，對於云淺雪的目的他是很清楚的。不過……

不過這個人啊，呵呵，阿秀大人睜大了無邪的大眼睛想了好一陣子，終於記出來了：哦哦哦哦，用刀的高手是吧？多著呢！據我所知，比如說什麽「一刀鎮九州」張三啊、「龍鴛鴦刀」李四啊、「大刀」王五啊、「刀神」趙六啊、「神刀」錢七啊、「無敵金刀」陳八啊……等等等等。

至於他們的武功啊？啊啊啊，那可真是厲害著呢，（紫川秀說得口沫飛濺，連比帶劃）有的人能一刀殺死一頭豬！（有人甚至能殺死兩頭！）你說厲害不？

云淺雪聽得忍不住要打呵欠。他非常的失。從紫川秀的描敘上來看，那些所謂的「高手」不過是空有一蠻力的殺豬屠羊水平而已，不可能是那個晚上的神刺客。

盡管事已經過去幾個月了，現在自己是安全的宴會中，周圍熙熙攘攘、人來人往，但這并沒有給云淺雪任何安全。一想到那個可怕的夜晚，云淺雪就忍不住的發抖：太可怕了！那個惡魔般的影，那雙充滿了殺氣和絕、彷佛來自地獄最深淵的赤紅眼睛，曾經無數次出現在他的噩夢里，接著就是斷臂的劇痛，鮮飛濺，整個世界變得一片緋紅……世界上竟然有這樣可怕的刺客！

云淺雪不自覺地著斷臂，眼中流恐懼。一瞬間，紫川秀的眼神變得很奇怪：憐憫、嘲笑、無奈、愧疚……或者，什麼都沒有。當他轉過頭時候，眼神已經變得正常了。

東門傳來巨大的喧鬧雜音，有個聲音在喊：「親王殿下已經到了！」人群大嘩，為了親眼目睹未來魔神皇的風采，許多人嘩啦地往門口方面涌了過去，擁的人流堵住了門口，引起了陣激的混。

紫川秀與云淺雪應聲去。云淺雪介紹說：「看到了嗎？高個子的那個，就是親王殿下。」

即使在擁的人群中，卡頓親王的獨特也很容易讓人辨認出他來。他型矯健，平頭的短發，臉部線條如刀刻般的冷峻，眼神冰冷無，顯得冷酷而自信。紫川秀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魔族的第二號人。他看出來了，這位魔族王國的未來繼承者必定是個十分冷酷的權力主義者。

云淺雪繼續介紹：「在殿下旁邊的那個人族，」他若有所思地了紫川秀一眼：「是平靖公爵。你們認識嗎？」

看到那個瘦高的影，紫川秀全的一下子涌上了腦，眼前的世界有點眩暈。往事的碎片令人措手不及地出現腦海……

「我們會再見的，一定的！」哥應星統領爽朗地一笑。他向了一邊的白川：「這個小姑娘很有膽，你們今晚好好照顧。」

他們互道珍重彼此離別，卻不知今生再不能相逢。

紫川秀閉上了眼睛，不讓眼淚奪眶而出。他聽見自己在回答：「不認識。」

云淺雪點點頭，問：「等一下我介紹你認識他們？」

「嗯，」紫川秀淡淡地點頭：「就麻煩羽林閣下您了。」他說得很無所謂的樣子，卻抑制不住的心頭狂跳。正在這個時候，他應有人在背後注視著自己，馬上轉頭。

過紛攘嘈雜、人來人往的人群間隙，他看到了一雙悉的眼睛：曾經是自己階下囚的卡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到了，正在遠遠地注視著他，眼神冷靜而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