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皇搖頭:“凌步虛如果能解決的話,我們也不必派羅斯過去了——這混蛋!”
“既然凌步虛沒能力收復遠東,我們也沒多余的兵力再給他派增援,那西南軍團在遠東就毫無意義了。與其讓這支部隊在與叛軍的戰斗中日益削弱,倒不如將他們調遣回國鎮韃塔族的叛?這是微臣的淺見,請陛下指正。”
黑沙的論點無懈可擊,大家都默默點頭。云淺雪問:“軍師大人,西南大將位于遠東最西部的伏名克行省,凌步虛將軍星夜急行回國的話,要經過叛軍盤踞的七個行省,勢必遭到叛軍的追擊堵截,這麼上千里地戰下來,大軍能回到王國本土的恐怕不到數千吧?”
“在這一點上我同意您的看法,羽林閣下。遠東人剛剛打了勝仗,如今占了優勢,要他們讓出路來,我們恐怕得作出讓步。”
聽到“讓步“這個詞時候,所有人都僵住了。王國軍隊縱橫大陸從無對手,而遠東的民,在驕傲的塞亞皇族的心目中,那不過一群茹飲、未開化的野蠻人罷了,而擁有悠久歷史和譽,赫赫有名的黃金族卻要向他們“讓步”,這種滋味真是讓人難以忍。
“什麼樣的讓步?”葉爾馬將軍以懷疑的口吻問。
“恐怕會包括很多方面。很有可能,遠東人將向我們提出關于政權的要求——關于遠東的自治權和遠東諸行省在王國的地位,還有經濟上的要求——他們可能要求獨立。”
“怎麼也不行!”葉爾馬公爵咆哮地說:“遠東國土的得來,是犧牲王國十幾萬將士命打下來的!為了平定叛,又有十幾萬將士犧牲!遠東的二十三個行省,每一寸土地都浸滿了我國士兵的鮮,這樣就放棄了,我們如何向將士們代?軍師,要讓遠東獨立,你就是在賣國!”
老將軍聲如洪鐘,渾白威風凜凜,一番話說得氣勢凜然。他沒有很杰出的才華,之所以被魔神皇任命為部族軍團統帥,那是因為他對神皇和部族的忠心,還有他經百戰的富閱歷。雖然魔族的生理壽命可達近百年,但是魔族出自天的好戰,國與國之間、各部族之間甚至就是部族之都是征戰不斷,男魔族很可以活過五十歲的,而葉爾馬卻已八十三歲了!作為戰士,他活過了恐怖的黑暗年代,經歷了慘絕人寰的滅絕戰爭,還曾在那個可怕的暴君“紅胡子”手下幸存了下來,這本就是個難以想象的奇跡。在塞亞族部,特別是在那些中、下級的軍中,這位老將軍有很高的威,是軍方北斗泰山的代表人。他對任何有損于軍隊利益的行徑深惡痛絕,聽得他直言指控黑沙“賣國”,眾臣無不變。
“老將軍言重了。”黑沙悠然地說,即使到如此嚴厲的指控也沒能改變他那平靜的態度:“暫時撤回凌步虛軍團并不意味著放棄遠東,日后等我們收拾了韃塔族騰出手時候,收復遠東那是輕而易舉的事。”蒙面軍師提高了聲量:“即使退一萬步來說,我們不得不放棄遠東——老將軍,是蠻荒之地遠東重要,還是我族的生死存亡重要?”
黑沙軍師的詞鋒嚴厲得無可辯駁,葉爾馬氣鼓鼓地說不出話來,悶不做聲。
卡蘭皇子尖銳地說:“沒有一個王國部族會同意遠東獨立的。那些老烏誰都不想去遠東打仗,但如果我們同意遠東獨立,那明天早上半個王國都會朝我們扔石頭,迫不及待地將我們趕下臺去!”
黑沙軍師點頭贊許:“皇子您說得很對,我們任何況下都不能在正式承認遠東地區的獨立。”
“那軍師所說的讓步是?”
“遠東獨立是絕無可能的,但如果只是任命一名新的遠東總督,那事就會簡單很多——如果我們任命遠東叛軍的首領為總督,讓其統治遠東,遠東的戰自然就結束了。”
“軍師是想招安?”卡蘭的眼神中充滿了懷疑:“叛逆者必死無疑,王國從無招安的先例。如果由我族首先寬恕逆賊,我族的威信就將然無存了!”
“遠東的叛賊投降王國,遠東依舊是王國國土,于是我族撤回大軍,那是順理章的事,于我族威信毫無損。”
“無論名義上說得多麼好聽,我們沒能在戰場上擊敗遠東的叛軍,還不得不與之妥協,這是不爭的事實。”
“勝利并不是一定要靠沙場鏖戰取得的,有時候談判桌上的紙和筆能比刀槍弓箭爭得更大的利益。”
“沒有了凌步虛和西南大營,誰來為我王國鎮守西南邊境?若是人類趁我王國時候借機襲,那可怎麼辦?”
“完全不必擔心這個。因為紫川家善于摘取勝利果實的名聲遠揚,遠東人比我們更警惕紫川家百倍。為了保護勝利的果,他們絕不會允許人類染手遠東的。就是我們不說,他們也會在瓦倫要塞前駐扎大軍的。”
卡蘭皇子翻翻白眼,無話可說,以他的智慧和辯才也無法在黑沙軍師那里取得毫優勢。
“陛下,”黑沙轉向魔神皇:“距離上一次皇權戰爭已經八十年了,羅斯的叛固然是因他狼子野心,但還有一個重要原因:經歷八十年的休養生息,上次皇權戰爭中傷亡慘重的各部族都已恢復過來了,他們正在覬覦霸權!
我們面臨著象我們歷史上所遭遇過的最嚴重問題,威脅并非僅僅來自韃塔族!到韃塔族叛的影響,接下來的形勢會更加變幻莫測。兩天前,亞昆族的亞哥米和蒙族的蒙汗就在亞速海會面。部族首領之間的會面并不違反王國的任何一條法令,我們也無從得知他們的談話容,但在這非常時期,這種舉是相當令人懷疑的。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哪些部族忠心耿耿哪些卻心懷叵測,誰也說不清楚。
調回凌步虛,最壞可能是丟掉了遠東,那沒什麼,遠東本來就不是我們的;但我們已經損失了魯帝軍團,如果再丟掉了凌步虛軍團,我族的銳子弟死傷怠盡,我們就大禍臨頭了!看到我族的衰弱,即使消滅了韃塔族也無濟于事,所有的種族都會象狼一樣朝我們撲來,第二個、第三個直到第一百個挑戰者很快就會出現,我們將陷滅頂之災!在這非常時期,將靠得住的軍隊調回邊,保持本族的實力應對不測,那是非常必要的事!
戰況決不容長久拖延,必須速戰速決,如此才能威懾那些觀的部族。請陛下速做圣斷!”
沒有人能出聲。黑沙軍師描繪的前景讓眾人心驚膽跳,誰都知道,這絕非危言聳聽:八十年前強大的葉塞皇朝正是這樣被連續而來的挑戰擊垮的。
卡頓親王第一個舉起手說:“我贊軍師。”
雷歐公爵也舉起了手:“大道理俺不怎麼明白,不過,聽起來軍師說得很有道理。俺親眼看見的,狼群里如果哪只狼先了傷,別的狼會一窩蜂似的涌上去把它吃掉!”
接著,云淺雪等將領也紛紛出聲表示同意,就連剛才反對得最堅決的葉爾馬、卡蘭,在磨蹭了一陣后還是勉強地舉起了手。
魔神皇向黑沙:“軍師,你認為,只剩下從遠東調回凌步虛一條路了嗎?”
“不,如果是要戰勝韃塔族,目前的兵力也可以了。但如果要速戰速決,微臣認為凌步虛的兵力是必不可的。”
老將軍葉爾馬跪下說:“臣等無能,令陛下窘,但請陛下放心,只等韃塔族一滅,微臣愿領大軍西向,將叛軍齏!”
隨在葉爾馬之后,眾臣齊齊跪下請罪。
魔神皇倒不怎麼在意,擺擺手說:“都起來吧!這并非諸位卿的錯。”他垂下了眼簾,手指靈活地敲擊著桌面。房間中一片沉默,沒有人出聲干擾魔神皇的思考。過了好一陣子,等魔神皇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已經下定了決心,清晰地說:“下旨吧!立即征召凌步虛回國,同時派人與遠東叛軍接。”
“遠東軍民聽旨:
爾等被迫采取兵諫行,是為反對魯帝暴,原因吾皇已經知曉。魯帝現已被撤職查辦,吾皇寬宏,憫其無知,允爾等亦迷途知返,回歸王國忠良臣民正道。
限爾等三日放下武,立即投降。此乃最后機會,爾等珍惜。
欽此”
寫完最后一個字,魔神皇放下筆,他對黑沙說:“不宜在旨意中提及任命叛軍首領。”
“吾皇圣明。”黑沙點頭:“此事確實太過微妙,不能形諸于文字,只需由涉使者口述即可。”
兩人都不好意思深談這件事,黑沙立即換了話題:“陛下,既然遠東是投降的戰敗方,按照投降的慣例,他們還要納一筆戰爭賠償金,不知陛下打算定多呢?”
魔神皇啞然失笑:“戰敗賠償金?他們真的打輸了嗎?軍師,朕只求他們不向朕手要凌步虛的買路錢就好!”
“陛下,我們是無論如何要收取一定的賠償金的,哪怕是象征的也好。收了戰敗者賠償金,這就無可置疑地證明我們是勝利者,誰都沒話說。”
“既然這樣,就定一百萬兩銀子吧!”
云淺雪問:“如果遠東佬沒錢怎麼辦?”
“羽林閣下考慮得很周到。遠東叛軍的財政確實不象很寬裕的樣子,要他們拿出大筆的黃金來,微臣擔心。。。”
“拉倒吧,軍師。”魔神皇對這些繁文瑣節很不耐煩:“如果他們真的沒有錢,那我們就先借給他們,再讓他們在投降儀式上公開還給我們好了。”
“是。還有,據說在科爾尼和隨后的戰役中,很多塞亞兵都淪為了遠東人的戰俘,有數萬之多!”
“將他們贖回來,用國庫的金子!我族正在用人之際,急需兵員——但此事一定要保持機。”
“微臣明白,絕不會外泄。”
由于事起倉促,魔神堡高層對叛軍的了解是很的。云淺雪向眾人報告:遠東的叛軍由五大部族組,兵力和分布不詳,總部設在明斯克行省的科爾尼城。他們的首領是一個被稱為“明王殿下”的神人,終日帶著面,無人知道他的真實面目。
明王在七八一年的遠東大叛中綻頭角,得到遠東半人種族毫無保留的全面支持,是如今遠東聯軍的締造者。此人用兵如神,屢次以數軍隊擊敗王國的討伐軍。他總是戴著青銅面上陣,作戰先士卒,驍勇異常,且惜士兵,獎罰分明,深得聯軍上下擁護。他的軍隊紀律嚴明,從不擾民,被遠東人稱為“義軍”。據未被證實的傳聞,聯軍中有一支人類騎兵部隊,戰斗力強大,因為習慣著黑作戰,被稱為“黑軍”。
“人類騎兵?明王與紫川家有沒有關系?”葉爾馬問。
云淺雪回答:“沒有確切證據,暫時我們無法了解。”
魔神皇沉道:“明王?好一個智勇雙全的英雄人!可惜這樣的人才不能為王國所用。派誰去與這個明王談判呢?”
黑沙沉道:“使者要滿足以下條件。第一、他級別要夠高才能取信于叛軍,而且談判必須,不能擴散,使者只能在我們中間找一個。
第二、時間迫,談判非常微妙,有些條件必須爭取,有些則不妨稍做讓步,萬里之外無法請示陛下,使者必須自行判斷,當機立斷,這需要使者有冷靜的頭腦和決斷能力。
第三、使者深敵,面對敵人千軍萬馬,要代表我王國尊嚴做到從容不迫,必須有過人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