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提醒后，蘇明妝這才想起，猛地看向他，“是你？”

裴今宴沉默片刻，“剛開始不是我。”

“……”

“最開始，給你送財的，是岳父。”

“是父親……”蘇明妝眼圈慢慢紅了，逐漸盈滿淚水，“我就知道，父親只是怪我不爭氣，怪我把母親氣死，但他心里還是有我的……”

裴今宴點頭，“是，只是后來蘇家衰敗，岳父也疲于奔命，便顧不上你了。”

蘇明妝算了算時間——夢中，和離后不到一年，蘇家就開始衰敗。結合剛剛裴今宴說：原本昏君不同意兩人和離，所以讓京府衙的戶籍部卡著流程，后來又突然同意，想來，是知曉了沈元一事。

昏君同意和離，也說明準備對蘇家手，于是父親又恨又憐地照顧一段時間。

“然后呢？后來的財是誰送的？”

裴今宴不悅地抿了抿，還是不甘心地說了，“是錦王。”

“……”蘇明妝。

事到如今，已經不知自己對錦王的了。

夢中，被錦王背刺，恨他；夢外，知曉錦王被控制，兩人展開合作，便放棄恨意，只能糾結、矛盾、回避。

“自我們和離，你被逐出家門，他一直關注你……”聲音頓了頓，好像掙扎一番，最終還是伴隨一聲嘆息，說出心中所想，“他多半是喜歡你的，只是他自己也是自難保，所以只能臥薪嘗膽，只等他掌握權力后，再來找你。”

蘇明妝疑，“他和你說的？”

“沒有，我這麼猜，有依據。”

“什麼依據。”

裴今宴深深看了子一眼，嘆息道，“他恨我骨。”

蘇明妝不解，“為什麼？你和他有什麼仇？是他搶了你妻子、也不是你搶他妻子，他憑什麼恨你？”

裴今宴苦笑，“因為嫉妒。”

蘇明妝一怔，之后才慢慢明白過來——是啊，如果不喜歡一個人，自然不介意是否嫁人，嫁給何人。如果喜歡，才會產生嫉妒、不甘、恨意。

蘇明妝沉默片刻，隨后搖了搖頭，“算了，不必再提。”

按照道理，應該怨錦王，為何喜歡還要負。但轉念一想，當時錦王被武王威脅，只要份暴，便會被昏君死。

在那種境地，他如果表現出對的，估計都不會多活那不堪十年，早早就被武王害死了。

嗎？釋懷嗎？

不，他對錦王早就放下了，無論還是恨，夢中的一切只當夢一場。

夢外，他與錦王是合作伙伴，最多……算是不算特別好的朋友吧。

不過，又想起一個問題，“你是怎麼知道父親和錦王給我送東西？難道你的夢，并非局夢，而是用旁觀者的角度觀看？”

“不，是局夢，”裴今宴道，“我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剛開始我想去送東西，發現岳父在送；蘇家衰敗后，岳父顧不上你，我打算送，卻發現錦王送了；后來錦王仕，被調到京外，我才開始給你送財，一直到你死。”

“……”蘇明妝。

“想來，錦王也與我一樣，本想送東西，見岳父送了，才沒馬上行罷。”

蘇明妝垂眸沉思片刻，之后扯了扯角，側過頭，“那你應該知道我死因，也知道我得了什麼病。”

“知道。”

“……”片刻后，蘇明妝拼命回自己的手，但男人手如鐵鉗，哪怕這麼多年干農活，力氣不亞于年男子，卻依舊掙不得，遂氣急敗壞，“既然知道，還拉著我？不嫌臟嗎？”

“不嫌。”

對比蘇明妝的激，裴今宴的語調依舊平靜，“夢是夢，現實是現實。待今天說完，以后我們就不再提。”

“你……”

“岳母的不太好，如果你快些回去，岳母應該還能長命百歲。我并非威脅你，只是把我知道的況如實轉告。”

聽見母親的況，蘇明妝想起夢中，跑到母親靈堂的場景，一下子任何倔強脾氣都沒了，哇地一聲哭出來，只恨不得馬上去見母親。

裴今宴順勢，把痛哭的子拉懷中，抱著，以作安。

。

同一時間，不遠的隊伍，一片嘩然。

“皇上為何抱那子？難道子就是蘇閣老之？但聽說蘇姑娘傾國傾城，那子容貌……”

旁邊有人打斷，“什麼蘇姑娘，人家和皇上親，還沒和離呢！再說，之前不是說了，蘇……可能戴面？”

“蘇什麼？皇上還辦封后大典，你打算怎麼稱呼？怪我蘇姑娘，那你來說個稱呼？”

“……”那人啞口無言。

霍薇和習秋也看呆了。

習秋結結，“那位……真的是夫人？！這麼巧嗎？”

霍薇想笑，但眼淚卻不控制流下來，就這麼又哭又笑，“說明兩人是命中注定，否則怎麼這麼多年，那麼多勢力找明妝，而找不到。但皇上剛剛來，第一個就見了？”

“沒錯，沒錯，皇上和夫人，就是天生一對。”習秋也哇哇大哭。

。

蘇明妝發現自己被抱，努力掙扎，可惜失敗。

最后干脆便趴在他上大哭起來，哭了好一會，緒才逐漸平靜。

裴今宴掏出手帕，遞了過去。

蘇明妝接過手帕，一愣，因為發現……這手帕是的。的說，是從前在國公府使用的手帕。

裴今宴依舊攬著子的腰，低頭看著的手帕，“今酌造反之前，以繼任安國公份，繼續住在國公府。我思念你，便讓他到我們房間，把你的之拿給我，因為手帕好攜帶，便拿得最多。”

“……”蘇明妝。

“還有，在他離京之前，也把國公府的財轉移保存了，并未便宜昏君。”

蘇明妝嘆了口氣，“你真細心，不過……夢中，你是怎麼被錦王害死的？他害你，是因為我？”

裴今宴講解，“當時夢里，錦王份并未暴，哪怕他被立為太子、后來登基為帝，我們也不知他是武王之子。

而錦王手段高超，登基之前培養了不心腹；登基后，被武王威脅除掉昏君的人，但每次都將仇恨矛頭引到武王上，令武王焦頭爛額。

除掉一個昏君的人，同時又利用仇恨巧妙拉攏兩個自己人，最終，哪怕他被武王威脅，勢力也能越發壯大，可以說，將反間計和將計就計，使用到爐火純青。”

“……”蘇明妝沉默片刻，之后嘆息，“夢中的錦王，倒是比夢外的錦王，厲害多了。”

裴今宴問，“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蘇明妝疑。

裴今宴深深看著子，哪怕子戴著面，他也能一眼認出，就是他心心念念之人，“因為你的死。”

“……”

“你不懂這種覺——痛失所后，產生的發力。無論是你死后對錦王的打擊，還是和離后，對我的打擊。”

“？？？”蘇明妝不解問道，“和離后對你的打擊？之前你也不喜歡我，我們和離，對你有什麼打擊？名聲被毀？”

裴今宴苦笑，“這件事說來話長，其實我第一次注意你，并非松月寺相救，很早的時候就開始……當時你的容貌，想不注意都很難。

只是我深父母教誨，認為被吸引乃輕浮行徑，不可取，所以每次被你吸引后，又刻意下心中的直覺。

后來我們婚，我得知你與錦王走得近，自然是憤怒的，但當時我把母親的死，偏執地怪罪到你上，加之被戴綠帽子而被毀的男尊嚴，讓我忽略了一些。”

蘇明妝不解，“那你是何時發現的？”

“是與顧翎羽親后，”裴今宴嘆息，“夢中我們親，好歹還有松月寺的烏龍事故，但我與顧翎羽是毫無關系的兩人，就這麼被塞一名子，按理說，我心里是極不愿的。

婚前，我便與表明：兩人只是聯姻而已，我不喜歡，也不會，同意了。婚后，卻為吸引我注意，在府中大鬧。

但我發現，無論怎麼鬧，我對都沒有任何緒，既無喜歡，也無厭惡，甚至引不起我心中毫波瀾。

不知何時開始，夜深人靜時，我便問自己：為何同樣不喜的兩段婚姻，同樣大鬧的兩名子，我對毫不在意，對你卻尤其生氣。

既然我不喜歡你，為什麼和離后，還忍不住關注你，時不時想送一些東西。也許……那時候我便喜歡你，而不自知吧。”

“……”蘇明妝聽到這里，甚至都不知該如何回應。

只是覺得一團，毫無頭緒的。

裴今宴繼續自顧自講著，“你以為夢中，我生活順遂，其實只是表面鮮罷了。錦王因為嫉妒我，而恨我；我也因為嫉妒錦王，而恨他。直到我死之前，每天都被求而不得所折磨，沒一天好過。”

說到這，他停頓下來，鄭重其事問道，“夢里，我直到死，都因求而不得而痛苦。你希夢外，我也這麼痛苦到死嗎？為何要因為過去的心結，而折磨現在的自己？現在為過去憾、未來為現在憾，我們就一定要活在憾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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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是應該晚上10點更新的，但……嗨，反正要完結了，更吧！寫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