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枝枝心想，莫不是沈硯書回來，齊子賦的職位正式定下來了？帝還未親政，許多事都是首輔定奪。

只料中了一半。

到了外頭，與齊家眾人一同跪下，聽楊大伴親自來宣的旨：“奉天承運，皇帝昭曰。信侯世子齊子賦，忠君國，不惜自……”

齊家人聽著這些話，臉上俱是笑意。

可楊大伴忽然話鋒一轉：“然德行有虧，竟于前說出貶妻為妾之謬言，令滿朝文武深不齒。”

齊家眾人的笑，盡數僵在臉上，陛下怎麼嘉獎到一半，便開始罵人了！

楊大伴接著宣讀：“朕雖失，但有惜才之，便賜六品龍行衛督正之職，卿自斟自省，莫再令朕悵然！欽此！”

齊子賦聽完心涼如水，龍行衛在大齊，專司探查消息、去他國做間者之責，獨立于六部之外，由首輔大人一并管轄。

雖然其最高長，龍行衛的正統領，也不過是正四品職，可權力很大，可直接與首輔和陛下匯報消息。

他本以為自己立下如此大功，就是做不了正統領，也至該是從四品的副統領，因著龍行衛的兩位副統領之位，如今還真的空著一個。

現在……竟是沒到他。

見著齊子賦呆呆地跪著，楊大伴不快地道：“世子，還不接旨？”

齊子賦回過神：“是！臣接旨，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恭敬地接過了圣旨，心里都是失落。

楊大伴還明著說了他幾句：“世子，按理說你本該前程似錦，只是你……唉，你是不知道，這幾日陛下的案上，都是彈劾你的奏折。”

“如今能有這個六品的職，當真是陛下恤你這幾年出生死了。若否，照幾位史大人的意思，是決不能讓你這樣德行敗壞的人仕。”

這一點容枝枝半分不意外，倒不是說那些朝臣，個個剛正不阿，而是齊子賦試圖貶妻為妾的舉，的是所有貴族的利益！

兩家聯姻，便是兩家結盟，嫡子和嫡上有兩個家族的，以嫡子繼承家業，便是兩個家族利益聯合的保障。

齊子賦的作為，欺辱的不是自己一個，是在挑戰所有聯姻世家的利益，若是人人效仿，這種以聯姻為表皮，實則以利益換為本質的世家易，便會因此瓦解。

沒有人會同意這種事。

齊子賦頭艱地道：“楊公公的話，本世子明白了！”

他這會兒，也是真實的后悔了，對于一個有抱負的男人而言，前程重過一切。

先前父親說，自己的舉是自毀前程，他還不以為意，到現下他終于知曉輕重了。

而楊大伴接著開口道：“還有一封圣旨，是給玉曼華的！”

眾人跪著接著聽。

楊大伴展開圣旨，徐徐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昭國已滅，褫奪玉曼華公主封號。”

“此雖寡義鮮恥，無茍合，以至珠胎暗結，但朕憐憫到底是先昭國皇脈，不便浸于豬籠。”

“便賜玉曼華，為信侯府世子的妾室，需嘉行淑，恭順主母，不得再壞子德行，欽此！”

這下，白的不止是齊家人的臉了，玉曼華的臉都繃不住了。

大齊的皇帝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自己若不是先昭國的公主，等著自己的下場，便是浸豬籠？還自己做妾？！

齊子賦都愣了：“公公，這……這是不是弄錯了？怎麼會是曼華做妾呢？”

容枝枝譏誚地看了他一眼。

都不明白，齊子賦為何這樣堅持要玉曼華做妻子，到了一種令人費解的地步，即便陛下只給了他一個六品的，他都沒質疑是不是弄錯。

楊大伴不快地道：“你的意思是陛下錯了，還是咱家錯了？”

齊子賦：“這……不敢！”

他只是不甘！自己付出了前程，開罪了陛下，眾世家嘲笑，最后卻還是沒能枝枝做妾？這令他如何接？

楊大伴：“不敢就接旨吧！”

眾人：“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齊家人不不愿地接下這兩道圣旨。

信侯到底做了這麼多年侯爺，心如明鏡，知道今日這事不簡單，便靠近了楊大伴，將一塊玉，暗中遞給了對方。

笑著開口道：“楊公公，還請您多指點兩句！”

楊大伴看了一眼那塊玉的水頭，確是極品，雖然他如今是陛下邊的紅人，也瞧不上這些東西。

可他瞧不瞧得上是他的事，信侯懂不懂事，送不送禮，便是信侯的事了。

對方有這樣聰明的舉，楊大伴也不妨多說幾句：“也不瞞侯爺，相爺理好昭國的事，已經回來了。今日所有的旨意，俱是相爺的意思。”

聽到沈硯書，容枝枝眉心了。

他難不是真的在幫？知道打算留在齊家報仇，他便頂著先昭國的力，只準玉曼華做妾，還帝王在圣旨中讓玉曼華尊敬自己這個主母。

便是為自己清路障，不想自己在報仇過程中，還因為妻妾的問題，在玉曼華跟前辱？

齊子賦也愣了：“是相爺要曼華為妾？”

楊大伴：“正是！相爺與陛下明言，厭憎世子所為。至于玉曼華做妾，被生擒的先昭國皇帝，也就是玉曼華的皇兄玉城，本是死也不同意的。”

“可相爺說，玉曼華為妻，玉城便只能是安樂侯。為妾，玉城便是安樂王。安樂王是個懂得權衡利弊之人，他已經做了選擇！”

玉曼華聽到這里，臉更白了，已是明白，自己了皇兄的棄子。

皇兄為了安樂王的位置，放棄了。

只能做妾，昭國沒有人會幫說話了。

而妾在大齊是什麼地位，心里再明白不過！

信侯聽完楊大伴的話，說不出心如死灰，兒子朝中任何一個人看不順眼，都還有再出頭的機會，可相爺看不順眼，這輩子怕是真的完了！

楊大伴雖然收了玉，但還是沒忘記譏諷一句：“侯爺和世子，可莫要瞧不上世子上六品的銜，這說不定已是世子仕途的巔峰了。”

齊家已經被陛下和相爺厭棄，還有什麼未來可言呢？楊大伴自也不怕得罪。

齊子賦父子聽著這些話，險些沒暈過去。

楊大伴說完，又走到了容枝枝面前，笑著說了一句：“世子夫人，相爺說妻妾有分，尊卑有別，不聽話的妾室，您就是勒死都是使得的，安樂王那邊，自有相爺代，您在府上隨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