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第七章 羽族窟

與菲妮克的談話，最後以讓人極為不愉快的形式結束。我不明白最後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雖然聽起來像是在諷刺我，但惡魔怎會做這種無聊事？

有沒有可能……的話裡藏了什麼玄機呢？

我猜想不出，而且也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去想。

回到自己帳篷後，我想起卡翠娜提起的那個窟，當下就決定前去一探究竟，看看能不能弄到點有用的東西。羽族不用的東西，也沒理由就封印起來不讓別人用啊。

羽虹是很好理的，就讓繼續在箱子裡關閉，本不用擔心跑得掉，而我自己等待夜之後，這才悄悄離開，趕往那窟。

窟位置距離熊人營地並不遠，兩三里路而已，但羑里是原始森林，樹木盤錯節，老籐碧葉，有些窟口稍微蔽一點，若不是事先知道，就算在口走上十遍八遍也不會發現，也因為這樣，人們才始終堅信那兩千名逃的羽族戰士仍藏匿附近，整日滿山遍野地搜索。

但當我到了那個山谷，用百鬼丸從老籐枯乾中開闢出一條道路來，進其中後，我大概有點明白，為何卡翠娜對這所在這麼難以啟齒的緣故了。

這裡赫然是一大片已經荒廢的人墳場。數百座凹凸起伏的土丘上，雜草叢生，籐蔓彎延，腐朽的木頭七零八落地斜在土裡，部分已經損壞的墓，還看得到白森森的人骨骸，映照冷月清輝，就是一陣吹得人汗直立的風。

羽族的這座封印窟，居然是坐落在一座墳場中，這事說來殊不彩，無怪卡翠娜難以說出口，只怕羽族中人也沒幾個知道。

「咦？這裡……媽的！」我並沒有悠閒地欣賞風景，而是在大略看過整個墳場的形後，近乎與時間賽跑般瘋狂找尋窟口。

雖然已把王拳練到第四層，但在自我認知上，我仍將自己當是一個魔導師而多過武者。畢竟當武者要與人搏，對於向來沒有多榮譽神的我來說，遠距離放冷箭總易過給人正面活活打死。

也許我只是一個三流的蹩腳魔導師，但已將魔法書、魘錄記於心的我，卻有著遠超我目前級數的魔導知識，那讓我不至於像個蠢蛋一樣，站在冥府開口而不自知。

這座墓場已經荒廢多年，各種跡象無不顯示它已許久未曾有人造訪，但是在這偌大的山谷中，我沒聽見半聲鳥鳴、蟲，彷彿與山谷外形兩個世界。可是我又確實看到一堆毒蟲在荒塚骸間爬行……這就足以說明一切，這座山谷已經為死靈盤據之地，生人勿近。

死靈隨著種、生前狀態的不同，而有強弱之分，但通常都是非常棘手。再高明的僧，也不願意在能夠源源補充氣的墳場中，與死靈、殭對峙。畢竟要超渡一兩隻死靈容易，但是當一大群不實的死靈尖嘯而來，旁邊還有大批殭助陣，以寡擊眾就是一個會令人提前往生的好主意。

「在這裡！找到了……」在卡翠娜指點的兩棵白樺樹下，我找到了所謂的口。那是一空墓，挖開土後有著一塊厚石版，上頭沒有什麼特別東西，但約散發著的魔力波，顯然已經被設下防結界。

「死人，陷害我？」應該不是這樣的，因為只怕連卡翠娜自己都不曉得這窟會是如此況，但我卻不能不怪，因為大後方不住響起的泥土撥聲，還有筆直往下降的氣溫，告訴我時間不多了。

沒可奈何，只有取出百鬼丸，憑著神兵鋒銳，再以金剛猿臂增力，是斬向那塊厚石板，希能恃強破咒，不然只好回過頭來，闖一場九死一生的戰鬥。

以羽族對這座窟的重視程度，這應該就是個非常強力的封鎖結界，不是輕易能破解的，以我一開始的估計，起碼要有第七級，甚至是第八級以上的力量，才有可能在短時間破開口。

但是，或許是施者死後咒語威力減弱，經過這麼多年，結界已經無法發揮作用，我用百鬼丸在封墓石板上連砍十餘記後，一陣紅耀目，一道往不見底深延而去的階梯，出現在我面前。

我毫不猶豫地衝了下去，在影鑽紅庇護範圍的同時，後頭也響起了死靈瘋狂尖嘯聲……

慶喜自己逃過一劫，我拿出照明對象，半黑地沿著階梯走下去。

進某個寶窟尋寶，似乎是當前各類外出歷險的俠必備經驗。運氣好一點的，可能還是常常有的經驗。事實上，盜墓這個行業，始終在各國的富豪榜上佔有一席之地。

當然，能夠靠著挖掘古墳的本事致富，絕對不是隨便到打鐵鋪裡買幾把圓鍬、十字鎬，一腳踹倒墓碑，鐵用力挖下去就能搞定的。一流的盜墓者，全都是當今大地上最傑出的破結界專家，擅長在各種防護結界中，察覺到墓的位置，並且破開層層制、機關的阻礙，取得墓中珍寶。

整個工作並不是在取到寶之後就結束，相反地，最難度的部分才剛剛開始。許多陵墓除了防護結界之外，還會在陪葬的珍寶上下毒或是詛咒，讓盜墓者費盡心思直墓中心後，卻不得生離墓地，了新的陪葬品。

這種形以大魔導師或各國王族的陵墓最為常見，因此盜墓者除了破結界的本領之外，也必須通各類機關土木、解毒、破詛咒的法門，才能夠自陵墓中凱旋而歸，向生者誇耀。

基於所需技能的專才，照理說應該是修習神聖魔法的僧，最適合兼差盜墓，因為施撤結界、破除詛咒、袪療劇毒，本來就是僧們的吃飯本領。可惜大和尚們舉頭有神靈，擾死者安眠這種事，干了之後自大損修為，所以最後反而是讓修練黑暗魔法的巫師，在這一行裡穎而出。

長年棲於墓地，與各種會或不會的為伍，要找到目標陵墓所在，對這些巫師並不困難，而經常與死靈打道的他們，對劇毒和詛咒也有一定的免疫力，因此便在盜墓業中幹得風風火火，我聽過的一流盜墓者中，多半是有名的巫師，有幾個甚至還是響噹噹的死靈學者。

不過這些傢伙也有怪癖，就是常常侵墓後，對各類昂貴陪葬品不屑一顧，卻把裡頭的全都運出去，以邪法將之練聽己使喚的奴或亡靈戰士。

手裡拿著的火折，在黑暗中發著微弱的，照不到兩尺前的空間，我不知道等一下會在階梯盡頭看到什麼，卻衷心希不是大堆，我此刻並沒有從死上掠取金銀財寶的興致，更不希那些傢伙爬起來向我說謝謝。

約莫走了一刻鐘左右，階梯到底了，接下來又是一段彎彎曲曲的信道，以方位和距離來算，我想我是來到了墓地的正下方。

跟著，前方景豁然開朗，一個遼闊寬廣的水晶巖，在黑暗中綻放著瑰麗的彩，數百與人齊高的水晶柱上頭，紅、橙、黃、綠、藍、靛、紫，彷彿是仙境般的彩虹華，在這巖裡忽而綻放，忽而消失，一切麗得不像是真實世界。

被這幅景所迷，我著實呆了一段時間，直到看見自己在一水晶柱前的倒影，這才清醒過來。

抬頭往上看，黑的一片，是相當堅的巖盤，並非水晶。此既然不是水晶礦脈，又是從哪裡來的這麼一堆無瑕晶石，把這裡變如此一個仙境世界？

如果不是自然形，就是人為佈置了，而我亦很快找到支持這想法的證據。

在每一石筍形狀的水晶柱上頭，都有八九顆大小不一的在其中，有的像拳頭般大，有的卻有頭顱般大小，外型也有很大差別，或圓或方，有的漆黑似墨、有的雪白如，還有一些蓋滿斑斕花紋，在水晶虹映照下，閃閃生輝。

卻只有一個地方，是這些的共通點，那就是上頭寫滿了我看不懂的紅文字，但是卻可以推想得出來，定是魔的符文，這些就是各式各樣的魔卵，只要舉行魔儀式，與裡魔締結契約，就可以使役驅策。

無論是哪一系的法，都有些共通的理準則。像水晶這一類的明晶石，本有吸聚週遭游離能量，加以儲存的功能，將魔卵置於其中，與大地氣脈連結，就可以保得魔卵不致枯萎干死。

練制魔的方式有兩種。屠殺生，以其首練制的魔，雖然有很強的兇戾煞氣，但是如果比起綜合能力與進步，卻是遠遠及不上由卵中孵化的魔。這裡數百水晶石柱，如果每一上頭都有十個魔卵，整個窟裡怕不有幾千個未締結契約的魔，換言之，這個儲放魔胎卵的水晶窟，就是真正的羽族寶啊。

不管是哪個族，只要能得到這窟，一定就此打破南蠻的勢力平衡，如果落在蛇族手裡，那麼……

我在偏東的方向，發現十幾個繚繞黑煙的魔卵，想起卡翠娜說過，這些可能是當初被凰聖下令封印的邪惡種，說不定就是人面鳥。

可能是我多疑了，不過，我就不相信羽族把這座魔庫設在墳場之下，是單純的巧合。這些邪惡卵仍然有著生氣，除了吸攝大地氣外，只怕也從上頭墳場吸收氣滋養吧？

本來就源生於黑暗的種，經過地火、氣的滋培，就會變一等一厲害的強大邪。傳說凰天能役使十二種不同魔，裡頭真的每一種都那麼明正大嗎？

我只是奇怪一點，為什麼卡翠娜不來打開這窟？否則羽族等於掌握到了一座強大軍械庫，這次戰役的結果大有可能逆轉。

直到後來我才曉得，卡翠娜數年前為族主，從一名瀕死長老口中得知此窟後，曾經來過一次，進這座魔卵庫，並且得到了現下使用的火鳥魔，但當時羽族中除了之外，餘人修為盡皆不足，勉強締結契約，只會被吸乾，拿了魔卵也沒用，要是消息外洩，反而為其餘族覬覦的目標，因此退了出去。

後來樓城在羑里各飄移，沒機會來到這附近，直到最近這一次，卡翠娜估量族人中已經有不好手，足以承魔宿的負擔，這才把樓城位置移來，想要開庫，卻怎知才到不久，就被人大軍團團圍住，本沒機會到這窟來。

這些魔卵雖然寶貴，對於並非人之的我卻完全無用，當下只能徒歎奈何。

「咦？那是什麼東西……」在數百水晶柱的中央，有一最大的水晶圓柱，外頭卻沒有附著任何魔卵，反而是在柱子，像是封藏了什麼東西。

我好奇心起，湊近過去看，卻是幾樣手杖、金環、戒指之類的法，被封藏於水晶柱中，漾著七彩虹﹔而在這些法圍繞的中央，除了幾個小磁瓶之外，就是一個烏金木盒。

這些東西對我當然比魔卵有用，只是被封在水晶柱中，不知道該怎麼弄出來，思索片刻後，決定還是用老方法，拿百鬼丸削。

然而，當我隨手水晶柱，預備以神兵破柱取時，到水晶柱的手掌卻好像進了一潭冰水，更有一種莫名吸力拉扯著我，讓我不由主地被吸進水晶柱裡頭去。

（糟糕！中陷阱了！）

這是我腦裡唯一的念頭，如果就這樣被吸固定，我可能就此被封藏於水晶柱，為一個萬年不化的活死，當下急忙趁吸力仍強，水晶卻尚未凝結的瞬間，拼了命地往前衝去，希能從水晶的另一側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