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這一說，茅延安點頭道：「對啊，法雷爾家的玄武真功，天下第一，你只要把玄武真功練個一兩層，比什麼籍都管用，既然你也這麼說，那你……」

「你好像忘記了，我過去說過很多次，我天生弱，不能習武的。」

這話題我們並非首次討論，茅延安過去也唆使過很多次，但每次只要說到這一句，他就舉手放棄，怎知這次當我冷冷回應出去，他卻很詭異地一笑。

「嘿，就怕你不這麼說，好啦，咱們下車吧。」

不知不覺，馬車已經抵達了爵府，我與茅延安一起下車，進爵府，一句話都還來不及說，就為著眼前的景象而吃驚。

福伯這開門人理所當然地站在我面前，但是前廳的桌椅上卻坐著兩個人，而且全都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月櫻的出現與順利進，我還能夠理解，當年出我家頻繁，與福伯識，要進爵府當然沒問題；但是坐在邊的……為什麼心燈居士也會大駕前來？這人目銳利，可別看出了我與月櫻之間的。

「法雷爾將軍，請過來謁見居士，今天承蒙他允諾相助，來幫我們一個大忙。」

月櫻的稱呼，因為有外人在場而變得拘謹，但我仍覺到有幾分詭異。而在的解釋中，我大致明白，心燈居士不但是眾所知名的巧手神匠，更是之神宮屬一屬二的醫道聖手，這次月櫻請托而來，專門幫我「看病」。

「如果沒有茅老師的面子，要請心燈先生可不容易。不過，心燈先生說，他兩個弟子在南蠻很承你的，在在理，他也希能夠回禮。約翰，你真是了不起，居然在南蠻幹下了那麼樣的大事，我也很以你為榮喔。」

為了他的兩個弟子，要對我回禮嗎？這還真是讓人渾發呢，雖然以羽虹的高傲個、為的矜持，不太可能把發生在南蠻的事告訴旁人；而心燈居士一副需微笑的溫和模樣，也不像是包藏禍心，但想到那些不祥的可能，我還是覺得直冒冷汗。

只是，現在已經沒有什麼逃躲的空間了。月櫻的關心、茅延安的妥善安排，無疑已經把我推到一個難以推托的位置，雖然我搖手說不想修練其它家的武功，但該死的福伯卻在這時淚眼汪汪地跑上來，說爺為了預期小爺有一天回心轉意，早就在家裡留下了籍。

「……雖然只有第一層的口訣，不過爺當初代了，只要小爺將來好了，練功時不會……不會……就可以從這開始練習……」

王八蛋，連變態老爸也我一道，這下子還有什麼話好說？

「姊姊，我還想多問你一次，你真的很希……我好好練武，變像我老爸那樣的強人嗎？」

正經的語調裡，月櫻可以聽出我的認真，而我也留意到，當月櫻點頭說「嗯」時，眼中所燃放的期盼之，是我從來也不曾看過的熾熱，令我驚覺到，一心護我的月櫻姊姊，竟然這麼樣地希我改變。

每個男人都會做些事，來取悅自己的人；月櫻素來都是那麼雲淡風清的個，不希罕任何名貴禮，也不需要任何名貴禮，回思我們相的這段時間，只有像個姊姊一樣地對我付出，我從沒為做些什麼，現在也該稍稍讓高興一下。

抬起頭來，在月櫻背後的大老遠，一個樑柱與屋簷所形的暗角，我發現有個人正躲在那裡，窺視著這邊，卻不敢出來與眾人接。雖然大半子躲在樑柱後，但是那藏不住的狐貍尾，卻告訴我的份，而偶爾探看出來的眼眸中，我看到了與月櫻姊姊相同的熾熱。

每個人的一生中，都有些義無反顧的時候，這就是我現在的覺。事實上，連我自己都開始心，期那渺茫的僥倖。也許……經過了這許多年，我狀況真的不一樣了，上次修練王拳也很順利，這次又有一個醫道高手在旁護法，或許我真能改寫過去那不愉快的紀錄。

「好，我干了。」

玄武真功的口訣，當年我一早就已經背，不用再拿出什麼鬼籍來看，這時則是在眾人的包圍下，盤膝坐好，默默運功，照著口訣行功。

難得練功，一開始的氣息運轉並不順遂，花了好一陣子仍靜不下心來，這時，忽然有支手指在我後心按了幾下，每次輕按，就是一暖流行遍全，也不知是禪功還是明系的魔法，到後來，整個一片暖洋洋、輕飄飄的，直翔仙境，諸般外魔皆不能侵。

（有高手護法，果然就是不一樣……）

腦裡浮現這個念頭，我正要趁勢寧定心神，照口訣行功，腦裡卻陡然轟的一聲，彷彿被到什麼，無數的畫面、閃在腦海裡狂嘯而過，雪白的、濃烈的腥、摀住的手……各種畫面閃逝的速度太快，我甚至來不及捕捉到些什麼。在腦心神劇震，幾乎走火魔的同時，真氣也為之大，開始逆衝向腑臟各。

幾乎只是一瞬間，我就覺得自己彷彿置萬度洪爐，不由自主地大口大口往外嘔，難言的痛楚像是銼刀一樣，狠狠地刮著痛覺神經，睽違多年的痛苦覺，再度出現在上，而耳邊則斷斷續續傳來焦急的對話。

「……他的真氣……怎會……危險了……」

「古怪……心燈禪定印也止不住……玄武真功果然不愧……」

「他人都快死了，你誇他家傳武學有什麼用？」

各種聲音在耳畔響起，我覺到背後、前各自有幾道暖流傳，但和暴走的真氣狂嵐相比，卻是那麼地微弱，迅速就被沖毀崩潰，而出現象更在持續，大量黑紅的鮮，被的力所迫，瘋狂地往外找著出口，不只是裡，更從耳鼻中溢出。

意識模糊的邊緣，我勉力睜開眼睛，依稀看到幾個晃不清的人影，下意識地抬起手，從邊一抹，只得滿手鮮。

「……媽的……現在……你們知道……為什麼每次練功完……我都會病弱一陣子了吧……干……」

沒有針對哪個人，只是努力把這句話說完後，我像是用盡全力地把噴出去一樣，在用盡上每一力後，頹然倒下。

「小弟！」

一聲令人整個心口都痛起來的急呼聲，與淡淡的櫻花香氣一起靠近過來，當鮮噴灑在名貴的緞綢上，而我倒進一個溫暖的口……能夠暈躺在月櫻姊姊的懷抱裡，這是我在滿的傷痛中，唯一一點可以讓自己覺得安心失去意識的地方。

黑暗，是屬於夢的國度。

夢境，是一個理智所不能控制的世界。

不管怎樣的智者、強人，在現實世界呼風喚雨，卻都沒有辦法在夢境中隨心所，不得不去面對一些連自己都會訝異的「自我」。

因為這樣，我討厭作夢，自從能夠掌控自己行為開始，我就努力讓自己不要作夢，別再看到那些討厭的畫面。不作夢的方式很簡單，只要每天累得一覺到天亮就行，所以嫖宿娼是個很好的消遣，干了、醉了、累了、睡了，什麼也不用夢，什麼也不用去面對。

因此，像這樣子的景象，我確實已經有好久不曾見到了。

地板的盡頭，完全敞開的紙窗中，灑進來和煦的午後，帶著結梗花香的熏風，吹拂過窗邊緩緩搖曳的躺椅；以舒緩節奏搖的木椅上，坐著一名閉目午憩的貴婦人，白淨的素手，正擱在錦緞羅織的長上，儘管我從來沒見過的面孔，但我卻知道是誰。

「……媽媽……」

每次這句話一喚出口，夢就會醒來，別說期盼中的擁抱，就連那張面孔都沒有機會看到；掌管夢境的神明，就像我那變態老爸一樣，吝於給我這點寬容，所以我兒時曾因此很討厭作夢，不過，這個夢境在我六歲以後，有了改變。

前方的影在呼喚聲中消失，但新的影卻在我邊出現，

「不可以總是這樣我喔，我……不是你的媽媽，你可以我姊姊。」

穿著一襲簡便的雪白，不施脂，任一頭黃金長髮自然披散腰間的月櫻，就像月亮裡的仙那麼麗；有著慈母般溫的嗓音，帶著三分憾、三分淺淺的憂愁，輕聲安我的不安。

「約翰，不要害怕閉上眼睛，不要怕作夢，姊姊的手在這裡，你握著它，姊姊哪裡都不會去，會永遠陪著你。」

當月櫻姊姊握住我的手掌，出溫的微笑時，彷彿上都煥發著聖，可是，為什麼在這層華之後的黑暗，是那麼樣地遼闊，無邊無際得讓人心怯？

會不會……月亮之所以皎潔，就是因為總在黑暗夜空中出現？因為有這樣的黑暗，所以明明握著我的手，約好哪裡也不會去的月櫻，也在國家和我之間作了取捨，放開了我的手，在萬眾祝賀聲中，為了金雀花聯邦的第一夫人。

而在那之後，這個夢境就陷了更深遠的黑暗，我看不見任何東西，周圍也靜得怕人，沒有月來照亮黑暗，我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移，只能在黑暗中作永恆的等待……因為這樣，所以我討厭作夢。

可是，今天這個夢似乎有了一點不同，在那一片深沉的黑暗中，慢慢地出現了一個源。沒有月櫻那麼明耀，和天邊的月亮相比，它只是子夜時分掛在街角的一盞昏黃小燈，但即使如此，它仍是照亮了這一片黑暗。

我沒有看見源中人的相貌，只依稀覺到，那是一名得如似天仙般的清艷，穿著一件鵝黃的裳，幾下街頭漫步，輕輕巧巧地出現在我旁邊，在我耳畔，用一種似曾相識的嗓音，甜甜地說著一句有異國風的話語。

「ＪＯＨＮ！ＲＥＬＡＸ，ＯＰＥＮＹＯＵＲＥＹＥＳ……」

甜而溫的聲音，彷彿是一個無形的魔咒，讓我一下子從夢中急遽驚醒，可是，在由深沉夢境離的過程中，一種劇烈的反胃覺，強力地迫著我的呼吸，讓我伴隨著猛烈的咳嗽，由睡夢中回復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