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我欠你一個人，很大的人。」

我拍了拍白瀾熊，知道這也是當初他招惹萬尊者震怒的罪名之一。萬尊者命他不顧一切將月櫻弄來，他知道月櫻與我的關係特殊，所以接到命令時，定是故意拖延，不肯執行命令，後來雅蘭迦上神峰告發他，這自然也為他與我勾結的證明。

之前白瀾熊請我出面幫忙解放人奴隸，如果說出這椿大人，我一定會覺得很為難，但他隻字不提，卻是在事過了以後，才以閒聊的口氣把此事說出，足見明磊落，我臉皮再厚，也不得不承認了他一件大人。

人不是上說說就算了，以後勢必要還，白瀾熊智勇雙全，連他都會覺得麻煩的事，一定是很麻煩，這個人可不易還啊。

同樣替我帶來麻煩的人，還有一個，那便是心急如焚的娜西莎。

我和羽族都算外來分子，伊斯塔國王死就死，與我們沒有什麼關係，總不會莫名其妙要把王位傳給我們？

但對娜西莎而言，這件事就比天塌下來差不了多，假如伊斯塔現在不是正逢多事之秋，無頭騎士鬧得天翻地覆，那麼國王一死，是繼位問題，就會讓皇室派與巫神學會再掀起一場腥風雨了。

「這麼了？你臉好難看，我記得同意解放人奴隸的承諾，是侯賽因國王承認的……當然啦，他當時好像已經傷重，不省人事了，但那紙聲明到底是用他的名字所發。」我笑道：「他現在死了，你該不會是要告訴我，現在你們不認帳了吧？」

「哪的話，要是我現在說不認賬了，別說無頭騎士的麻煩解不了，就是人們的翻臉算帳，我也不是對手啊，又不是誰都像你一樣，有那麼多的最強者在背後作後盾。」

娜西莎的嘲弄，我想了一想，還真是這樣沒錯，我那變態老爸、宅男外公、死鬼師父，都與我非親即故，至於剩下的兩位，有一位我死也不想與有關係，而李華梅是與我一張被子合著蓋，要說是我家人也沒錯，屈指算一算，當世五大最強者之中，有四位與我關係深厚，還真是羨煞了旁人。

（奇怪，五大最強者幾乎都是我的人，這件事知道的人也不，那為什麼我還會常常被追殺呢？唉，做人真是不容易啊……）

我搖搖頭，撇開這問題不想，仔細聆聽娜西莎為我帶來的消息。開啟境界隧道的大祭壇，已經在迅速建設中，地點就在格達近郊，巫神學會調度大批人馬，全力趕工。

娜西莎拿著整個祭壇的藍圖來見我，與我共同商議，看看有沒有聲明不足之。

「有沒有搞錯？這麼高深的東西，你邊一堆大法師、大靈巫的不問，跑來問我這個小士？我不懂這些的。」

「那些大法師什麼的，修的全都是黑魔法，他們會的我也全都會，不必再問他們什麼，如果真的要說有誰的建議有參考價值，那就是你，因為法米特的畢生所學，只有你一個人繼承，魔法不在六大魔法系統，你提出的建議，肯定是有些意義的。」

娜西莎出了一個苦笑，雖是苦笑，但在獨魅力的臉上，卻別有一，讓人心。

「你也知道，這種究極魔法級數的東西，雖然理論方面完了，卻從來沒有實際用過，誰知道第一次實用的結果會是什麼？那個小狐貍是你的心頭，事前多做點準備，就多安全點，你應該不會有意見吧？」

「你拿我家的狐貍去當白老鼠？他媽的要是出了事，我要你們給當陪葬，全都陪無頭騎士下地獄去。」

我裡說得誇大，心中卻不敢怠慢，仔細看著娜西莎拿來的藍圖。

伊斯塔的魔法技實在是高明，那張藍圖一打開，立刻放開一個影像結界，出現了一個百分之一小比例的壇形建築。

十二大的石柱，環繞著中央的廣場，風格獷而簡單，廣場地上刻滿了複雜的符文與凹槽，當祭典正式施行，就會有特殊流過凹槽，顯現與地下符文不同的咒符，組立魔法陣，而且還不只一重，十二巨石柱上都有奇形圖案，看似古老的魔法文學，字向朝天，估計組的時候，連天空也在法咒的範圍。

我仔細看著這個影像模型，認真地提出了意見。伊斯塔這個開啟境界隧道的大魔法，規模確實是很大，所牽的能量之巨，非同小可，要是出了什麼差錯，後果可不只是單單開不了境界隧道而已，包括祭壇在的方圓幾十里地，都可能被炸上天去，產生毀滅的慘劇。

為了阿雪的安全，還有我自己的命，我當然是很認真地研究每一個細節，在提出意見之餘，也暗自心驚，如果沒有阿雪這個特殊統、命格的「正確鑰匙」存在，這種大規模的超複雜法陣本沒可能功。

在研究的過程中，一個念頭突然閃過我的腦海。

「等等，娜西莎，你知不知道死白眼這種東西？」

「唔，死白眼……別名死者之眼，這也是億萬中無一的特殊質，冥府皇族的裔特，正常況下，這種眼睛不可能出現在生上，除非是傳上的畸形異變，不過生存時間不會超過七個時辰……」

娜西莎見識不凡，是黑魔法的大行家，很快就道出了死白眼的典故，而我急著往下追問，想知道死白眼的用途所在。

「據說……真的只是據說啦，因為在伊斯塔史上，從來沒發現過有死白眼的生可供研究，我也不知道這些文獻是真是假。但若記載不錯，死白眼的異能，可以視生者魂靈，拘魂鎖魄，魂夢殺人，更由於是冥皇的象徵，能夠施行數種獨特法，所以在驅策死靈的效能上，有不可思議的效果。」

娜西莎道：「還有，死白眼是死者之眼，所以如果這種眼睛出現在生者的上，就能做到死者所不能做到的事，突破兩界的障蔽，開啟門扉，引導現世界的無主孤魂往生，或是讓冥界的泣怨魂解放到間。」

「等等……死白眼能開啟冥界與間的相連，換句話說，那不就是開啟境界通道了？」

被我一問，娜西莎很乾脆地點了點頭，道：「這方面的研究，本來就是伊斯塔的大方向之一，當初針對死白眼的研究失敗，無法打造出死白眼這把開啟冥界的鑰匙，後來隨著研究的技進步，把死白眼的效果轉移到法陣結界上，用結界來發，這個部分取得了功，突破了之前的難關，可是呢……又需要別的特異質，來發這個結界，哈哈哈，這就好像打開了一個盒子，卻在盒子裡頭又發現新的小盒子一樣，就是因為要搞定各種特殊質實在太麻煩，才會想要乾脆自己做的。」

從娜西莎口中說出的，是伊斯塔魔法師數百年來的辛苦歷程，不過，我在意的卻是另一件事，有一個之前很讓我困的東西，而阿雪所能發的那個法陣，又是模擬死白眼的異能所，那麼阿雪與無頭騎士就這麼被拉上關係了。

在伊斯塔傾舉國之力，圍殺無頭騎士的那一仗，我拚命發了第四頭神「金銀蠶蟲」的異能，一擊失手，將阿雪給金屬化，凝封一尊金像，若不是無頭騎士破空而過，一劍破去阿雪的金封，現在阿雪大概已經香銷玉殞了。

無頭騎士現在的所有行，都是遵從黑巫天的命令，所以，無頭騎士救了阿雪的那一劍，或許可以看是黑巫天的意思。

黑巫天救阿雪，這種事就像鬼魅夕救我一樣沒道理，但看似沒道理的事，背後往往有一個合理的解釋，我這些天怎麼想都想不出，現在卻豁然貫通了。

開啟境界隧道，是有可能消滅無頭騎士的一種戰，黑巫天出伊斯塔，肯定會知道這一點，縱著無頭騎士的，此刻等若是天下無敵，自然不會傻得幫人毀去手中王牌，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開啟境界隧道的魔法對黑巫天大有用，的某些企圖，只能藉由這個究極魔法來達。

要完這個魔法，阿雪是不可或缺的關鍵，假若阿雪一死，伊斯塔就無法啟結界，黑巫天的野心也就了泡影，所以明知道這麼做會出破綻，黑巫天卻是別無選擇，不得不去讓無頭騎士救阿雪。

「娜西莎，你……」

我開口言，卻轉起了另一個念頭。無論怎麼說，那可是究極級數的大魔法，就算黑巫天想要利用它，但只要魔法運使中途出了上面差錯，隨時都會造毀滅的大傷害，假如設計得當，用來消滅無頭騎士，也不是上面不可能的事。

如果有這打算，那就先不忙著將此事告知娜西莎了。當務之急，反而是先設法讀取無頭騎士的記憶。

「娜西莎，這裡有一份清單，上頭所寫的東西，你立刻幫我弄來，越快越好。」

「嗯，這似乎都是提高靈，幫助禪坐或睡夢參悟的魔法素材，你要這些做什麼？」

「我想要做一場火辣辣的春夢，在夢裡干遍天下，這麼說你相信嗎？」

娜西莎當然不會相信，可是被我這樣一點，立即省悟，「你……你有什麼對付無頭騎士的新報？不許瞞！」

「真是笑話，你們不是一天到晚利用我去冒險，然後在旁邊猛抄資料嗎？自己去找吧！」

話是這麼說，但我也知道娜西莎會拿我需要的東西來作要挾，所以沒待開口，就搶先道：「無頭騎士的名字做夏堤，是拜月教的死白眼戰士！」

「什麼？」

第二十三集 伊斯塔篇 第四章 平行線條 糾扯不清

夢，又再度開始了。

人生如夢，每個人的一生都像是一場幻夢，有些人的夢一閃即逝，有些人的夢漫長到令人只想醒來，也有些人的夢枯燥無趣，不知不覺間虛度一生……

我的一生，應該是與「枯燥無味」絕緣了，但也說不上多采多姿，因為我邊世界的，一直都是很單調。

最早，我的世界只有黑白兩，但是到了我親上戰場之後，我的世界就只剩下紅……淋淋的紅。

聽說，對一個普通人而言，一輩子要殺一千人，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但我卻不知不覺超出了這個數目的十倍之多，這個數目……應該是很不平凡的吧。

風月曆六七九年八月，我，夏堤·酷西塔，剛剛過完十六歲的生日，也正是這一年的春天，我從拜月教的幕後走到臺前，由兇名遠播的第一殺手，變了所向披靡的頭號戰將，剛殺掉這一生所殺的第一萬零七人。

還記得擔任殺手，執行命令之初，我所負責刺殺的對象，都是一兩個高手，或是某個要人，但是世中的殺戮機會實在太多，漸漸地，上頭代下來的命令，變了消滅某個地方的小隊，全滅一支運輸隊伍，或是將目標連同滿門老小一同誅殺。

刀影，總是在我人生的各角落中出現，這個之夢做得太長，我甚至已經記不得在我生命中是否曾有哪個片段，是沒有腥味伴隨的。

親手殺掉一萬人是什麼？

曾有人這麼問我，那是一個即將嚥氣的垂死者，而他並不相信我的回答，儘管那是真話。一個自小就在學習殺戮的人，對於早已做慣的事，哪會有什麼覺？不過就算例行公事，難道還需要為了殺個人而呼天搶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