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失去意識的時間……很長。
我不確定自己失去意識的時間到底有多久,但覺上比之前要久得多,至於在失去意識的時候,我到底做過些什麼,又是怎樣過活的,那些我都已經不在乎了,反正一個人要生存下去,該做與要做的事還是那些,只不過一個神病患對生活條件的要求沒那麼講究,看到什麼就吃什麼,想拉想尿的時候就直接干了,就連兩者之間有時候發生混淆……算了,神病患沒那麼講究。
牢獄生活,雖然沒有室友,也沒有人來玩,但其餘該有的仍是一樣不,恍恍惚惚之中,我好像常常被人拖出去打,吊在鐵架子上被凌。這裡畢竟是索藍西亞的地盤,落到靈們的手裡,他們趁機報報國仇家恨老鼠冤,也是理中事,反正這裡沒人類律師,當然也不會講人權,更何況,死者與神病患素來是沒人權的。
嚴刑拷打,火烙水淹,鞭笞針刺,這些都是基本待遇,家常便飯了,聽起來好像被打得很厲害,每天都被打得很慘,但其實我沒什麼覺,上的痛苦僅停留在上,我的靈魂、我的意識,全都渙散漂流在很遠的地方,不到發生在上的種種痛苦。
當然我也不是所有時間都在發瘋,偶爾我也會「醒」過來一小段時間,就像從睡中被人喚醒,勉強睜開眼來看個幾秒,但這些清醒的時候卻極為難得,出現的越來越。
因為有這些極其難得的清醒時,我這才知道原來我坐牢也有訪客,還是有人嘗試過來探監。
想想這也實在是不可思議的,我仇家遍天下,要是讓人知道我在索藍西亞坐牢,可能每日都有刺客來排隊上工,務必要我死在牢裡,但若說要有人來送飯探監,這種事就讓我無法想像。也不是說沒有這種人,可是,這樣的人應該已經全部化為石像,一個也不剩了。
因此,來探我的全都不是人,主要來自兩方面:慈航靜殿、南蠻族!
心襌大師頗念故舊之,我突然之間變這副模樣,他著實關心,慈航靜殿連派了幾批特使,都是慈航靜殿的高僧、優秀系者,除了過來協助保安,以免我真的給人行刺殺掉,還每日嘗試替我治療,希能把我給喚醒。
雷曼執掌索藍西亞大權,並不樂意見到我被治好,與特使團發生了幾次激烈衝突,甚至差點和擔任特使的方青書拔劍相向,變群毆的局,然而,當心禪大師本人也紆尊降貴,親自來到華爾森林,面見雷曼後,雷曼就不能不屈服,停止了所有對我的拷打與凌。
心禪大師如此張我的理由有三,其一是為了故人之,這個念舊的老和尚,確實是把我當子侄一樣看待,其二是為了東海上的問題,特別是當茅延安的被找到,而我又神崩潰,整日撞牆吃屎,心禪大師就更深信,我一定知道某些旁人所不知的報,務必要將我弄醒,問出究竟。
但最重要的理由,則是南蠻族的憤怒。我與南蠻族的淵源極深,如果只從母親凰天那邊的關係來看,各族一定努力派刺客來斬草除拫,但為著萬尊者,那整個形就不同了,聽到我被索藍西亞關押獄,還被「迫害瘋」,人們的緒都沸騰了,多次派使者到索藍西亞,要求雷曼將我釋放,雙方頻頻發生衝突,最後人們甚至放話,索藍西亞再不放人,族聯軍就要打上來,踏平寂的森林。
索藍西亞是當世大國,就算剛遭大難,面對外國勢力的威迫,也沒理由輕易屈服,更何況靈們本就看不起人,兩邊為此衝突連連,火領味十足,差一點就要發戰爭了。
假如是平常,這應該是國際聯盟出來調停與制的時候,但冷月櫻議長的莫名石化,讓整個國際聯盟於癱瘓狀態,而李華梅率領黑龍會逐鹿大地,軍勢如破竹,節節勝利,天下恍若無人可擋,已令大地上烽煙四起,各國忙一圓,無暇他顧,慈航靜殿不得不擔起重責,統籌抵抗,而南蠻族與索藍西亞的,是怎樣都要極力避免的事,不然如果族熱沖腦,組織大軍,強行越境來攻擊索藍西亞,大地上一圓,就更沒有抗敵餘力了。
過去由於萬尊者的存在,慈航靜殿在南蠻幾乎沒有影響力,心禪大師就算開口,人們也不買帳,幸好如今為人們共同領袖的白瀾熊,通達理,願意將一切委託給慈航靜殿斡旋,自己協助制人們的不滿緒。
為了給白瀾熊一個代,心禪大師不得不親自到索藍西亞,擺平雷曼這個後生小子。
在我被囚的這段時間裡,外頭的世界正在激烈變化中,所發生的這些事,我是在偶爾清醒的時候,約約聽外頭的人討論,這才知曉的,但我所聽見的這些訊息也非常模糊,意識恍惚,本不能判斷這些訊息是真是假,說不定……這些全都只是我的幻覺,沒有一樣是真的。
心禪大師親自前來,當然也嘗試為我進行治療,慈航靜殿本代掌門率領一眾高僧圍繞誦經,豈同泛泛,在他們的「擾」下,我神志回復了幾十秒的清醒,幾十天來首次眼神凝定,向正前方的心禪大師,然而,很多事並不是功力高強就能決定一切,心禪大師誦經持咒的效力雖強,卻是來得太晚,我已「病資肓」,在幾十秒短暫清醒後,又再次失去了意識。
其實,清醒與否,對我完全都不是重點,就算清醒了,我又能做什麼?如果醒來只是當一個什麼也不能做的廢,那還不如當個神病患,什麼也不去管,什麼也可以當作不知道,從這點來說,我不謝心禪大師來救我,讓我免於皮折磨,牢房環境也乾淨得多,卻厭惡他總是帶人來擾我,讓我還會偶爾清醒個十幾秒。
「……束手無策……世上無人……喚醒……或許……源堂……」
斷斷續續,我好像聽見心禪大師這麼歎息說話,能得到他如此高的評價,變態老爸或許該很自豪的,因為人家大和尚拜佛拜了半輩子,信仰虔誠,但需要奇跡的時候,居然指的不是佛,而是他這個變態人。
無論如何,怎樣也好,既然醒不過來,我就想繼續放逐意識,一輩子都不清醒也好,最起碼在這個什麼都不用覺到的世界裡,我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平靜,再不用去那些令人傷心的事。
只是,心禪大師的判斷,似乎太過小看天底下的能人異士,畢競,奇跡兩字不是法雷爾家族的專屬商標,這世上還是有些人,與其說他們善於創造奇跡,倒不如說……所有既定的規則、原理,到他們一律不適用,所以,普通人認定不可能的高難度障礙,在他們眼中,本連舉手之勞都算不上,所以,慈航靜殿闓寺僧束手無策的難題,他們隨隨便便就解決了。
似乎是某個深沉的夜裡,一個聲音自我耳中傳意識之底,比什麼高僧的誦經聲都要有效,就是一種椅子被拖行在地上所發出的聲音,咿咿呀呀,傳耳,讓我的意識逐漸被拉回現實,跟著,就是幾聲相當輕浮的問候。
「嗨!哈囉!阿嗶哈!」
我聽得見這些招呼聲,可是麻痺太久的,遲遲無法做出作,就連抬起頭來都不行。
「給個面子吧,看在我千山萬水跑來這邊的份上,最起碼睜開眼睛,別讓我下不了臺啊,我這個人很要面子的,如果被你搞得下不了臺,會發生什麼事,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啊」
似是威脅的口吻,卻又帶著期待,彷彿真的希我讓他下不了臺,讓他得到一個能恣意妄為的借口。這樣的語氣之中,帶著瘋狂的因子,我麻木的瞬間有了大反應,如果不是麻痺得太久,可能立刻會跳起來,這麼久以來我都拒絕接外界的事,但這一刻,我卻很想睜開眼睛,看看這個人的長相,因為他正給我與茅延安相同的覺,只不過,我能肯定,這個人絕不會是茅延安。
「好像醒了啊,那就這樣吧,我是來探病,不是來折磨病患的,也不是非要你睜開眼,既然你不好,那就躺下,聽我說話吧。」
那個人好像是拉了一張椅子進牢房,現在隨便把椅子一擱,反向坐上去,手放在椅背上,撐著下,就以這樣的姿勢說話。
「一段時間不見,你滿憔粹的啊,早知道你是這樣子,來探病的時候我就會多帶兩串香蕉來當禮了,不過,我是海上商人,香蕉不合份,還是帶緘魚好了,雖然味道不怎麼樣,但總比大便好吃。」
:海商王,白拉登!
茅延安的盟友,這整串事的罪魁禍首之一,我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是他到這裡來將我喚醒。
「唔,腦波好呀,你該不會認為我是罪魁禍首吧?這可誤會大了,我才沒有那個意思呢,和他也只是普通朋友兼生意夥伴,你可別把我當和他一樣的危險人一啊,我比他可怕多了柅。
「能夠用這種口氣說話,普天之下也就只有這個人了,而我確寶也到好奇,想不出他究竟打著什麼主意,存有何種企圖,又是為了什麼到這裡來。
「我不想扯上多餘的麻煩,所以要先向你把話說清楚,當然你如果聽完以後仍然要找我復仇或算帳,我也非常歡迎,因為我悶得發慌,非常需要對手,只不過你還不夠格而已,」
白拉登所說出的往事,是他與茅延安結識的緣起。白字世家長期以來研究各種滅絕人的強大武,為了掩人耳目與增加實驗數據,他們不斷地尋求海外合作夥伴,而在黃土大地上,他們選中的就是黑龍會,白拉登最初是與馬德列這個狂人攜手合作,也在合作接頭的過程中,與茅延安結。
這兩個表面正常,心同樣存在瘋狂火焰的男人,結識不久後便一拍即合,聯手制定許多計劃,並且積極進合作,連馬德列都被幹掉。
「當初他謀弒父,是真的想要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做點合乎公理、正義的事,我那時就知道他會完蛋,抱持這種天真想法的傢伙,早晚會被這世界玩弄比我更瘋的瘋子……果然,我這老友一點都沒有辜負我的期,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有些人失哭兩場就沒事,但有些人……失了會卯起來毀滅世界的。」
白拉登堅持自己不是主謀,並非罪魁禍首,但對於朋友瘋狂的行為,他大興趣地協助,但因為一個意外的發生,他與茅延安的雄圖霸業到了阻礙。以他們兩人的本事,照理說天底下沒有什麼人能夠阻擋,會搞到計劃意外生變,這是完全無法想像的,但……想像不到的事卻仍舊發生,一切只能說是一山還有一山高。
由白拉登所掌控的白字世家,並非他獨立開創,而是繼承家業,所以當時間到了,就免不了世代替這回事,儘管白拉登沒有打算那麼早出大權,不過等著接班的人明顯急得多,於是趁著白拉登不在的時候,他的兩個好兒子發了奪權政變。
白拉登聞訊趕回時,忠於他的手下、部屬,已經被殲滅一空,雖然照白拉登自己的說法,他當時面對兩個傷疲不堪的兒子,要殺掉他們,擺平這場叛本易如反掌,但說歸說,他終究是被兩個兒子趕下臺,還趕到海外,當一個他媽的見鬼海商王,所以關於他所說的那些,我合理地判斷「全是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