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琪從見到兄長，就沒了胡思想，腦子也回到當前戰事上。

“他……到底是反目仇……”

江琪目悵然，不無憾。顯然，這個文采風流，風度翩翩的大魏才子終歸在心中占據了一席之地。

江凡也嘆口氣：“家國懷啊，曹子健畢竟是魏人，換位思考無可厚非，我反倒覺得，像個當斷則斷的大丈夫。”

“大丈夫嗎……”江琪喃喃道：“他是嗎？他從來不喜歡戰爭，更不向往王權，為什麼我覺得……”

低聲說著：“覺得他想要來證明些什麼……”

江凡心頭微微一，“琪琪……你想不想見見他？”

姜琪愣住：“戰前見敵魁？”

江凡點點頭：“……我忽然覺得，你們該見見，就算告別也好……”

姜琪沉默一會兒：“讓我想想，在此之前我先調集水師……”

于是，驪山艦隊出征了。

不出意外，十日后就將和魏國水師對決滄瀾。

嚴格來說，驪山水師在數量上和魏國水師沒法比。因為江凡的重心在于打造海軍，而且還要幫大秦水師進行武裝，所以，驪山水師只是個特殊的示范軍團，但也可以說是特種水師，他們的艦船和裝備，魏國就塵莫及了。

在等待水師和老家伙的過程中，江凡理了許多繁瑣卻重要的事務，然而，因為一會一盟運作完善，他還是得以空出許多時間。

而這時候，江琪來了，認真看著江凡：“兄長，帶我見他！”

江凡放下手中書卷，“想好了，此一會，很可能是恩斷義絕。”

姜琪目清亮：“有些人，有些事，總要過去的，若他不是一路人，早些告別也好。”

江凡沉思一下，點點頭：“我來安排。”

不久之后，江凡就收到了曹子健的手書，只有一句話——明日子時，滄瀾支流，河灣。

河，也稱為水，是一條蜿蜒秀的河流。它發源于蒼山，流經莽山，一路迤邐，在登州匯滄瀾。

河灣，就是匯。

從前，這里就是登州和黑帆幫接貨的地方，也是江琪和曹子健經常面的地方。

而在戰時，這里被清空了，一個人，一艘船都沒有，只剩下靜靜流淌的河水，一片不大卻干凈的沙洲，和天際一灑下清輝的圓月。

曹子健聽著后的腳步聲，也沒有回頭，只是怔怔看著天際圓月出神。

“我說過，再也不見的……”

江凡停下腳步，在他邊坐下來：“你別看我，就不算見面了。”

曹子健愣了下，旋即失笑一聲：“這張破是真溜啊……”

“你這波作也很溜。”江凡說道：“但是……我覺得你不想跟我打。”

曹子健嘆息一聲：“說是反攻，不過是將你們限定在文登而已。但我發現，你們好像也沒有深的心思，為什麼？不想在夏國未定之際，與我大魏全方面開戰？”

“有這方面原因吧，健仁兄……就這麼耗著可好？”

曹子健鼻翼輕哼：“那是我家地盤，你倒是樂意，可我不高興。”

江凡嗯了聲：“可以理解，但……事是你們挑起來的啊，要不你讓你老頭從夏國撤兵？我保證立馬就走。”

曹子健苦笑一聲：“爭辯這些有啥用。”

“是啊，你又做不了主，還記得當初我們說過，若你不想打仗，就自己做主……”

“那時候太天真了。做主本來就難如登天，而做主之后，顯然也無法避免戰爭……”

“但我至可以最后打你，能和平很久……”

曹子健嗤笑一聲：“聽聽，人言否……等你橫掃八方，剩下我一個魏國？拿什麼抗衡？那時候是不用打了，直接給你就好。”

他看著天空高懸的圓月：“我就不明白，霸權到底哪里人，讓你們非要一皓月遮群星，讓普天之下都籠罩在你們的輝里？”

江凡搖搖頭：“不是為了霸權，只是過程需要霸權罷了。”

“我聽不懂，你們到底要做什麼？”

江凡深深吸口氣：“未來，你總會知道，我相信到了那時候，你不會再恨我。”

“但現在是恨的，戰爭雖說表面是我們先開始，卻都在你們計劃中。你倆……好狠好絕啊……”

江凡許久沒說話，最終嘆息一聲：“當年我勸你爭，現在卻想勸你一句，離開吧，和小紅一起遠離這是非之地……”

“你都打到我家來了，禍害我家百姓江山，你覺得我會聽？”

“從來不想禍害，而是要拯救，你不懂。”

“不懂的東西，自然也不可能聽，江凡，要麼你讓我懂，讓我覺得對，否則，我會永遠站在第一線攔截你，要不，你先殺了我，對你來說，不難。”

“殺你不難，過心里這道關卡難。真的，難道不能再聽我一次嗎？”

曹子健搖搖頭：“拿出東西來吧，我三路反，但不攻，就想聽聽你戰爭的理由。可我又意識到，你不會說。”

江凡仿佛有些失落：“好吧，就這樣吧，良辰景，不談戰爭了可好？”

“我眼下除了戰爭，沒什麼好跟你談的。”

“你妹妹蠻兒呢？也不想談談？”

曹子健沉默一陣，搖搖頭：“那是你們的事，我不想知道，徒增煩惱。”

江凡噓口氣：“好吧，看來你是真的不想和我談……”

指著從寧靜的河灣中潛泳而來方出水的姜琪微笑道：“那就跟談。”

曹子健呆呆看著，“……芙蓉出水，宛似神……”

江凡暗嘆一聲：，還真的是神……嗯？神？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曹子健看著游向岸邊的江琪忽然輕聲開口——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江公子目瞪狗呆……

——

江凡沒有留下當燈泡，把時間和空間都留給了他們。

而他自己，則見到了小紅。

輕輕擁著曹纓，江凡怔怔出神了很久，直到曹纓打破沉默。

“我知道你要做什麼，做這樣的事，不能太多，無論親友還是。”

江凡呼出一口氣：“太上才忘啊，我終歸是為了這些才戰斗，越為之去戰，越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