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君臨心下一慌,急忙調頭。
“怎麼了?”顧眠問道。
“沒什麼,我有東西忘了拿,先回家一趟。”
葉君臨下車回到主臥,拿出手機給厲霆深打了電話。
“你在家里?”
“嗯。”
“眠眠想去看媽媽,我看到你的車停在門口,調頭回來了,你先離開,我們再過去。”
“好。”
葉君臨掛上電話,一轉,看見顧眠站在門口,正盯著他看。
葉君臨莫名心虛,“眠眠,你怎麼跟上來了?”
顧眠笑了笑,“我也有東西忘了拿。”
“拿上了嗎?”
“拿上了。”
“那走吧。”
再次來到厲家時,厲霆深的車已經不在了。
葉君臨帶著顧眠進屋,厲老夫人手中拿著的茶杯應聲落地,看著顧眠,眼淚止不住地奔涌而出。
葉君臨介紹道,“眠眠,這是厲老夫人,。”
“。”
“眠丫頭,你終于回家了......”
“,我們來看看媽媽。”
“你媽媽在念念房間呢,眠丫頭和念念都不在,每天就只能整理念念的服。”
顧眠上了樓,在念念的房間里找到林錦書。
坐在床上,安靜地拿著念念的服在整理。
顧眠走上前,在面前蹲了下來。
四目相對時,林錦書愣了一下,很快抬起手,輕顧眠的臉。
“寶寶,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顧眠抱住,眼淚奔涌而出,“對不起,我來晚了。”
“不哭!”林錦書急忙安道,“寶寶不要哭,媽媽保護你......”
“嗯......”
葉君臨站在門口,眼眶止不住一紅。
媽媽神失常,是因為兒丟了。
他雖然不是人,但也能懂顧眠說的,對于大部分母親來說,孩子是們的命。
所以在徐亦歡心里,心心究竟算什麼?
葉君臨拿出手機,看著微信上始終沒有回復的對話框,臉瞬間沉了下來。
他打了個電話出去。
“加派人手,挖地三尺,也要把徐亦歡給我找出來!”
......
午飯是在厲家吃的。
厲老夫人舍不得顧眠,吃飯的時候,忍不住開口道,“眠丫頭,你和念念回家住吧,這樣就能更方便照顧心心和你媽媽了。”
原本以為厲老夫人會拒絕,沒想到顧眠直接答應了。
“好。”
“真的?”厲老夫人寵若驚,“你雖然不在家,但主臥每天都有打掃的,可以直接住。”
“謝謝。”
葉君臨向顧眠,眉心微蹙。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顧眠這兩天有點反常。
說不出哪里不對勁,就是覺有點不一樣了。
但葉君臨并沒有反對,住在云悅灣,更方便也更安全些。
午餐過后,葉君臨便去上班了。
路上,葉君臨打來電話,“顧眠怎麼樣?”
“讓回家住,沒有拒絕。”
“怎麼會?”
“我也覺得奇怪,以的格,肯定是要和你撇得干干凈凈的,畢竟前幾天還一直在問你什麼時候能跟領離婚證,怎麼會搬回你們的婚房去住。”
厲霆深若有所思。
“霆深,你不用擔心,我看眠眠的狀態好的,家里這麼多人,會照顧好和念念。”
“我知道。”厲霆深斂了斂神,“辛苦你們了。”
家里什麼都齊全,顧眠不用回別墅收拾,但下午等念念午睡后,還是出了一趟門。
跟著的保鏢很快發現,不是回別墅,而是去了中醫堂。
“眠眠?”路朗先生看見顧眠,非常意外,“你怎麼來了?快坐。”
顧眠關上門,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喝水。”路朗先生見臉不好,問道,“你怎麼一個人來了?君臨沒陪著你嗎?”
“為什麼?”顧眠緩緩抬起頭向他,眼里滿是痛,“為什麼要幫著顧行知害我和霆深?”
路朗先生一怔,“眠眠,你在說什麼?師父怎麼可能會害你?”
顧眠扯了扯,“干媽給我恢復記憶的藥,我扔了,但后來還是后悔,從垃圾桶里撿回來了,因為我在想,或許有很多事,只有我恢復記憶才能想通。”
路朗先生一驚,“所以你恢復記憶了......”
“是。”顧眠強忍著眼淚,“我原本以為,恢復記憶后,我會因為厲霆深的背叛痛不生,但是沒想到,真正背叛我的人不是厲霆深,而是我一直視作父親的師父......”
“眠眠,你怎麼認定我背叛了你?”路朗先生不解,“我做了什麼讓你這麼懷疑我?”
“我上的蠱蟲,是顧行知下的,那霆深上的呢?”顧眠抖的嗓音緩緩開口道,“霆深的防備心向來很重,只有對邊親近的人,才不會設防,我把我們邊的人都過了一遍,你的嫌疑比其他任何人都大。”
“更何況,干媽研究出的失憶的藥,只有你這里有,無論是中醫堂還是你家,都不是外人能隨便進出盜的地方,顧行知怎麼可能輕易拿到這顆藥?唯一的解釋,就是你主給了他......”
“結合這兩點,我又回憶起過去,你最初看顧行知的眼神,好像有點不一樣,似乎帶著一心疼,但當時我沒在意,以為你是心疼他在緬北的悲慘經歷。”
“但現在想來,一切都很不對勁,你不是通過我認識顧行知的,而是早就認識他了,對嗎?”
路朗先生淡定地喝著茶,沒有說話。
顧眠難過地看著他,“師父,你不用再繼續瞞了,因為我不想把你給霆深,以他的手段,你的子骨承不住的。”
“眠眠,你把我當父親,我何嘗不是把你當親生兒呢?”路朗先生苦笑出聲,“請你相信,師父從來沒有想過傷害你......”
“是嗎?”顧眠再也控制不住,眼淚奔涌而出,質問道,“你不想傷害我,那我承的痛苦是哪里來的!”
路朗先生老淚縱橫,“行知他......他太你了,他只想要得到你,我沒有辦法拒絕他的請求......”
“他的不是我,是他自己!”顧眠崩潰地哭出聲,“師父,你活到這個年紀,什麼沒見過,怎麼就看不穿他的謊言呢?”
“對不起......”路朗先生雙手捂面,泣不聲,“看著你那麼痛苦,我也很難過,這件事得我不過氣來,我沒有一天能睡好覺......”
顧眠好不容易才讓自己冷靜下來,去臉上的眼淚,開口道,“你跟顧行知,究竟有什麼淵源,你要幫他做傷天害理的事?”
路朗先生搖著頭,“眠眠,你能別問嗎?”
“為什麼不問?”顧眠冷笑道,“我和霆深被你們害這樣,我憑什麼不問!”
“你不要生氣。”路朗先生痛苦地開口道,“我說就是了......”
“師父這輩子,沒有家,無兒無,那是因為師父年輕時,遇到過太驚艷的人了。”
顧眠擰眉,很快聯想到了什麼,“你說的人......是顧婉,對嗎?”
“對。”路朗先生回憶著過去,臉上浮現出笑意,“那是在我學醫出師沒多久,跟著師父去當游醫磨練醫,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遇見了顧婉。”
“只是可惜,我對有,卻對我無意,這件事對我的打擊很大,從那以后,我就再也沒有見過......”
“當我第一次見到行知時,從他那張跟顧婉有幾分相似的臉上,我就猜到他的份了,可是我沒想到,他居然是顧婉和厲宏宣的兒子。”
“行知很聰明,從我的眼神里看出了端倪,我沒有瞞他,同時也從他那里知道了母親所發生的事。”
“我沒有想到,婉經歷了那麼多痛苦,行知也是個苦命的孩子。我想過給婉報仇,但是被行知阻止了,他說我沒有義務為他母親做這些,更何況,你是我的徒弟,我傷害厲家的人,你夾在中間會很難。”
“當時我覺得,他跟婉一樣,是無比懂事且善良的人,我在心里暗暗發誓,要拿他當親生孩子疼的。可是后來,一切都失控了......”
顧眠苦笑,“后來,顧行知本暴,因為顧婉,你屋及烏,沒有拒絕他的請求,選擇站在他那邊,對付我和霆深,對嗎?”
路朗先生沒有否認,只是強調道,“他答應過我,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傷害你......”
“師父,你已經知道他的為人和城府,又怎麼能相信這種話?”顧眠說不出的難過,“說到底,還是我在你心里的分量,比不上你而不得的白月的兒子。”
被外人害了,無話可說。
可背刺的,是視作生父的人,是一直當做親人的人,才會這般難以接。
“眠眠,我知道你不會再相信師父的話,但師父沒有騙你,在師父心里,一直把你們兩個當自己親生的孩子。”路朗先生難過地看著,“我多希行知能放下仇恨,跟你像兄妹一樣相,可是他太偏執了。”
“你也知道他偏執,也知道他走錯了路,你還幫他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
“行知告訴我,他母親心里的恨,說婉死不瞑目,我......”路朗先生泣不聲,“我真的沒辦法不去理會他們母子的苦楚......”
“厲宏宣死了,柳清俞也死了,顧阿姨該瞑目了。可在害的兩個人死了之后,顧行知還是不肯放過霆深!”顧眠質問道,“上一輩人的恩怨,為什麼要報復在霆深的頭上?霆深是無辜的,我也是無辜的!”
“可顧行知就是不肯放過我和霆深,而你,明明能分辨這一切是非對錯,卻還是幫著他作惡!”
“對不起眠眠,真的對不起......”路朗先生泣不聲,“婉臨走前,給我留了一封信,求我保護唯一的兒子,我沒有辦法拒絕這輩子對我唯一的請求......”
顧眠一愣,旋即嗤笑出聲,“以我對顧阿姨的了解,在最艱難的時候都沒有去找你求助,是不可能臨終托付你照顧顧行知的。”
“字跡是可以模仿的,信件是可以做舊的,以顧行知的心智和手段,這封所謂的顧婉寫給你的信,大概率是偽造的。”
路朗先生怔住,“怎麼可能......”
“師父,你深顧阿姨,一輩子未娶,顧行知憑著這一點,就可以拿你的心思,因為他知道,你愿意為顧婉做任何事。”
路朗先生不敢置信,“行知他......他真的騙了我嗎?”
顧眠沒有回答,只是反問道,“師父,如果顧婉真的希你助紂為,幫助顧行知作惡,還值得你了這一輩子嗎?”
路朗先生的臉一寸一寸白了下來。
顧眠站起,一字一句地開口道,“我說過,我一直拿你當父親,可我沒有辦法允許有人傷害霆深,即使是父親,也不能。”
“我不會對你下手,但在所有事結束前,你就留在中醫堂好好待著,給人治病吧。”
顧眠說完,直接轉離開。
“眠眠!”路朗先生住,“對不起......”
顧眠沒有回頭,“不是所有道歉,都能得到原諒的。”
“路朗先生,好自為之吧。”
......
顧眠走出中醫堂,天空沉,烏云低得像是手可及。
一場暴雨即將來臨。
“小姐。”保鏢走上前來,“您怎麼了?”
“沒什麼。”顧眠扯了扯角,“就是累了,心疲憊。”
“快下雨了,回家吧。”
顧眠剛要上車,眼角的余,像是察覺了什麼,停下了腳步。
抬眸向右方,看見一個拔頎長的影站在百米開外。
隔得太遠,顧眠看不清男人眼底的緒,但還是能應得到什麼。
再也控制不住,邁開腳朝他走去。
可是下一秒,厲霆深便往后退去。
男人輕輕搖了搖頭。
顧眠的腳下如有千斤重,再也邁不出一步。
手機響起,顧眠看著上面的來電,立刻接起。
“老婆。”電話那端傳來厲霆深低沉沙啞的嗓音,“對不起......”
顧眠用力搖頭,“不怪你......”
“我沒有過藍靜好。”
“我知道。”顧眠的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砸落而下,“你只是保住我,想讓我死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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