濁殺陵一地,仍是白骨森森,遍地斷,那圍繞著陵間空隙立下的寺廟一片混,在天地震盪中紛紛倒塌,顯得一片狼藉。
李曦明在太虛中乘而行,上的傷口仍在作痛,他遂沾了金,細細應。
‘似乎是用某種金煞合到寶裡,用火來調和…畢竟曾經是仙修,這東西有幾分威能。’
那寶塔將他得悽慘,後頭又接連鬥法,這傷勢並不輕,李曦明思量再三,一掀袖子,從中取出一丹來。
此丹如同晶石,看起來堅固,閃爍著明暗不定的白,乃是從當年宛陵天落下前的南鄉道統中得來的【寶星神丹】!
李曦明面對這些傷勢向來是不捨得用這丹藥的,通常用【麟照一丹】閉一閉關就過去了,只是今日不知還有何等麻煩,終於狠下心來,一口服下。
此丹果然不同尋常,口即化,清清爽爽一熱流涌,法軀上的傷痛很快減弱起來,那金火飛散,不斷驅離。
‘也不知是土德中哪一道,效果真是極好。’
他一邊舒了口氣,一邊靈識沉,暗暗去看袖中的【分神異】。
那一尊小像上多是躁躁的細小裂痕,閃爍著幽幽的金,與他法軀上的傷勢大相合,只是此不比神通法,承了這樣多的傷勢,已經有些黯淡的模樣。
‘此面對廣蟬的好些釋修手段都極有效果,特殊的抵擋三四都是有的,一些軀之傷,也有一二左右的化解…’
總來說,李曦明真正在上的傷勢遠遠稱不上重傷,還不如當年長霄在自己上留下的傷勢,更何況長霄的手段療傷起來難的多。
這可就遠超李曦明的預料了,甚至讓他心中多了幾分喜:
‘若不是所費甚多…面對一些特殊的道統極爲無力,簡直是一件好寶貝。’
更讓他滿意的是,隨著他【函封命】的結束,這法與本命聯繫斷開,那含在雕像口中的頂級資糧正在迅速轉化爲滾滾而沛然的靈氣,不斷滋養!
‘太月華對聽魂桑木的滋養修復…簡直到了可怕的地步。’
李曦明甚至開始懷疑,超不出三日時間,【分神異】就要完好如初了!
‘三日!還不夠我修行那用於【函封命】的指頭!簡直是彈指即過!’
眼下只默默擡舉了法力,側去看汀蘭,纔想問出聲,卻見北方的天際發出驚天地轟鳴聲,掩蓋在上方層層的烏雲煞時間飄散,一濃烈的土德氣息沖天而起!
汀蘭與司馬元禮齊齊變,汀蘭訝異不多,更多的是不知所措,而司馬元禮是純粹的驚詫了,低聲道:
“『宣土』!”
這一聲頓時把李曦明給警覺起來了,『宣土』即爲社稷二道之中的社土,可不是什麼好招惹的東西,瞇眼一算,問道:
“大元山?”
汀蘭微微點頭,低聲道:
“不曾有命令傳來,想必都在大人安排之中,你我先行攻克小室…再去馳援!”
兩人當即會意,司馬元禮則有些慶幸,答道:
“還好…一路往北,我還怕廣蟬見大元山回不去,在半路設伏!”
李曦明聽得暗歎不已,這一場鬥法打得他滿腹不安,只咬牙道:
“那蓮花寺的明相,曾經大道的毗加,我也聽說過…這廣蟬何來的如此高的手段?就因爲他是仙修轉投而來?”
汀蘭吐了口氣,看向李曦明,猶豫道:
“昭景看差了,因是在湖上,他還未盡全力…你讓他回了北方,他的神通還要更勝幾分!”
司馬元禮沉沉嘆了,見李曦明面有不安,接過話來,只道:
“他是寶牙金地之主,是勝名盡明王的緣法後人,不是尋常釋修能比的…若是雀鯉魚不曾南下得了大機緣,照樣要遜他一分!”
勝名盡明王好歹李曦明是認得的,雖然南邊對他的記載之又,可估著也是個法相,皺眉道:
“【寶牙金地】?看來他是天下獨一份的。”
司馬元禮卻搖頭了,答道:
“我雖然對釋修並不瞭解,卻知道【金地】不止一道,還有個更有名的、說起來讓道友更悉一些的,【秦玲金地】,已經失千年了,憑藉著聯繫還能供養一二個憐愍,如今那憐愍還在往那上頭鑽研,做那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事。”
他顯得有些悵然:
“也難怪他了…如果真的能獨立掌握一道金地,不屈居誰家之下,也有居於天穹之上,高高在上的可能。”
司馬元禮雖然上說對釋修沒什麼瞭解,可以李曦明對他的瞭解和他常常通北方的手段,恐怕他還是幾人之中瞭解的最詳細的。
唯獨汀蘭始終沉默不言,似乎北方沖天而起的宣土之讓很是遲疑,甚至有些心不在焉。
李曦明沉默片刻,時間卻不容許他多問了,太虛的漸漸變得明顯,汀蘭已經率先破開太虛,驟然現!
腳底的山脈正籠罩在重重金之中,山脈起伏,麻的寺廟之間一片慌,衆多釋修聚在一起,著遠方沖天而起的彩,竊竊私語。
“何人犯我小室!”
一時間天上白氣穿梭,流匯聚,龐大的白金驚疑不定已然而起,流溢彩的白立刻衝上天際,震太虛!
汀蘭不發一言,只將那紫金氣流沸騰的閣樓沉下去,面平靜,掐訣施法,手中灰白的小壺立刻拋出,盪漾出那兇名赫赫的【無丈水火】來。
李曦明稍稍觀察,立刻認出這訶:
‘【筵白】!’
守在此的赫然是【大慕法界】的【筵白】!
這位訶法界出,實力不俗,曾經南下攻打黎夏,又轉來湖上支援,說起來也有一段仇怨了,李曦明當即並指掐訣,司馬元禮則輕輕一擡,亮出袖子裡的卷軸來,急聲勸道:
“【大元山】已經被攻克,筵白道友如若固守此地,待援兵趕來,必有命之危!”
他的話語響徹在這訶耳邊,霎時間天明、牝水垂落、紫氣飄流,這訶霎時呆了,心中怖然:
‘三位紫府,兩件靈寶?!’
李曦明也好,汀蘭、青忽也罷,他筵白還一個個真認得!這些人手上的寶他也早早曉得,毫不輕視此中的威力!
【大元山】的異樣他筵白並非看不見,心中早就惴惴不安了,是因爲大羊山這次實在嚴苛,這才觀起來,誰知走慢這一步,立刻人圍起來了。
如果說是李曦明與青忽一同前來,筵白倒還有守住的可能,可多了個汀蘭,又手握【無丈水火】與【紫座穆靈閣】,那他大可不必爲大羊山拋頭顱灑熱!
‘廣蟬何在?’
他目中閃過一霾:
‘這傢伙果然不靠譜!憑藉澤了大人眼,我看卻頗有異心!如今指不準在何……’
仙修已經到了眼前,容不得他多思量,龐大的金,照出無數金白,這筵白卻也不是無能之輩,那金不斷膨脹,潔的額頭上浮現出四點蓮子般的印記來。
‘法界乘大法!’
一時地山搖,重重的、白玉般的從那四道印記之中噴涌而出,薈萃織,竟然使平地浮生無數幻象,如釋土之中,與天空中的紫閣針鋒相對,毫不遜。
司馬元禮分不清他是真想守還是想退,駕神通而落,皺眉咬牙:
‘他若是真死守此地,恐怕也不好拿下,而廣蟬等人恐怕已經到了大元山,豈不是壞了事!’
僅僅是呼吸之間,傾瀉而下的紫氣已經與那金白法軀不知撞了多次,李曦明則居於兩人之後,默默凝聚【帝岐】,心中暗暗一笑:
‘風水流轉,終於到自家圍攻釋修了!’
可這一片奇妙的幻境才浮現在天空中,便有一片赤紅的彩橫掃而來,如同海中墜日,炸起一片金的風暴,那白的巨人猝不及防,口中發出悠長的悲鳴來:
“嗷…”
這才見天頂上火焰重重,厚重如雲的火焰凝聚龐大的通天柱,上盤七十二道條烈焰紋,從天而降,一金的中年男子負手而立,材高大,雙眼淡漠。
竟然是金羽宗的天炔真人!
這位真人如今已經很出手,此刻乘著火焰立在空中,手中靜靜握著一枚金環,神平靜,卻下方的筵白麪難看,足足愣了好一陣,這開口道:
“趙蜀相約,淮間不伐,金羽既從蜀命,豈有專擅向東的道理!”
興許是覺得西蜀已然毀諾,此言他說得很是明白,卻李曦明驟然擡頭,汀蘭微微瞇眼,心中一同生出異樣來:
‘趙蜀相約,淮間不伐…’
天炔真人卻沒有半點異樣,他爲金一道統的人,不但看不起筵白這等法界人,實力也足以將筵白置於死地,負手而立,淡淡地道:
“解去法,這一道神通…或者我送你回釋土。”
筵白牢牢地盯著他,這訶並不愚笨,霎時間已然明晰,腦海中都從閃電般劃過幾個大字:
“大元山!”
他話音方落,天空中那一道龐大的玄柱已經驟然墜下,砸進沉重的白之中,山崩地裂的巨大響聲霎時間響徹夜空,一圈圈裂的火焰盪漾開來。
“轟隆!”
原本威風凜凜的龐大白金法霎時間土崩瓦解,滾滾的琉璃和風沙墜落下來,一抹白如斷翅的鳥兒,跌跌撞撞奔向北方,天炔真人不曾有半點猶豫,目掃向三人,道:
“汀蘭守著此山,你二人隨我去【大元山】。”
李曦明聽著這五個字,心中已經怦然作響:
‘果然是【大元山】!’
楊銳儀如何能得到金羽支持?必然就在【大元山】!當年爲了那宛陵天,金羽宗不得不犧牲麾下走狗鏜金門,讓鏜刀山化爲元磁一地,如今宛陵天已落,這位太元真君又豈能放任眼中釘在淮間不管?
只要楊銳儀是抱著化解元磁去的,那金一道統必然鼎力支持!
‘讓筵白那一道神通,就是爲了讓他短時間不能重新前來攻打小室或馳援【大元山】!不過是一句話,這些個真人訶已經明晰利害。’
他大部分的疑這一刻驟然抒解了,餘下的只是細節上一星半點的不解,司馬元禮與他對視一眼,顯然是同樣會意過來,立刻跟上這位真人,笑道:
“看來是大將軍解金一難了!”
一朝局勢逆轉,司馬元禮立刻顯得殷勤了,哪裡還肯稱呼什麼大元山,低聲提醒道:
“有大真人在,鏜刀山局勢已然定下,可戚覽堰手中人馬衆多,還要擔心壞了金一的大事!”
天炔對兩人還算客氣,微微搖頭,向前馳去,輕聲道:
“見了『宣土』,戚覽堰不會來的,他畢竟是治玄出,飽讀經典,知道山間會發生什麼。”
司馬元禮若有所思,天炔則轉來看李曦明,那一火焰明燦燦,擡眉道:
“變革在金,謂庚;在木,謂更;在水,謂淥;在火,謂灴;在土,謂宣;宣者,勿使壅閉湫底,土石之騰發形變也,使金從煞中出,煞向土中辭,解構元磁,功莫大焉。”
“既然楊銳儀以『宣土』落地,我道自然沒有不幫的道理,否則等著諸釋歸來,打斷宣土騰發,【大元山】秋落地,元磁再生,倒是了頑癥了。”
他目幽幽,似乎並沒有太多除去心頭頑疾的驚喜,李曦明明悟過來,漸漸有了思慮之,久久不語:
‘戚覽堰也好、楊銳儀也罷,甚至天炔,各取所需,一場南北斗法,算計的是大羊山一衆釋修!要解的是大元山的元磁!’
他掃了眼天炔,心中漸漸疑起來:
‘可最早…難道是真的這樣算計的?恐怕一個個都各懷異心,是楊銳儀把局勢推進到如今這個局面,各方纔順勢而爲場,壞心思不齊、在江北淮間沒有大人支持的大羊山吃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