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鏈已經是最小號,在溫辭手腕上還是顯寬。每次溫辭握著他的手,以免撞到床頭時,那條鉆石手鏈就會在手腕上上下下地晃。
周霧嚨滾了滾,敷衍地應:“早消了。”
“是不是老師手勁都大?我昨晚是真要被竇以晴那甲撓死了。”想起什麼,秦運忍不住低頭笑,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嘖,我跟你說,我之前就覺得竇以晴暗我,不然高中那會兒為什麼只記我的名,不記別人的名?就是想吸引我注意。果然吧,前段時間我和剛到島上,當晚就裝醉親我。靠,昨晚還讓得逞了……”
“剛才還嫌我總是發消息,又拉黑我,呵呵,擒故縱的把戲而已,我早看了。哎,你說我要不要在江中附近買套房啊?不然過段時間我答應和談了,上班的話不好來找我。”
秦運說著,下一秒就已經打開了看房件,按價格從高到低看,挑了一套裝修不錯的,剛想遞給周霧看看,對方忽然轉過臉來,沒頭沒尾地問:“高二那場籃球決賽,我拿了幾分?”
“?”秦運被問得一懵,“我連我高考幾分都不記得了。”
周霧淡淡地嘖一聲,收回視線繼續朝遠方看。
“怎麼突然問這個?”秦運回憶,“反正是全場最高,那場你特麼開掛似的,打完還有教練來問你進不進省隊,你忘了?連老余都拍了好多照片傳網上呢。”
周霧一頓:“傳哪了?”
秦運嗤笑:“那個年代還能傳在哪?Q/Q空間唄。”
夜跑回家,周霧打開電腦,下載Q/Q。
上次打開這個件已經不記得是多年前了,之前創號只是為了打打游戲,出國后換了別的游戲玩,這號就沒再上過。
用手機號找回碼,周霧登上去,看到了校慶時的群聊。
周霧劃了兩下記錄,沒看到想看的名字,退出來,隨手把頭像換了某個默認頭像,在好友列表里找出余斌弘。
老頭當年還時髦,頭像是一張高糊自拍照。看得出來這件也被他放置許久,空間的上次更新已經是七年前。
余斌弘空間里有很多個相冊,每個相冊都有明確標注,周霧找到自己那一屆,點開,后靠到沙發上,一張一張往后翻。
剛劃過幾張,就看到了想找的人。
照片看起來是從教室門口拍的,因為時間久遠,像素不高,教室里的學生趴一片,只剩零星幾個還坐著。
溫辭是其中一個,坐在第一排,五稚,眼皮沒神地半吊著,看起來也很困了,手撐在臉頰上,低頭抓著筆,一副搖搖墜的樣子。
好小,高中時候有這麼小嗎?周霧看了眼時間,推算一下,是高一的時候。
余斌弘給圖片配文:【現在的學生一點氣神都沒有】
秦運在下面回復:【848,課間也8讓睡嗎?】
余斌弘似乎把相冊當紀律簿在用,幾乎每張都是違規紀的同學,周霧翻了半天,沒再看到溫辭,反而看到了他自己。
拍的是他在教室最后一排睡覺的影,余斌弘配文:【周霧,不上育課】。
周霧失笑,正要往后,又忽然頓住。
育課,空曠的教室里只有他和另一個人在。
半晌,他放大照片,去看角落那個模糊的影。
是溫辭。
照片里,他自己穿的是夏季校服,后背的布料微微發皺,溫辭穿著秋季外套,拉鏈都規規整整地拉在前。兩人格格不,仿佛不在一個季節。
溫辭彎腰打水,腦袋卻偏著,在看他。
他朝著窗,溫辭朝著他,他們都沒有發現在走廊拍照的余斌弘。
下一張,周霧在教室走廊靠著墻罰站,穿灰衛,余斌弘配文:【周霧,遲到,不穿校服】。
第一排靠窗的角落,溫辭立著英語課本,腦袋從課本里轉出來,在看他。
下一張,沒他,但是有溫辭,背景在老師辦公室,余斌弘配文:【這次考試班級平均分全年級第二】。
溫辭背對著鏡頭,手里拿著一張英語試卷在看,試卷容糊得看不清,但能約看見上面的空白畫了只小狗。
周霧記得自己因為這只狗,被扣了五分卷面分。
……
終于翻到那場球賽的照片。
周霧忽視掉正中央的自己,放大照片看后排的觀眾,連續找了幾張,眼睛都看花了,終于在最后一張找到了想找的人。
溫辭本不在觀眾席。
籃球場鐵網外,一個瘦小的影站在那,正踮腳往里看,旁邊停靠著周霧眼的那輛黑老式自行車。
周霧昨晚想了很久。如果喜歡的人真的不是向溫文,那之前在他面前數的那些優點,會不會也不是向溫文的,畢竟據他所知,向溫文本不會打籃球。
而他正好又想起自己有一場球賽,溫辭應該是看了的。
太久了,他已經不記得那次的賽況,又有點在意,怕自己那場沒打好,忍不住問秦運,然后翻到了這個相冊。
這群觀眾怎麼個個都長這麼高?溫辭當時看得見麼?
周霧垂眼,放大小溫辭的模樣好幾次。
溫辭好像真的喜歡他。
從高中的時候就開始。
周霧放下電腦,出去臺煙。煙點燃夾在手上,他一直沒吸,煙霧冉冉升起,又很快被夜風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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