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了半天,原來爸媽讓他倆進山過年是為了留一點念想。
不僅這樣,三舅舅夫婦一聽征收,立馬提出重新分配村里的地,否則他們不服,說憑什麼谷寧一人霸占整座山?分明是當年慫恿老爹做的糊涂決定。
是出嫁,沒資格回娘家分田地,谷老爹肯定被騙了什麼什麼滴。還曾經揚言,寧可把二十年前欠的錢還給谷寧,三兄妹重新分配村里的山和地。
不然就鬧到村干部那里去,爹不在了,正好讓父老鄉親們為哥倆評評理。
對,是三兄妹,小妹當年沒爭,現在更加沒資格爭。當初谷老爹說給的那塊宅基地,極可能被倆哥哥拿回去。
為嘛?因為嫁進城里多年,依舊認為出嫁回家爭地是一件相當恥的事,心虛,沒臉爭。
“他們這是瞅你們外公不在了,我沒了靠山,村里從來沒有出嫁回娘家分地長住的例子,所以覺得村民會幫他們。”谷寧唉聲嘆氣。
吃過團圓飯,一家四口坐在前廳聊天,說著說著就提起這件事。
“這事憋我心里大半年了,我告訴你們不為別的,只希你們爭口氣,兄妹和睦,將來互相扶持。不要像我和你們舅舅那樣,為了錢撕破臉,太難看了。”
不僅難看,還傷。
當年幫兄弟是真心實意的,都是自己人,將來困難了他們也會幫一把。哪曾想,一牽涉到金錢方面兄弟們對寸步不讓,生怕占了很大便宜似的。
小時候的兄友弟恭,姐妹深,皆如過眼云煙,消散在金錢的銅臭里。
錢這東西,可以給,但不能被人搶。
“三舅做夢沒睡醒吧?他是大地之子嗎?想怎麼分就怎麼分?”一聽到三舅舅又搞事,羅青羽到十分厭惡。
“媽,他找你借錢是十幾、二十年前的事吧?”羅哥問。
“是呀,唉,攏攏共共借了三十多萬。現在說還給我,就目前的價,三十幾萬頂什麼用?”不夠買一層樓。
這座山費了和丈夫那麼多心,別說三十幾萬,給一百萬都舍不得。政府要征收,那是沒法子,鐵定要放棄的。若就這樣被兄弟奪走,不甘心。
當初以為辦妥證件便萬無一失,可近幾年出現一些農村宅基地分配不公的糾紛,社會輿論和法律對一方不大友善。
要麼重新分配,男方占大頭;要麼方一分沒有,害心里堵得慌。
羅哥聽罷沉一會,忽而問正在一旁看春晚的老爸,“爸,那烏……你怎麼還有心思看電視?”老淡定了。
羅爸沒理,一邊看電視一邊說:“山是你.媽的,又不是我的,我什麼心呀?”
媳婦雖然瞞著兒,卻從不瞞他。跟他嘮了大半年,他就勸了大半年,可惜沒用,依舊充滿憂慮。
能怎麼辦?習慣了唄。
這種漠不關心的作風不太像老爸的格,正在嗑瓜子的羅青羽躍到老爸邊坐好,問:
“爸,你是不是有什麼對策?說來聽聽。”
“我哪有什麼對策?聽你哥說,別吵我看電視。”羅爸說完,見不得的大大咧咧,苦口婆心地勸,“孩子家要斯文,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吧啦吧啦。
羅青羽默默坐回對面,起雙腳,“你們聊,我看電視。”
嘖,羅爸瞪一眼,無奈地看向兒子,“你繼續說。”
“爸,烏甘草是你提議讓大家種的吧?”見老爸點頭,羅哥又著老媽,“媽,聽爸說,每次你回來,村里總有人上山找你看病?”
“看病談不上,平時找我配點藥草給小孩子止咳,止什麼的。”谷寧如實說道。
都是孩子上常見的一些小病,老中醫教的。不是醫生,不敢托大給人看病,有人上門求,就給量。
“所以,村民不傻,幫誰對自己更有利,心里有桿秤。”羅哥分析說,“就算沒有這些因素,咱們手里有證,更有當年舅舅、小姨他們簽的協議,你還擔心什麼?”
分家析產的協議書一式幾份,村辦公室有留底的。就算全村幫著兩位舅舅,打司贏的也是羅家。
“可我聽同事說過一些例子……”谷寧仍有些憂心。
“媽,你不要道聽途說,自尋煩惱。很多案例表明,憑老人的口頭承諾才惹爭議。”羅哥極力安老媽,“咱家不一樣,我們證件齊全有什麼可擔憂的?”
大部分國民的法律意識不強,總以為老人說出來的話等于板上釘釘。殊不知,法律只看證據,口說無憑,導致很多人被坑死。
“聽到了吧?聽到了吧?”羅爸睨媳婦一眼,嗓門漸,“我說的話你不信,現在兒子都這麼說了,你總該信了吧?”
有了真正在乎的東西,開始患得患失,完全不似以前那般自信。頂多在兄弟面前表現強勢,一到家便開始焦慮不安。
瞅天天為這事煩,連他都開始煩了,于是慫恿向兒說說。呃不,是給兒子說說。兒純粹聽個熱鬧,讓看看,在金錢面前的人是怎樣的。
“你只會做生意,又不懂法,我肯定不信你。”谷媽,辯說,“兒子不同,他在國外見多識廣,有據。”
說白了,誰文化高聽誰的。羅宇生學歷最低,他的話僅供參考。
“是是是,我不懂法,你兒子最厲害。”羅爸懶得和爭辯。
反正他一向爭不贏,爭贏了也不彩,沒必要。
坐在老媽邊的羅哥笑了笑,問:“UU看書 www.uukanshu.com爸,明天我要不要給村里的長輩們拜年?”
“要!”父母一齊過來,必須的。
羅爸叮囑兒:“你明天和我回村,青青,你和媽媽去對面的雷公山給丁爺爺拜年。等我和你哥拜完年,再去那邊接你們。”
“哦,禮呢?”羅青羽看著爸媽問。
拜眼睛所賜,與世隔絕多年,忘了回到鄉下要到串門拜年的風俗,沒買禮。
“已經買好了。”
給村民的是堅果、魷魚、脯和糖果瓜子之類,還有給孩子們準備的紅包。
關鍵時刻,適當讓自己高大威猛的兒子出去臉,刷刷存在。
經過多年的相,羅宇生已經村民們的心思,和谷寧一樣比較信賴文化高的人。
大谷莊能夠為烏甘酒廠的一個種植基地,他功不可沒。不指知恩圖報,起碼在羅家與谷家兩位兄弟之間起沖突時,能多想想他曾經帶給大家的好。
以他對眾人的了解,谷家兄弟的努力在村里掀不起一朵浪花。
所以這事他不煩心,唯獨媳婦急得團團轉,怎麼勸都不聽,莫得法子。
至于給丁大爺家的禮,只有酒和一些魷魚、脯。意思意思得了,老爺子家的吃食說不定比他們家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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