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137章 平衡文武

  李承乾懷裡抱著剛剛出生不久的小兒子，一邊輕輕晃悠著，一邊詢問一旁的王德：「皇后不回來？」

  王德躬侍立，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皇后說春日以來，太子殿下多次患病，最近又有些氣咳嗽，要留在東宮照顧太子，待到太子痊癒，再回宮裡。」

  「呵呵，朕倒是沒發現，皇后居然是個倔子？」  閱讀更多容，盡在Ｓ𝓣o５５．Ｃ𝓸ｍ

  王德低頭，不敢接話。

  對於子來說，「倔子」可不是句好話……

  一旁雍容華貴、嫵秀的沈婕妤面帶笑容，聲音弱弱：「母子連心，皇后擔憂太子殿下實乃理之中，就好似臣妾如今一顆心都放在皇兒上，哪怕咳嗽一下、吐一次，都擔心焦慮。皇后所為乃一個母親應該做的，絕非不識大，還請陛下勿怪。」;

  王德頭垂得愈發低了。

  李承乾冷冷看了沈婕妤一眼，將懷中皇兒給一旁的嬤嬤，站起，居高臨下淡然道：「自大唐立國之日起，這宮裡的規矩千條百種，但其實最基本的只有一條：莫逾矩！」

  頓了頓，對王德道：「皇后乃是皇兒嫡母，過兩日將皇兒送去皇后那裡，由皇后育。」

  心狹隘、狡詐多計，焉能育皇子？

  「喏。」

  王德應諾，然後跟隨李承乾走出寢殿，去往書房。

  後，沈婕妤一張俏臉慘白，軀微微抖，眼眸之中滿是驚慌恐懼，甚至顧不得兒子被從邊奪走……

  逾矩？！

  死罪也！

  ……

  回到書房，李承乾跪坐在靠窗的地席之上，瞅著外頭秀麗景致，心頭鬱結、悶悶不樂。;

  夫妻之間不和諧，導致所有生活都一團糟……

  王德悄悄站在門後，不敢言語。

  半晌，李承乾開口道：「宣召中書令、侍中、兵部尚書前來，讓他們匯報一下西域戰事之況……將英公一起上。」

  「喏。」

  王德退走，李承乾又坐了一會兒，喝了兩杯茶，這才起回到案之後，拿起硃筆批閱奏疏。

  小半個時辰之後，李勣、劉洎、馬周、崔敦禮四人魚貫而，躬見禮。

  「諸位卿平！」

  批閱一會兒公文，心已經平息下來，李承乾笑擺手示意，而後起從案之後出來，招呼幾人一併坐在窗前地席之上，讓侍奉上糕點、茶水。

  待諸人都捧著茶杯喝茶，看向崔敦禮問道：「西域可有最新戰報？」;

  崔敦禮道：「尚未有最新戰報，最近一次是六日之前。」

  長安距離西域五千餘里，碎葉更在七河流域，將近萬里之遙，即便沿途設置八百里加急，戰報從碎葉城出發抵達長安，至也需要一個月時間，若途中遭遇雨雪或驛卒戰馬出現意外，則需要耽擱更久。

  所以當下長安所了解的碎葉城最新況，也已是兩個月之前，路途太遠，時效太差……

  李承乾命人將輿圖懸掛在牆壁上：「當下西域局勢如何？」

  崔敦禮心中有數、如數家珍：「自三月以來，河中各國、各部族的軍隊大食國哈里發號令，陸續向可散城集結，至四月初，已經有超過三萬人集結完畢，加上葉齊德統率的十萬銳，總兵力達到十三萬有餘。四月二十，薛仁貴統兩萬安西軍銳自碎葉城出發，沿著阿拉套山北麓向西運，過俱蘭、恆羅斯、直撲可散城，主突襲，打斷敵人的集結。」;

  李承乾側過，隨著崔敦禮的言語，目在輿圖之上搜索著各地名。

  「阿史那賀魯那邊如何？」

  「並無突發況，越國公已經遣人給拓折城另外一位守將阿羅撼送去信箋，承諾戰後若其願意唐，則授予正四品上的職，若不願唐，則永鎮拓折城、為大唐之藩屬。阿羅撼已經答應，只待大戰開啟，便會聯合阿史那賀魯在拓折城起兵，攻伐可散城後陣。」

  劉洎忽然開口：「據此說來，無論此戰是勝是負，大概也就在數月之間結束？」

  崔敦禮蹙眉，淡然道：「吾等坐鎮後方，距離戰場萬里之遙，焉知局勢變化？前線將士浴廝殺，統率運籌帷幄，吾等只需保障後勤補給即可，不能給予掣肘。」

  劉洎不以為然：「可如今運往西域的糧秣輜重已經足夠安西軍連續打上兩年，擊敗大食人、保障西域穩定固然重要，可也不能一味的討要糧秣輜重，將國家財政拖垮吧？」;

  崔敦禮半步不讓：「當下集結於碎葉城的軍隊可不僅僅是安西軍，還有突騎施、回紇、突厥等部，總不能讓人家前來助陣還得自帶乾糧吧？大食人勞師遠征，咱們其實也是出兵萬里，若無充足之糧秣輜重，這仗怎麼打？」

  「那能用得著儲備兩年之消耗嗎？」

  「戰爭之事，需慎之又慎，未慮勝先慮敗，自當未雨綢繆。」

  「說起來容易，你可知為了籌備這些糧秣輜重費了多大的勁？」

  「倒是難為中書令了，要不您退位讓賢回家歇息一段時間，換一個不怕累不怕苦的上來，等到此戰之後、太平年月，您再回來執掌中樞、總攝百揆？」

  劉洎生生給氣笑了：「豎子無禮！」

  崔敦禮認錯態度良好：「下魯莽、口不擇言，中書令勿怪。」;

  「行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更何況是籌措糧秣之事？無論二郎那邊有何要求，朝廷上下都要全力以赴、確保供應。戰場之上將士們勇廝殺、保家衛國，咱們君臣在後方若連這點事都做不好，有何面去面對那些陣亡的將士？」

  李承乾一錘定音，終止爭論。

  「陛下聖明！」

  劉洎憋著氣，無可奈何。

  李承乾看向李勣：「英公以為，安西軍之戰略是否合理？」

  李勣從狀態恢復，捋著鬍鬚沉道：「正如先前所言，戰場之上局勢瞬息萬變，唯有臨一線才能做出最準的應對，吾等在後方對著戰報諸般推演，不過是紙上談兵而已。至於戰略是否合理，還是應當尊重前線將領之應對。」

  李承乾無語。

  這位終於說話了，且好像也沒說……;

  劉洎也問：「以英公之見，越國公調集數量如此巨大的糧秣輜重，是否還有別的戰略部署？」

  李勣瞅他一眼，沒好氣道：「我在後方，如何知曉前線之事？既然不知詳，當然無法做出合理推演，難道要單憑猜測去肯定或否定前方將士做出的決斷？戰爭之勝負牽連甚廣，每一個微小的細節都有可能決定敗，沒人能提前預知，吾等所應該做的其實也不難，各司其職而已。」

  劉洎臉不變，看上去鎮靜如常，實則惱加。

  軍方這些大大小小的統帥、將領，就因為他這個中書令從未上過戰場、更未帶兵打仗，便極為蔑視。

  對於臣下相爭，李承乾卻不以為意，甚至樂見其。

  當下朝堂，文有政事堂、武有軍機，雙方利益相悖、互有競爭，關鍵時刻尚需他這個皇帝從中轉圜、一錘定音。若是雙方當真放下見、大公無私，進而彼此協同、配合默契，那他這個皇帝就得被束之高閣、擺上牌位，徹底架空。;

  「平衡」之要旨便是「鋤強扶弱」，現在文式微、軍方強，他就得站出來拉偏架……

  「雖然英公之言不差，咱們不能在後方對前線將士指手劃腳，但中書令之擔憂也有道理，總不能在後方辛辛苦苦盡力謀劃，卻連前方的戰略都一無所知吧？這樣，崔卿以兵部之名義往碎葉城發去一道文函，詢問二郎是否還有後續之計劃，以便於朝中能夠組織籌措、全力支持。」

  「喏。」

  崔敦禮應下。

  李承乾又道：「論欽陵率領家眷唐，表明依附之意，久居大唐……實則唐為質。為了安其心、彰顯大唐寬宏國策，朕打算授予其職，使其食大唐之俸祿、為大唐效力，應當不下於正四品職，諸位卿覺得哪衙門有空缺，可以妥善安置？」

  就如同突厥各部唐一樣，授予職以安其心乃是理所應當，雖然當下已經有了「不經科舉、不予職」的國策，但這一條對於外族附之人並不適用。;

  阿史那賀魯的兒子都可授予鴻臚寺卿之職，論欽陵也該同等待遇。

  劉洎問道：「陛下之意，是給予一個閒散職位將其高高掛起，還是授予實職？」

  李承乾想了想，道：「其人能夠主附，堪稱典範，不應投閒置散、毫無權力，還是應該授予一個實職。」

  劉洎蹙眉沉思。

  若是閒散職位好辦，可若是實職就不好安置了，一些衙門涉及到國家政策制定、甚至國家機，當然不能讓外族人參與其中。

  崔敦禮建議道：「親勛翊衛羽林中郎將如何？」

  大唐折衝府有府、外府之別。

  外府指流到京師宿衛的折衝府，府則指三府三衛，三衛即親衛、勛衛、翊衛，三府稱親府、勛府、翊府。其兵源主要由皇族、勛貴、員子弟以及戰功升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