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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38章 戰前部署
「那就勛府羽林中郎將吧。」
李承乾一錘定音。
勛府之兵源來自於貴族武勛以及五品以上員子弟,職責宿衛皇宮、護衛皇城。兵卒的忠誠度毋庸置疑,任命論欽陵為羽林中郎將,既給予其足夠之權力,又不虞其拉攏兵卒做出什麼謀逆之舉,一舉兩得、極為合適。
一個番邦武將,能夠宿衛大、值宿皇城,這又是何等信任與榮耀? 前往𝓢𝓽𝓸5️⃣ 5️⃣.𝓬𝓸𝓶閱讀本書完整容
諸人皆頷首認可。
李承乾喝了一口茶水,目從幾人臉上掠過,狀似隨意,道:「皇子誕生,下月朕辦一場滿月宴,君臣同樂、普天同慶,諸位卿都要過來,咱們君臣不醉不歸。」
氣氛便寧肅起來。;
辦滿月宴自是應當,但何人籌備、何人主持?
皇后此刻可不在宮……
李勣素來會裝死,此等敏話題自然不會置喙,低著頭把茶水喝得「伏溜伏溜」直響。
馬周除了政務之外不管閒事。
崔敦禮低眉垂眼,他是堅定的「太子黨」,無論外界如何、宮如何,始終堅定如一支持太子李象。
為中書令的劉洎此刻卻想躲也躲不開……
只能著頭皮,道:「陛下脈昌盛,乃帝國之福!皇后端莊賢惠、能力卓越,定能將滿月宴籌備得妥妥噹噹。」
這話既是試探、也是提醒,這種大型宴會必須由皇后出面,最起碼也得「掛名」,否則名不正、言不順,惹人非議。
李承乾便有些鬱悶,卻還是點頭道:「自然是皇后張羅籌備。」;
可現在皇后在東宮不回來,難道要自己親自去請?
崔敦禮道:「皇子滿月宴乃是大喜事,微臣回家就讓賤去皇后報導,給皇后跑跑,出出力,也沾一沾喜氣。」
李承乾看了崔敦禮一眼。
時至今日,崔敦禮早不是當初那個掛著個兵部尚書的銜、實則房俊之傀儡,兵部衙門由其牢牢掌控,房俊不在京中的時候,儼然房俊的「代言人」,為那一系的領袖。
此刻崔敦禮的話,就代表了房俊。
誰想僭越皇后之權,乃至於威脅東宮之位,他們這一派是不認的……
這算威脅嗎?
沒怎麼說話的馬周此刻也開口:「微臣會協助皇后調集京兆府上下之菜蔬魚、糕點佳釀,圓滿辦好小皇子的滿月宴。」;
李承乾:「……」
在你們眼裡,難不我是個昏君?
即便儲君另行廢立,皇后也是六宮之主,無人可以僭越!
但這話他不想說,說出口等同示弱,所以面無表的點點頭:「那就這樣吧。」
「臣等告退。」
幾人起,施禮之後退出書房。
李承乾跪坐在地席上不,慢悠悠的喝茶,心很是沉重。
大臣們越是表達對於東宮的堅定支持,越是令他產生濃重的危機,太子現在年,可若是再過幾年等到太子長,這些人豈不是一窩蜂的都跑去東宮宣誓效忠?
他這個皇帝現在就已經被這些文臣武將即將架空,將來再加上一個東宮,他豈不是為擺設?
可若是當真想要廢黜儲君、另立太子,怕是要招致朝野抵制……;
*****
仁和四年,六月初一。
阿米爾率領本部三萬兵馬出可散城、橫渡藥殺水,沿著阿拉套山北麓浩浩向東殺去,直撲恆羅斯。
消息傳到碎葉城,房俊馬上召集將校、營帳議事。
巨大的輿圖懸掛在帥帳牆壁之上,有賴於房俊初任兵部尚書之時便大力偵探天下地形,繪製輿圖的能力與日俱增,加之綢之路乃是東西方路上通要道,兵部對於西域、河中這等戰略要地更是投巨大,幾乎每一支大唐商隊都會得到一個任務,行商的過程之中要配合收集一切地形地貌。
輿圖之上麻麻標註著山脈、河流、城池、乃至於集鎮、村落,甚至於某一些水井……
這不僅是當下最巔峰的技,更是雄厚國力之現。
代表大食軍隊的黑小旗已經在恆羅斯以西不足百里的地方……;
裴行儉站在輿圖前,簡單介紹當下局勢:「阿米爾率領本部三萬餘人為先鋒,看上去氣勢洶洶,其實未必就是真的打算一鼓作氣攻陷碎葉鎮而來,更多還是將戰線向前提一提,為其集結各部族聯軍爭取時間與空間。」
諸位將校紛紛頷首,對此予以認可。
雖然制定了在敵軍完之前突襲可散城的計劃,但敵人也不可能老老實實在可散城等著完集結再大舉進攻……
裴行儉續道:「敵軍馬上抵達恆羅斯,咱們在城中的兩千兵馬稍作抵抗便會棄城撤退,與此同時,會在城中各埋設火藥、鋪設引線……」
一眾將校頓時神大振。
「若無意外,敵軍攻占恆羅斯之後,一定會將帥帳設於城中,全盤指揮一線戰陣,這要是等到其主帥、大將全部雲集城中之時引火藥,豈不是給一窩端了?」;
「哈哈,這仗打得也太容易了吧?」
「大食看似疆域無垠、幅員遼闊,實則一盤散沙,那些軍隊看上去氣勢洶洶嚇人得很,卻是各自為戰,打順風仗還好一些,一旦戰局不利,眨眼間便全線潰逃,比兔子跑得還快!」
這是參加過前一次西域之戰的將領發表想,那一仗打得太累,追著敵人的屁也追不上……
房俊擺擺手,帳頓時雀無聲。
他環顧左右,面容嚴肅:「義兵王,應兵勝,忿兵敗,貪兵死……驕兵必敗!都是打了半輩子仗的,刀口死裡逃生不知多回,這點道理都不懂麼?」
這句話猶如當頭棒喝,眾將不敢反駁,紛紛垂下頭,心中各自警醒。
自大唐立國以來,對外族之戰爭鮮有敗績,原本圍繞著大唐的番邦、異族一個接一個倒在大唐兵戈之下,或亡國滅種、或風披靡,即便是當世唯一可以與大唐相提並論的大食,前一次西域之戰中號稱二十萬大軍也被打得丟盔卸甲、狼奔豕突。;
一場接一場的戰爭,難免滋生驕縱之心,渾然忘記「驕兵必敗」之道理。
說到底,這世上有大勝碾、有以勝多,有十面埋伏、亦有背水一戰,卻從來都不曾有過「必勝」之戰。
所謂「謀事在人、事在天」,再是驚艷無比的戰略、再是縝細緻的戰,都要隨時面臨變故。
而任何一個看似不起眼的變故,都有可能主導一場戰爭的勝敗……
房俊語氣依舊嚴厲:「我們不僅要勝,更要大勝,大勝之餘還要儘可能的減兵卒傷亡,那些跟隨我們不遠萬里鎮守西域的兵卒,在我們命令之下衝鋒陷陣、赴湯蹈火的兄弟,我們要將他們活著帶回關中與家人團聚,更要帶去長安無上殊榮!」
「怎麼做到這些?那就要將戰、戰略謹記於心,相互配合、守相助,每時每刻都繃心中那弦,不要因為大意、驕縱、傲慢這些愚蠢的心態出錯!」;
他拍了一下桌案,面如鐵:「醜話說在前頭,我可以允許你們失敗,甚至允許你們陣亡,但若是因為自糊塗鑄下大錯,我就把你們綁起來送回長安,在金門外宣讀你們的錯誤之後梟首示眾,讓你們的家族因為你們而蒙,讓史將你們的愚蠢寫在史冊之上,讓你們臭萬年!」
一眾驍勇善戰、脾氣火的將校下意識打了個寒,噤若寒蟬。
大丈夫馬革裹,大部分混跡軍伍見慣生死,可以將生死置之度外,能夠為家人、為家族掙得殊榮,死並不可怕。
可是當真如房俊所言那般,卻是絕對不能接的!
旁人說這話或許只是嚇唬一番,提醒大家注意,但任誰都知道在軍伍之中的房俊一言九鼎,說得出、那就做得到!
見眾將皆被懾服,大氣都不敢,房俊這才滿意點點頭。;
「薛仁貴聽令!」
「末將在!」
「由你擔任大軍先鋒,率八千輕騎、兩千鐵騎前往白水鎮,與恆羅斯撤回的部隊匯合一,伺機反攻恆羅斯,務必將阿米爾打回去,將戰線推到藥殺水。」
「喏!」
薛仁貴起領命,聲若洪鐘。
房俊又看向高德逸:「今日夜間,率領三千步卒潛出碎葉城,按照既定路線向南翻越千泉山潛行拓折城,儘可能跡藏形,不要被人察覺行蹤,抵達拓折城之後聯絡阿史那賀魯,按照計劃行事。」
「喏!」
高德逸面孔泛紅、興異常。
一旁將校看著眼熱。
房俊叮囑道:「此項任務極其艱巨,卻也容易創下殊勛,大家都羨慕你,一定要謹慎行事,不可大意。」
「大帥放心,若不能突襲大食人後陣,末將便死在可散城!」
房俊點點頭,道:「此戰,以正合、以奇勝,薛仁貴為正,正面牽制敵軍主力,將其注意力全部調集於藥殺水一線,你為奇,艱巨辛苦、卻也出其不意,能否大獲全勝,皆在你能否摧毀敵軍後陣、擾其軍心。此戰若勝,我對你之承諾必然兌現。」
高德逸信心百倍,大聲道:「願為大帥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