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慎辭和楚言的婚禮在五月。
婚禮沒有非常獨特的地方, 是中規中矩的豪門派頭。
周慎辭這樣的家族,婚禮不單單是一場儀式,更是周家維護社會關系的重要場合。
來的賓客都是重量級的人, 有人打趣, 國慶節天安門上站著的差不多都到齊了。
周家一向注重私, 沒有讓任何報道相關的新聞, 連半張照片都沒有流出。
正巧婚後就到了業務繁忙的時候,楚言和周慎辭手上都有很重要的工作, 所以月旅行就往後推了推。
以至于有些搬弄是非的家夥們就私下裏嚼舌, 說什麽其實周慎辭并不是喜歡楚言, 是因為被騙著生了個孩子,才被迫結的婚。
當然, 這種流言蜚語斷斷是不能流到周慎辭的耳朵裏的。稍微知一點的人聽了這些無稽之談, 都不會加話題,一般都刻意回避, 以後不和蠢人來往便罷。關系略好一點的,也就頂多提醒下, 他們別說話,至于別的,也不會多做, 畢竟誰也不想惹周慎辭的麻煩。
但世上沒有不風的牆,就算吹不進周慎辭的耳朵裏, 也總能約約飄到楚言的耳邊。
最離譜的是一條這樣的傳言——
有人開了個名媛教培班, 專門教人如何搞定富二代二代, 而楚言則是們的重點學習教材, 複制經歷、打造人設,一條龍服務, 堪稱上岸直通車。
楚言得知後一笑了之。
但總有那麽一些人會信以為真,小心思蠢蠢。
前不久,周慎辭開始籌備一個新的項目,每天都早出晚歸,有些時候甚至還是楚言睡著後,周慎辭才半夜回家,摟著在床上休息一會兒,然後天不亮又跑到下一個目的地。
當初研究中心開業初期,也是忙得腳不沾地,可也沒這麽誇張。
現在總算是也會到“獨守空房”的寂寞了。
這天也不例外。
楚言吃完晚飯,正準備帶著念念去玩一會兒,就接到了周慎辭的電話。
“言言。”是那個悉的聲音。
楚言一下就猜到了:“又要加班?”
“嗯。”周慎辭應道,“金宮會所。”
楚言稍愣。
那裏原來金宮俱樂部,是大學時曾經打工的地方,幾乎所有角落都有不愉快的回憶。
和周慎辭在一起後,便沒有再去過那裏。
後來再聽說,那已經易了主,老員工全都被趕回了老家,整的風格也改變了不。
“去談生意嗎?”楚言下意識地問了句廢話。
“對。”周慎辭答。
他頓了下,又說,“回來會比較晚,不必等我。”
“哦。”
掛了電話,楚言心裏有種說不出的異樣。
無端地回憶起當年周慎辭為解圍的場景。
若是今晚他又遇見了某個需要幫助的人,他還會出援手嗎?
旋即又覺得自己想太多,肯定是因為最近總見不到周慎辭的緣故,所以才會有些孤單罷了。
楚言陪念念玩了一會兒,便帶著去洗漱了。
孩子準時睡了覺,楚言卻神得不行。
推開臥室的房門,打開了頂燈。
房間裏沒有人,床鋪也是空的,被子和枕頭都整齊地平鋪在上面,沒有一皺褶,像是平靜的湖水。
想找些事做做,卻又心不在焉的。
看個電影,對容提不起興趣,翻出期刊,一個字也讀不進去。
思索了一會兒,起走了出去。
楊媽剛剛把客廳打掃完畢,看見楚言便恭恭敬敬地打招呼:“夫人。”
楚言點點頭,道:“辛苦了,客廳不用留燈,事做完就休息吧。”
說完,從架上隨便取了件外套披在上,然後便拿著車鑰匙離開了。
盛夏的夜晚總是熱鬧的。
天幕被市區的華燈照亮,不再是單純的黑,微微泛著暗紅,勾勒出雲朵深灰的廓。
樹葉沙沙作響,蟬鳴此起彼伏,偶有熱風吹過,織一片歡快的響樂章。
楚言來到車庫,走到自己的寶馬三系旁邊。
這輛是平時開去公司的代步車。
行事不喜歡高調,對車也沒什麽特別的執念,覺得只要能開就行。
可現在,拉開車門的作卻停住了,轉而將視線移至不遠的勞斯萊斯。
躊躇片刻,擡走了過去。
幾分鐘後,一輛酒紅銀白的雙拼幻影駛了夜幕。
晚上車輛不算很多,半個小時不到便開到了金宮會所。
會所的門楣高大氣派,停車場裏也都是清一的豪車,但就算如此,楚言的雙拼幻影也是十分顯眼的存在。
剛將車停下,就能到許多視線聚集于此,或好奇或羨慕,竊竊私語之間興許還帶著些猜忌。
服務生走到車旁,禮貌地問是否需要泊車服務,楚言笑著拒絕了。
“我來接人的。”說。
服務生又問:“是哪個包廂的客人?我可以幫您去喊ta。”
楚言道:“不用,我在這裏等他就好。”
服務生想了想,又說:“外面這麽熱,您可以去裏面大廳坐著等,或許會涼快一些。”
楚言輕輕搖頭:“謝謝,我想在外面氣。”
服務生這才離開。
楚言著他的背影,默默想著,這裏變化確實大,不僅員工的服裝正式了很多,素質也提高了不。
又轉念一想,當年自己是坐公來的,如今卻開著勞斯萊斯,可能變的是自己,而不是別人吧。
但是,外在可以改變,有些東西卻是改變不了的。
不想進去,因為還沒做好準備。
就好像是曾經的創傷還未愈合,又像是被記錄在案的黑歷史。
可無論是那種,都是不想被揭開的過去。
那又為什麽要來這裏呢?
還是大張旗鼓,開著豪車過來,是想營造錦還鄉的覺嗎?
但這裏也不是的鄉啊。
真是矛盾。
沒辦法解釋,只能歸咎于沖。
還是一種稚的沖。
沒有和周慎辭打聲招呼就跑來,或許會給他增加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也說不定。
越想越覺得自己有病,心說要不幹脆回家算了,就當晚上沒事幹,出來兜兜風。
就在這時,看到一群人從會所的大門走了出來。
他們有男有,著鮮亮麗,看打扮無法辨別出他們的份,但舉手投足之間總能嗅出一二,尤其是臉上的微表,輕易就會將所有的僞裝撕碎,把真正的心思出賣。
一衆膏粱紈袴、胭脂俗之中,楚言很快就將目鎖定在一個清闊高的影上。
毫無疑問,那是周慎辭。
他穿著黑的襯衫,手臂上搭著一件外套。
若是換做別人,可能會有人覺得楚言是人眼裏出西施。
可那是周慎辭,狗經過都要搖搖尾示好的存在,便無人會質疑他是否真的如此出挑。
周慎辭站在那裏,一個戴眼鏡的男人握著他的手,點頭哈腰地說著什麽。而周慎辭的臉上并沒有多餘的表,只是偶爾頷首回應。
似是推拉了幾,周慎辭終于擡手告別,走下了臺階。
楚言想去迎他,可推開車門,剛將一只腳出車外,就通過擋風玻璃看見,一道倩影從會所裏追了出來。
那是個年紀很輕的姑娘,材高挑,白貌。長發盤起,穿著一淡紫的旗袍,并不暴,卻風萬種,配上那張略帶稚氣的臉蛋,更加有種出水芙蓉之。
楚言下意識地頓住了腳步。
果不其然,那個旗袍人追到了周慎辭邊,紅張合,似是在他的名字。
周慎辭駐足,側偏過臉,那一幀畫面映在楚言眼裏,似曾相識。
心髒莫名地往下墜了幾分。
看見旗袍人走到周慎辭旁邊,單手起一縷碎發,別在耳後,接著彎腰,似是在致謝。
周慎辭的神雖淡,卻不似以往冷漠,甚至還帶著幾分溫。
他微微點頭,接著擡手,從那姑娘手裏接過一張類似名片的東西。
那一刻,楚言沒有思考,近乎條件反地喊出了聲。
“周慎辭!”
的聲音不大,卻在相對安靜的停車場顯得很清晰。
周慎辭聽見喊聲,掀眸擡眼。
“言言。”
他冷的瞳眸忽然亮了,語調也摻雜著驚喜。
可楚言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敏地將那點和他面前的姑娘聯系到了一塊兒,目不自覺地淩厲了一些。
“你怎麽來了。”周慎辭迎了上來。
楚言聞到了他上漫溢著明顯的酒味,忍不住皺了皺眉。
“我不能來嗎?”淺聲反問。
周慎辭垂下長睫,揚道:“能。”
楚言卻沒有心思和他貧,視線落在了那個姑娘上。
旗袍姑娘應該是到了什麽,微微一笑,朝點頭,并大方地介紹自己:“您好,我孫詩詩。想必您就是周總的夫人吧?今晚很謝周總替我解圍。”
楚言聽著覺得很怪,卻又講不出到底哪兒不對,好像口有團悶火,燒得人難。
“我沒問你的名字。”口而出。
也就在話音落地的一瞬間,後悔了。
突然幻視了以前的場景。
只是曾經那個被欺負的如今搖一變,了施加欺淩的那一方,而眼神純真一臉驚慌的人換了旗袍姑娘。
開始默默責怪自己太過沖。
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來了。
大概是第一次當這種類型的“壞人”,楚言不是很悉,反而兀自尷尬起來。
將臉撇到一邊,對周慎辭說:“我在車裏等你。”
接著轉就走。
“言言。”周慎辭上前一步,拉住了的手。
“這裏已經結束了,”他說,“一起走吧。”
楚言任由他拉著,卻沒有回頭。
回家的路上,楚言連上了藍牙,隨機播放著最近的流行音樂,想用旋律掩蓋氣氛的窘迫。
但周慎辭卻擡手將音量調小了。
“不開心了嗎?”他開門見山地問。
楚言被穿,更加不爽。
“沒有。”敷衍道。
周慎辭偏偏對著幹似的:“那怎麽垮著臉?”
楚言說不出個所以然,語氣煩躁了不:“累了而已,別問了。”
周慎辭道:“累了就在家休息,書可以送我回家。”
他沒有別的意思,可在楚言聽來卻十分刺耳。
“不想我來是吧?”冷笑,“礙著你樂于助人了?”
周慎辭愣了一下:“什麽?”
楚言覺得他在嗆人,氣不打一來:“聽不懂?你去問問那個詩詩懂不懂?”
周慎辭恍然大悟。
他輕笑出聲,道:“言言這是吃醋了?”
楚言炸:“別我言言!誰是你的言言!”
周慎辭笑容更甚,開口解釋:“是一個小領班,被一個喝多的客人纏上了……”
“所以你就幫?”楚言不等他說完就,怪氣道,“周總還是一如既往地熱心腸呢。”
周慎辭也不惱,偏過腦袋,單手抵在車門上,語調肆然,竟是開起了玩笑:“也不算。”
楚言急了:“你還要怎麽樣!幹脆把帶家裏來唄!”
周慎辭還真的問:“那你不會有意見嗎?”
楚言一腳剎車,直接把車停在了路邊。
“不會!我讓位!”
說著就要解開安全帶下車。
但很快又反應過來,“不對,你下車!”
周慎辭笑得肩膀都在抖,更是耍起了無賴:“不,除非你親我一下。”
楚言幹脆上手,幾拳錘在他上,恨恨道:“親你個頭!”
周慎辭把臉湊了過來:“嗯,親吧。”
楚言氣得眼睛都紅了:“我要離婚……唔!”
“婚”字被堵在了間,彌散著酒的氣息覆上,深吻不由分說地強落下。
齒輾轉,啃食吮吸,最終是消磨了楚言的脾氣。
瓣分離,周慎辭含著笑,低聲解釋:“喝多的客人撞到了那個領班,酒灑在了我上,便借口要賠償我的外套擺了客人。”
楚言眉心還未松開:“然後呢?以相許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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