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段嘉衍是被付媛敲門聲吵醒。
付媛似乎在門外說了什麼, 抱著他人應了聲,輕手輕腳放開他,從床上起來。
朦朧中,段嘉衍聽見路星辭去開了門。
路星辭和付媛說話聲音很小, 段嘉衍模模糊糊只聽見路星辭說了句他沒事。
意識到那句話指是自己,段嘉衍嗅著空氣中信息素, 從睡夢中乍然醒來不適被一點點安。
昨夜皮上疼痛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了眼睛, 在枕頭上懶懶地蹭了一下。
有影落在他臉上, 覺到溫熱指腹挲過他眼下皮, 段嘉衍睜開眼睛。
「幾點了?」他話里還帶著倦意。
「十點半。」路星辭聲音很清醒,想來應該已經醒了一會兒:「睡醒了沒?」
段嘉衍點點頭。
他想起昨晚那一大堆事, 不好意思再在床上賴下去。他翻起了床,把腳進拖鞋時想起了什麼:「你帶洗漱東西了嗎?」
「阿姨昨晚幫我找了一套。」
段嘉衍應了聲。
他踩著茸茸拖鞋, 拖著步子去洗漱。
因為起得晚, 付媛讓他們先吃點東西墊墊,然後再回寧城。
付媛看段嘉衍坐著吃東西,眼下還有淺淺青。
他白, 一旦熬夜, 黑眼圈就有些明顯。
想起昨晚敲了段嘉衍房門幾次他都沒回應,最後推開門時, 竟然看見他臉蒼白地倒在床上。付媛當時頭腦空白了一瞬, 反應過來後, 才連忙去打急救電話。
醫生一看段嘉衍上紅痕就說是因為應激癥, 而且他應激癥應該有很長時間了。
海城醫院不好找隔離室,正聯繫朋友幫忙,有個陌生電話打了進來。
電話那邊是個男生,對方說是段嘉衍同學,還向解釋了為什麼這麼長時間段嘉衍應激癥都被安得很好。
因為他一直在依靠那個男生信息素。
見面時候,路星辭給了一份南山醫院匹配度報告。醫生看過後,確定他信息素能緩解段嘉衍病況,甚至比隔離室還要有效。
在醫生建議下,他們帶段嘉衍回了家,由路星辭陪著他過了一晚上。
付媛看著他倆坐在一起吃早餐。段嘉衍自然而然地出手,拍了一下路星辭手臂,示意後者把裝橙玻璃壺遞給他。
路星辭被這麼拍了一下,拿過段嘉衍杯子,直接替他倒好了橙。
付媛將他倆互落在眼裡,心中擔憂稍許緩和。
昨晚一聽路星辭名字,就想明白了很多事。
能在非工作時間把南山醫療記錄調出來,早些時候,喬楠判刑也由路星辭手過……當時看著面前這個溫和有禮男生,激同時,心裡不免升起了一顧慮。
路家下一任掌權人,儘管年,也能看出日後會長到何種地步。如果不是段嘉衍恰巧和他做了同學,這樣人,幾乎不可能跟他們家庭有集。
面前這個男生條件太好了,人也聰明,有些擔心段嘉衍會吃虧。
畢竟Alpha一生能標記數個Omega,Omega卻只能被一個Alpha佔有。雖然法律只允許一A一O制,但私底下,越是高門貴邸,不堪耳事越是屢見不鮮。
可想到路星辭連夜從寧城趕過來,為了讓安心,手機里還帶著電子檔匹配度報告,又覺得自己擔心是多餘。
想了一夜,遲遲沒有睡著,實在是掛念段嘉衍況,天快亮時走到段嘉衍房門外,悄悄推門看了看。
兩個人睡在一起,路星辭手臂親暱地攬著段嘉衍肩膀,但看得出來,也只是抱了抱。
想起昨晚路星辭提議帶段嘉衍回寧城,原本還略覺遲疑,這下心裡也有了打算。
等段嘉衍吃完早餐,付媛把他單獨到了房間里。
看著他還有些疲憊神,聲問:「你得了應激癥,為什麼不告訴媽媽?」
「我怕你擔心。」段嘉衍見沒有埋怨自己,放鬆下來時,心裡也覺得愧疚:「而且當時在南山,我和路星辭一起做了檢查,醫生說他能幫我緩解應激癥,我就覺得暫時不用跟你說這事兒。」
「太來了,」付媛搖頭:「你遇見如果不是他,指不定要出什麼意外。」
說著說著,還是皺了皺眉:「不過也怪我,這半年因為工作和你弟弟……我對你太不關心了。」
段嘉衍看見眼裡蘊著自責,連忙去拉手:「媽,你別這麼說。」
付媛停下話頭,輕拍了拍他手背。
「不說這些了,」換了個話題:「說說他吧,你那個同學。」
段嘉衍怕不知:「他和我是,那個。」
他頓了頓,神不大自然:「。」
付媛聽到這兒,不由得笑了笑:「我知道,他跟我說過。」
這兩個人一個坦得直接提出幫忙治療應激癥,一個連承認是都要不好意思。
段嘉衍啊了一聲。
又了鼻子。盯著看。
看他這副張路星辭樣子,付媛笑著搖搖頭,握著段嘉衍手又了。
半晌,慢慢道:「好,他有能力照顧好你,也對你很上心。」
看段嘉衍松了口氣,付媛話鋒一轉。
「但他畢竟是Alpha,」付媛委婉地提醒他:「你也要學會保護自己。」
段嘉衍穿睡是襯衫式,昨晚他睡得不規矩,領口散,一截脖頸白。
他自由散漫慣了,擔心一些涉及到AO之間事,他也同樣不怎麼注意。
「有應激癥Omega,腺都發育得不,年以前,不能承太激烈事。」意有所指:「你也別太麻煩人家。」
段嘉衍沒想到會突然說這個。
「不會,我那什麼、不是,你怎麼會想到這個?」段嘉衍聽見他媽跟他提這檔事,耳一下熱了,磕磕道:「我們不會——」
「嗯,」付媛打斷他:「媽媽就是提醒你一下。我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
「……」段嘉衍被刺激得說不出話來。
「去人家家裡做客,要懂得禮貌。」付媛看他耳紅了,輕言細語道:「媽媽今早出門買了些年貨,你給人家帶過去。要多謝謝他媽媽,如果不是幫忙,他昨晚也過不來。」
「最近雲深病穩定了很多,等該理事理好,我就去給他們家人道謝。」
段嘉衍看付媛慢條斯理,卻是已經下了決定模樣。
他昨晚還跟路星辭說,要是付媛知道了他應激癥,必然會去登門道謝。
想不到這麼快,這事兒就要真了。
-
等回到寧城,已經是傍晚十分。
路家大宅坐落在景山衚衕附近,這邊是寧城最高檔住宅區。青瓦白牆,山石草木。偌大中式宅院在昏黃夕中,有種靜謐氣派。
從大門進去後,經過流水潺潺亭臺長廊,才步主宅院。
時間恰巧趕上晚飯,看見他們,家裡阿姨通知了一聲。姜瑤從屋子里走出來。
見路星辭牽著段嘉衍,眼睛亮了亮,笑著上前:「我聽星辭說你喜歡吃辣菜,給你做了冷兔丁,你一會兒嘗嘗。」
「我媽媽手藝好,但一年進不了幾次廚房。」路星辭在旁邊接過話:「今天沾了你了。」
段嘉衍聽到這兒,琥珀眸子彎月牙。他道了謝:「麻煩阿姨了。」
姜瑤應聲點頭,而後仔細看了看段嘉衍暴在外皮,見沒什麼七八糟過敏痕跡,才放下心來。
「快進來吧。」姜瑤邊說邊朝前走:「這麼急匆匆趕過來,折騰人。」
路星辭看段嘉衍跟上去,拍了下他肩膀,段嘉衍回頭瞅他一眼。
路星辭著嗓子,打趣似:「表現得這麼乖,怕我家裡人不喜歡你啊?」
段嘉衍盯著他看了頃刻。
趁著姜瑤看不見,他抬起手肘,毫不留地拐了路星辭一下。
一點都不見剛才那副乖乖仔好學生樣子。
看他翻臉比翻書還快,打完扭頭就走,路星辭不由失笑,也跟了上去。
進到室後,姜瑤先去了廚房,讓路星辭帶段嘉衍去客廳休息一會兒。
繞過縷空隔斷,整個客廳是典雅水墨系,紅木傢擺放錯落,有綠植加以點綴。
在客廳角落,有位老太太正在修花。著一寬松改良式唐服,儀態端正。
段嘉衍進來時,剛剪下一簇花枝。
看見他們,老太太將手裡修枝剪給傭人,先是了把手,才笑著上前一步。
路星辭輕了下段嘉衍脖頸,介紹道:「這是我。」
段嘉衍看著面前笑容和藹老人,像之前面對姜瑤時那樣,乖乖巧巧地同長輩打招呼:「好。」
老太太目從他臉上掠過,眼裡笑意深了幾分:「你好。」
說著,又嗔怪那樣看了眼路星辭:「怪不得你上次為了他,連我生日都沒趕過來。聽你媽媽說,昨晚你直接跑去海城接人了?」
段嘉衍不準意思,下意識目微側,看向路星辭。
注意到他緒,路星辭不聲牽住他手,輕了。
路星辭朝笑笑:「我接他過來,您正好跟他悉悉,將來還要看他幾十年。」
老太太瞅他一眼,又看著一直留心他們段嘉衍,也輕聲道:「這孩子看著順心,長得好,聽你媽媽說,脾氣也好。」
段嘉衍:「……」
段嘉衍決定從這一刻起,在路老太太面前當一個脾氣好人。
晚飯結束後,路星辭過來給了段嘉衍一個厚厚紅包,段嘉衍驚訝同時,連忙跟道謝。
「這是我和爺爺一起給。」稍作停頓,續道:「星辭第一次帶人回家,他以前也沒喜歡過什麼人,要是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還要你多擔待。」
「沒有沒有,您言重了,」段嘉衍看這麼客氣,也誠實了一回:「我們……其實一直都是他在幫我。」
「那是他應該做。」老太太眉目和:「什麼時候有空了,多來這邊玩。」
等他們說完話,姜瑤帶段嘉衍去了他房間。
他房間和路星辭離得很近。段嘉衍在房間里開了行李箱,正在找換洗服,有人在外邊敲了敲門。
「誰?」
「是我。」路星辭在門外道:「能進來嗎?」
段嘉衍應了聲。
路星辭推門而,看見他正在找服:「要洗澡了?」
段嘉衍點點頭,繼續回翻找服。他已經把行李箱翻了兩遍,確定是找不到自己想要東西了。
「涼了。」段嘉衍站起來:「我今天收拾東西太急,忘了帶睡,我媽看見我把睡留在家裡,肯定得念叨我。」
「那你晚上睡覺穿什麼?」
「穿T恤吧。」段嘉衍道:「我應該帶了一件長袖T恤,就是有點兒厚。」
路星辭看他翻出了一件白T恤衫。
和他說得一樣,確實厚。
穿這種服睡覺不會有多舒服。路星辭看他半跪在行李箱旁模樣,心思活泛起來,開口問:「你要不穿我睡?」
段嘉衍看了看自己手裡服,又看看路星辭。猶豫再三,最後點了點頭。
等洗完澡,要穿服時,段嘉衍把手放在那套深藍睡上,又了回來。
他看著面前睡,遲來地意識到這是路星辭穿過服。
想到它曾經合過對方皮,或許還沾染了一點兒屬於Alpha信息素……
「。」段嘉衍罵了一聲。
他要不還是去穿T恤吧。厚是厚了些,但至沒這麼折磨人。
正這樣想著。
「你洗完了嗎?」路星辭在外面敲了敲浴室門:「久了。」
「洗完了,」段嘉衍道:「我穿個服。」
門外男生安靜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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