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韓小梅一看後視鏡,登時嚇得三魂掉了七魄——嚴峫在疾馳中打開後車門,刺骨寒風頓時灌進了車廂!
“……”江停向副駕車窗,不出聲地罵了句髒話。只見嚴峫半邊都探出了警車,幾乎懸吊在半空中,似乎正要往吉普車上攀。
他不要命了嗎?!
江停一腳踩下油門,吉普嗖地躥出了大半個車。嚴峫一手抓空,怒道:“韓小梅!!”
韓小梅委屈的吼聲迴盪在狂風裡:“江隊加速也怪我啊?!”
“告訴嚴峫讓他停車!回去!”吉普車,江停拿著手機厲聲道:“太危險了,我自己想辦法!”
揚聲裡傳來呂局沉重的聲音:“你能想什麼辦法?”
江停眼珠微微發抖,短短幾秒無言被拉得無比漫長。通話兩端一片沉寂,終於江停長長吸了口氣,平靜地回答:“這是我自願的,我不後悔。”
頓了頓之後,他輕輕地道:“……告訴嚴峫我他。”
聞劭在副駕上,仔細看的話他臉頰線條繃,似乎牙正咬得非常。
江停把手機丟去了後座。
“前面就是指揮車了你行不行啊嚴隊!”韓小梅簡直要哭出來了,突然車碾過碎石,猛地一震:“啊臥槽!你抓!”
“近點!再近點!”嚴峫一手死死抓著警車打開的門,另一手去夠吉普車頂棚上的搭載架,然而始終就差那麼點距離夠不著:“加油!別怕!”
“不行嚴隊!江隊車上有炸|彈你跳上去又怎樣,要不再考慮考慮?!啊?!”
警車逆風而行,酷烈寒風打得人連口都很難開,嚴峫一頭探回車裡:“我他媽知道!”
“……”
韓小梅心驚膽戰著後視鏡,鏡中正映出嚴峫的面孔。他頭髮被吹得七八糟,濃眉頭擰得彷彿打了結,暴戾中卻又有種難以言喻的張力:
“但江停只有我,什麼都沒有隻有我!我不救他還有誰救?難道我放他一個人去死嗎?!”
韓小梅想說什麼,但什麼都說不出來。
“跟上江停!”嚴峫吼道:“我要跳了!”
吉普與警車並駕齊驅,同時衝進警車羣中,將警戒線砰然撞斷。
兩車都沒有任何要減速的跡象,在衆目睽睽中穿過了關卡。所有人、所有車都在四下避讓,只有魏副局著半吊在警車外的影,失控地往前衝了兩步:“嚴峫!”
呂局一把拽住他,同時吉普呼地衝來,著魏副局肩膀飛馳而過。
“你個老東西也不要命了!”呂局呵斥。
魏副局面灰白,跟平時嚴肅暴躁不茍言笑的他判若兩人:“可是,可是……”
周圍突然響起驚呼,打斷了他的囁嚅。呂局跟魏副局同時扭頭去,只見無數人親眼見到,嚴峫凌空躍起,撲向吉普車頂——
那比眨眼還快,但時間卻彷彿在此刻靜止了。嚴峫的頭髮、領、外套下襬當風揚起,從脊背後腰乃至兩都呈現出極度繃的線條,警燈爲那側影鍍上了紅藍錯的暈。
接著,他把自己整個砸在吉普車頂上,嘭!!
魏副局失聲:“小心!”
吉普車大震,江停瞳孔,擡頭向車頂看去。
在那千鈞一髮之際,嚴峫抓了吉普車頂架,手臂繃住暴起;隨後他單手引向上,一條長先上車頂,全翻了上去。
他俯在兩鋁合金架之間,一手“咣!咣!”重敲了兩下車窗,然後從上往下探出頭。
車窗降下,出了江停蒼白的面孔。
他們在這生死時速中互相凝,狂風如無數利刃,將彼此注視的目撕扯碎片。
“……開慢點,”終於嚴峫乾裂的角一勾,溫道:“你對象來接你回家。”
咔噠。
副駕傳來金屬敲響,只見聞劭左手拇指部扭曲到常人難以做到的地步,在幾乎掰斷骨骼的極限中,生生把手出了銬環!
刺啦一下他手背皮翻起,鮮淋漓。但他彷彿完全沒覺,打開門探出車外,冷漠地瞇起眼睛盯著嚴峫。
“行啊,”在劍拔弩張的空氣中,他每個字都充滿了寒意:“我這就先送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