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鬥準備前往舜鄉堡,此行帶的便是鍾調,高史銀二人,此外還有幾個堡的軍戶壯丁,他們趕著幾輛騾車,到時準備載運鐵料等。 年初王鬥曾打算讓韓朝新建一隊,專門訓練夜不收等探馬偵兵,不過接下來的春耕及興建堡牆,堡所有的壯勞力都是下去幹活。這讓王鬥與韓朝的計劃也只是停留在紙面上。
韓朝、韓仲、楊通三人算是各領一隊戰兵,間接的,這些兵丁連同他們家口都算是三人管轄,乾活訓練作戰大多如此。
眼下韓朝兄弟、楊通,齊天良幾人都是要督促堡的軍戶壯丁勤力乾活,鍾榮是個文人,有點閑的便是鍾調與高史銀二人,所以此次他們便隨王鬥前往舜鄉堡了。
同樣在年初,王鬥從杜恭那買了一批的騾馬車輛,花了他不的銀子,此次購買鐵料,載重量大,正好趕幾輛車馬去。
一行人一早出發,進舜鄉堡。舜鄉堡還是一樣的熱鬧,不過街道破舊骯髒,軍民衫襤褸,神麻木,卻象是幾十年不變似的。
王鬥讓幾個軍戶先找一家客棧住下,他則是帶著高史銀與鍾調二人找家店鋪買了份禮,打算先去防守許忠俊府上探一下。許忠俊對自己有賞識抬舉之恩,現在他病重,合合理,到了這堡,自己都應當先去探他。
王鬥打聽過了,許忠俊的千戶宅院在西城,不過到了許忠俊的宅院前,家人卻告知王鬥許大人仍在廳辦公,王鬥隻得帶著高史銀與鍾調二人又來到千戶廳前面。
剛到門口,卻見裡面走出幾個人來。為首一個中年人穿著副千戶的服,滿臉的傲氣,走路時頭顱都是高高昂起,似乎總拿眼角看人,正是舜鄉堡管屯杜真。在他旁邊,還有幾個人。
一人穿著百戶的服,神沉,卻是董家莊的隊肖大新。一人形矮胖,兩撇焦黃的鼠須,也是穿著百戶的服,卻是杜恭。還有一人稍顯年輕,形瘦長,臉青白,穿著總旗的,王鬥認出他來,卻是當日自己初到舜鄉堡時遇到的那個守門小校。
此外眾人後還跟著幾個壯實的家丁,個個神飛揚跋扈。
杜真剛從大門出來,他仰著頭笑道:“吳善,你妹子還真是旺夫之人,本納了不久,便得到州城溫大人的賞識,眼下己有了孕,如能生下個一男半,本到時不了你的好!”
原來那小校名吳善,似乎是自己妹子被杜真納為小妾什麼的。
聞聽此言後,吳善大喜,他忙上前笑道:“全憑千戶大人栽培,小的妹子能得到大人的垂憐,是前世修來的福份!”
杜真放聲大笑:“你就是甜,不過現在我千戶大人還為時過早吧?”
吳善笑道:“不早不早,在小的心中,杜大人早己是千戶大人了!”
杜真又是大笑,神春風得意,旁邊的肖大新,杜恭幾人也是一同而笑。
正在這時,杜真等人看到大門前的王鬥三人,杜真一怔,他道:“王鬥?你怎麼會來堡的?”
肖大新,杜恭,吳善幾人也是一同看向王鬥,除了杜恭臉上還是笑瞇瞇外,肖大新與吳善二人神都很沉,特別是吳善,看著王鬥的眼中更是惡狠狠的。
王鬥上前給杜真行禮參拜,又對杜恭幾人含笑點頭,他抱拳朗聲道:“杜大人,卑職此次前來舜鄉堡,是求大人撥下一些鐵料的,如堡存貨不多,卑職出銀錢購買也可以。
” 杜真看了王鬥一會,眼神莫名,半響他才淡淡道:“又要求撥下一些鐵料?王總旗,你要求還多的,你區區一個屯堡,要那麼多鐵料作甚?”
他的語音平淡,但話中意思卻是讓人心驚。吳善眼中立時出幸災樂禍的神,杜恭原本對著王鬥臉上還是笑瞇瞇的,此時聽了杜真的話,心下一驚,立時也是臉一收。只有肖大新還是那副沉不變的樣子。
王鬥後的高史銀與鍾調都是吃驚,不明白杜真為何給王鬥臉看,二人目都是看向王鬥。
王鬥心中快速盤算著杜真今日變化原因,不過他臉上還是神平靜,只是抱拳道:“杜大人,堡需要農耕鐵較多,且現在賊匪橫行,卑職為屯堡著想,也是想打製一些兵護衛。”
杜真見王鬥神平靜,眼中神更是不善,他哼了一聲,道:“王總旗去向防守大人討要吧。”
說著便帶著眾人揚長而去。
那吳善經過王鬥旁時,還刻意地冷笑了幾聲。
……
看著杜真一行人遠去的影,王鬥陷了沉思。
鍾調在人前並不以王鬥的表兄自居,而是謹慎地稱他為大人。
此時他走到王鬥旁,低聲道:“大人,杜副千戶等人今日變化,其中原由耐人尋味,我等不可不防。”
高史銀握了拳頭,臉上的橫不時跳,他低聲怒道:“難道是年初防守大人下來巡視時,那杜真認為掃了他的臉面?當時那杜真確只是撥下耕牛四頭,犁數副,連董家莊的管隊大人都有所不如,他有什麼臉面好掃的?”
王鬥道:“這或許只是其中原由之一,不過事不會如此簡單,他剛出來時言道自己得到州城一位大人的賞識,或許是見許大人病重,又有人抬舉,便看上了防守的位置吧。”
他又道:“或許又見許大人重我,所以就拿我來立威了。”
他冷笑了一聲,隨後又平靜地道:“先去見了防守大人再說。”
……
當王鬥見到許忠俊時,不由吃了一驚,往日那個沉穩儒雅的許忠俊己經不見了,眼前的他臉頰乾瘦,消骨立,似乎一陣風就能吹倒,還不時劇烈地咳嗽著,一邊強自支撐看著手中的文冊。他旁邊一個穿著百戶服的壯實男子正神擔憂地看著他。
見到王鬥,許忠俊很是高興。
王鬥上前行禮參拜,他聲道:“大人,您要保重自己的啊。”
許忠俊微笑道:“放心吧,我還死不了。”
看到王鬥後的鍾調提上厚禮時,他點了點頭,歎道:“你有心便好,何必買這些禮呢?”
他問了王鬥的來意,王鬥說了。
許忠俊道:“放心吧,我是支持你的。”
他對旁邊那個穿著百戶服的壯實男子道:“許祿,你立時去庫房提四百斤好鐵與王總旗。”
那許祿略一猶豫,道:“大人,杜副千戶他?”
許忠俊哼了一聲,傲然道:“我還沒死,他難道還敢抗我不?”
許祿去了,王鬥吩咐鍾調上靖邊堡軍戶隨他一起去領鐵,鍾調為人穩健,這個表哥做事,王鬥一向很放心的。
許忠俊又說了一聲:“王鬥你進廳之前,可有遇到杜真他們?”
王鬥道:“有。”
將剛才自己遇到杜真等人的形說了。
許忠俊冷笑了一聲:“我還沒有死,有些人就迫不及待的跳出來了。說起來,這杜真還是我提拔上來的,還想著以後抬舉他。沒想到我一病重,他就變了個樣。哼,鼠目寸之輩,以為他撘上了溫士彥,就可以忘乎所以了?卻沒想到我仍是舜鄉堡的防守,州城,同樣有守徐大人支持我。哼,與我奉違唱對臺戲,本看他將來怎麼死!”
他的眼中出一道, 此時王鬥才發現,他的眼神仍然銳利,上那凜然而威的氣勢仍然沒有減弱分毫,每一個輕視他的人,都將負出慘重的代價。
……
王鬥與高史銀,鍾調等人出堡而來,此行不費一文錢便得到四百斤鐵料,都是立時可以打製鐵甲兵的好鐵,如此順利,各人都是心下喜悅。
眾人押著鐵料,趕著騾車一路而行,近董房河時,眼前有一個山丘,過了董房河,離靖邊堡便不遠了。
忽然王鬥等人聽到山丘那旁似傳來嬰孩一陣陣的哭聲。
王鬥停下馬,說道:“你們聽到了嗎?”
鍾調也是仔細聽了半響,道:“好象是一個嬰孩在哭!”
王鬥道:“難道是什麼棄嬰?過去看看。”
三人策馬過去,還沒有轉過山丘,就聽到嬰孩哭聲越急,接著一個子淒婉的聲音傳來:“孩子,不要怪娘……”
接著就聽到嬰孩哭聲突然停止,然後王鬥幾人看到一個子將一個嬰孩放一個坑,並將周邊的土掩上。
“許月娥……”
王鬥大吃一驚,卻見那許月娥只是緩緩將坑土蓋上,慢慢堆一個小小的墳墓。
接著那許月娥站起來,迎著王鬥幾人緩緩走來。不過的眼神始終是直直的,似乎是看到王鬥幾人,又似乎沒有看到,只是這樣經過王鬥等人旁,慢慢的走遠。
看著的影,王鬥幾人都是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高史銀也是吸了一口冷氣:“這人,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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