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鬥來到紀君的院落。
是個講究的人,雖到歸化城不久,但宅院的布置已經跟宣府鎮城差不多,華中帶著雍容。
北地酷寒,所以這邊也不用什麼腳爐火盆,都是火夾牆,地暖,再鋪著厚厚的氈毯,讓中溫暖如春。
這古時大戶人家的其實很多不會輸於後世,就說這火夾牆,地暖,就比後世的空調暖氣強多了,不會氣悶,暖從地起,又利於養生。
嚴寒匝地,雪花如扯絮片片,很快就讓人一的白,王鬥踏著瓊碎玉進了屋,立時一溫暖迎面而來,讓人全舒坦。
紀君與夫人楚挽雲已在廳口相迎,一個說:“見過夫君。”
一個說:“見過侯爺。”
王鬥看了們一眼,二人都穿著貂裘繡襖,不過紀君深紅,夫人則穿了一襲素白的貂裘裳。相同的是,二人都是人比花,紀君豔絕倫,顧盼間百橫生。夫人則優雅高貴,充滿婦風韻。
紀君過來笑嘻嘻的為王鬥去黑狐皮圍領的鬥篷大氅,拉他到房中酒桌前,這裡已備了酒與致的小菜,旁邊還有黃銅小爐溫著。
夫人跟了上來,臉頰緋紅,有點不敢接王鬥的目。
紀君說道:“夫君政事辛苦,妾就想著與挽雲姐琴蕭一曲,為夫君排憂解悶。”
王鬥笑道:“好。”
他在桌前端坐,房中香氣襲人,他一邊緩緩喝酒,一邊聽著紀君與夫人琴蕭合奏,頗愜意。
一曲完後,王鬥輕輕鼓掌,紀君甜甜一笑,夫人則有些神思不屬,瞟了王鬥一眼,對紀君道:“妹妹,我先回去了。”
又對王鬥告了聲罪,步搖輕,嫋嫋娜娜的走了。
看著的背影,紀君笑道:“夫君覺得挽雲姐姿如何?”
王鬥若有所思的看了紀君一眼:“還不錯,然跟夫人相比就差得太遠。”
紀君咯咯的笑起來:“夫君的還是這麼甜。”
……
二人坐著對飲,然後紀君在榻上為王鬥按,順便一番。
完事後,王鬥舒服的靠在的上,多年了,紀君仍然給他暢快淋漓的覺。
紀君輕的弄王鬥的頭髮,又給他輕按額頭兩側,似乎在想著什麼,猛然下定決心,伏下子,輕輕的在王鬥耳邊說了幾句。
王鬥道:“胡鬧。”
一下坐了起來。
看紀君神有些惶恐,他歎道:“兒,這麼多年你還不知道?你又在擔心什麼?”
紀君反平靜下來,微笑道:“夫君,妾確實有些擔憂,人言場需要平衡,這後院也是。”
說道:“夫君想想,院中的這些姐姐妹妹們,是否已經失衡了?”
王鬥一怔,他仔細想想,確實如此。
他的幾個妻妾中,柳卿、柳姬,蝴蝶、蜻蜓可以不提,但謝秀娘一系中,現支持者多了鍾素素、李雲蘿,許月娥雖然遊離在外,其實還是傾向於謝秀娘。
但紀君這邊,就孤零零一個。
而且這些年一直沒有生有兒子,隻生一個兒王,雖然自己不在意,但難免會有想法。又有鍾素素等人的加,怪不得會產生危機,需要引個外援。
想得更深些,買一送一過來的李雲蘿代表了地方士紳的想法與利益,王鬥得到消息,聽聞李雲蘿收房後,辛莊那邊李家彈冠相慶,保安州等地一大片士紳的心就安定下來。
士紳地主在自己房中有代表了,商人們也坐不住了,看看李家族長的活,夫人楚挽雲的行。而與紀君結合,就妥妥的代表治下商階層的期盼與利益啊。
就是柳卿、柳姬、蝴蝶、蜻蜓走到外面也不可小看,們雖是侍丫鬟,歌姬妾室出,一樣可以為原來所的階層說話。
不知不覺自己房中各方的利益代表就匯齊了。
果然上位者家事無小事,王鬥暗想,看來以後要注意這方面的事了。
同時王鬥想到楚挽雲這個人,他知道這些年風言風語一直伴隨著。就的想法,可能反正早有謠言,不如借這個機會,讓假的變真的,了結心事,也落個實在,為自己家族謀得利益。
特別在這天下紛,家族又失去依靠的時候,更需要找個大抱上,所以紀君一找上,二人就一拍即合了。
以王鬥對的了解,這些年算貞潔自持,不過不是沒有對自己抱有曖昧想法,還時不時的勾引。王鬥覺得這個人心機很重,還是收在邊嚴加看管為好。
也就此安了紀君的心,雖然王鬥對那種失寵的擔憂大大不以為然。
王鬥心思轉得飛快,很快明白中利弊,他說道:“也罷,下不為例。”
他對紀君道:“兒,其實你永遠不用擔心。”
紀君嗯了一聲,乖巧的伏到王鬥懷中。
……
第二天,紀君帶王鬥來到夫人別院,推王鬥進去後,又笑嘻嘻的帶上門。
王鬥進去後,就見裡面錦帳圍屏,同樣擺了一桌酒菜,夫人坐在不遠,抱著琵琶,低垂著頭,臉頰如同抹上胭脂般紅。
王鬥在酒席邊自斟自飲,聽彈了一會琵琶,他拍了拍自己大:“過來這邊坐。”
夫人輕聲應了聲,放下琵琶,婀娜多姿的過來,坐上王鬥的大,臉上滿是嫵的紅。也不敢看王鬥,隻將頭深深埋在他懷裡,一雙手將他抱得死死的。
王鬥手摟住的腰肢,看似弱柳,手卻,同時一淡淡的幽香撲鼻中。
人在懷,王鬥有些慨,他倒了一杯酒慢慢飲。
初見夫人還是在崇禎八年,當時與紀君一起,都讓自己驚為天人,轉眼多年過去了。
真是往事如煙啊。
……
正月十九日,閣首輔大臣周延儒自請督師,領兵南下。
此時兗州已陷。
卻是流賊圍兗州後,周邊的明軍都毫無靜,不論是臨清的總兵劉澤清,還是濟南的總兵邱磊,都眼睜睜看著,一點反應也沒有。劉芳亮認為不會有援軍到來了,就於初十日下令攻城。
兗州的守軍堅守,此時魯王朱以派就藩,兗州知府鄧藩錫見流賊勢大,就勸朱以派盡散積儲以鼓士氣,否則大事一去,悔之晚矣。
但朱以派守財奴一個,平日貪鄙一不拔,哪舍得出錢,就裝聾作啞,哭窮告苦。等鄧藩錫一走,他就悄悄令人挖地窖,將金銀都埋藏起來。歷史上這些金銀一直到清末才被魯府舊址上建教堂的英國人發現。
流賊一直攻了五日,鄧藩錫率屬下吏、軍士及百姓堅守,他帶頭拿出自己全部積蓄,激勵將士。城富戶士紳也紛紛解囊,有錢出錢,有糧出糧,同仇敵愾,矢志守城。
他們還不單純防守,不時組織壯士夜襲,趁黑夜縋出城去,連日殺傷多人。
劉芳亮力攻不下,就想到應之事,正月十六日,他得一劉姓副將為應,城遂陷。兗州城破後,魯王朱以派自縊死,魯府被劫掠一空,樂陵王、信王等郡王一樣死,鄧藩錫等人全部戰死。
劉芳亮克兗州後,分兵攻取寧、東平、東阿、泰安、谷等地,所到之明軍全無鬥志,風而逃,劉芳亮兵不刃佔領多城。
而早在正月初時,崇禎帝就臨朝興歎國事:“賊勢如此,閫外無人承任,府庫殫竭,將如之何?卿等能無為朕分憂哉?”
周延儒認為皇帝對自己的恩寵大不如前,不如自請督師,討皇帝歡心。果然他自請提兵南行,並說願以家財佐軍後,皇帝大喜,勞再四說:“卿若行,朕當訪古推轂禮,親餞之郊,不敢輕也。”
正月十四日,周延儒揭請出師。
十六日,郭中僯實授副總兵,督輔中軍旗鼓。
十八日,崇禎皇帝會集百到天壇,告祭天地,表明出師意圖,他祭拜道:“總理河山,臣朱由檢謹告昊天上帝:臣以涼德,嗣守鴻緒十有七年,深念上帝陟降之威,祖宗付托之重,宵旦兢惕,罔敢怠荒……”
他椎心泣,謹告以聞,希出師順利。
十九日,崇禎帝命周延儒出師,行遣將禮。
他親自駕正門,為周延儒餞行。文武百列席十九,五省掌印侯伯,閣六部,都察院掌印,京營總協侍坐。又有旌旗金鼓從午門一直排到正門外。
宴樂中崇禎皇帝親自給周延儒遞酒,說道:“先生此去,如朕親行。”
他連賜了三杯酒,鼓樂中還導出尚方寶劍。
周延儒慷慨激昂去後,崇禎帝一直目送他遠去,良久返駕。
……
“開城門,迎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
遠的沂水城猛然出一片歡呼,震天的歌謠中,城門打開,然後大片的民擁了出來。
老胡哈哈大笑道:“又下了,真是不費吹灰之力啊。”
看邊的孔三臉不太好,不由乾笑了幾聲。
闖營克兗州後,主力大軍也源源不斷進山東,他們分營攻打各州縣,然所過之州縣盡逃,諸將皆遁,所得城池不費吹灰之力。就算一些州守將堅守,往往也被民應,打開城門。
這些年山東連年大旱,盜賊四起,僅從崇禎十四年起,就有幾場大規模的反,兵賊沿著運河一線拚殺,殺得十室九空,百姓苦不堪言。而且山東是馬政要地,破落的養馬戶多轉為響馬,這馬賊山賊更遍地都是。
百姓早對朝廷失去信心,聽聞闖營各種安民告示,又言擄、殺。還有“不當差,不納糧”等各種歌謠傳頌,都想換一個活法。他們熱烈期盼闖軍的到來,而且群起響應,踴躍開門獻城。
所以各營分攻各,所陷城池皆是不費吹灰之力,有時一天都可下個幾城。
此時數千馬隊在二人後列隊,巡山營的旗幟高高飄揚。
老胡的巡山營已經有人馬五千,他原有馬兵一千,因潼關之戰勇敢,被李自親賞馬騾一千,他自己更是從五品的威武將軍升為四品的果毅將軍。這幾個月又經歷了歸德戰事,徐州戰事,還有山東各城攻掠戰,總共又被賞下馬騾一千匹,他營中馬兵更達到三千騎。
從製將軍李過給他的消息來看,因為山東多馬,繳獲極多,很快他們巡山營就可以為老營了,到時馬兵人人有戰馬,還至兩匹。
聞聽這個消息,老胡有種淚流滿面的覺,不容易啊,總算熬出頭了。
三千馬隊形黑的一片,他們穿著黃的號,穩穩策在馬上,很多人臉上都帶彪悍之氣。這天天打仗,生死淘汰,刀火,就算孬種也變好漢了。
志得意滿回頭看了一陣部下,老胡豪邁的一揮手:“進城!”
悶雷似的馬蹄聲響,煙塵滾滾,黃土飛濺,獵獵的一片旗幟飛舞。
……
中午,諸城附近。
一騎騰騰奔來,他遠遠的滾鞍落馬,奔到老胡的大旗下,稟報道:“胡爺,諸城將盡逃,現當地士紳組織百姓城前相迎,他們擔著牛羊酒,並遙問小的安民何如?”
老胡不耐煩道:“老規矩宣詔,老子都沒興趣去,派一隊人去接管城池,我們去下一……”
……
幾十裡外的安丘縣。
看著遠的城池,老胡喜道:“可以好好打一仗了,總算都不是孬種。”
孔三搖頭,淡淡道:“你聽,有應。”
果然,城中若若現響起了“不當差,不納糧,大家快活過一場”的歌聲,聲音越來越大,最後似乎響徹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