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

瑤娘昏昏沉沉地醒來,睜眼就看見有一張人臉。

是寶。

他盤膝坐在瑤娘邊,擰著眉頭，那副認真似是在思考什麽問題的模樣，看起來引人發笑。

瑤娘這會兒也意識到自己好像是暈倒了,還以為嚇著了孩子,忙道：“寶,娘沒事，娘就是……”

一串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玉蟬等幾個丫頭都擁了過來。

玉蟬輕著的肩,“夫人,您千萬別。”

“要做什麽，奴婢們來就是。”

幾個丫頭這般模樣，讓瑤娘還以為自己是怎麽了，難道得了什麽不治之癥？頓時臉蒼白起來，忍不住看了寶一眼。

“你們到底怎麽了？還是，我怎麽了？”

“娘娘,你沒有怎麽,奴婢們也沒有怎麽，就是您有了，已經快三個月了。”

有了？

又不是第一次當娘，瑤娘自然知道有了是什麽意思。依稀記得當初懷寶時，懵懵懂懂，肚子大了本不知道怎麽回事，還以為自己是吃胖了。

心裏還自嘲的想,都這樣了，還能吃胖。

直到娘問多長時間沒來月事了，老實回答。娘當時嗷的一聲就哭了，一麵哭一麵用手打，丟人，這下可怎麽辦。

那時，覺都塌了。

不是不憎恨，為什麽懷了個孽種。可沒隔多日子，肚子裏的孩子就有了靜。尤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在裏麵打個轉，又打一個轉，甚至還在裏麵打嗝，像一條魚在裏麵吐泡泡，不知不覺就有了期待。

生寶時，生得很快。

姐姐為了替遮掩，將接到家中。怕人知道，不敢出門，也不敢出房門，每日就是在屋裏呆著。

可姐姐這樣不行，不生得慢，若是難產怎麽辦。於是每日就在那方寸之地轉圈圈，轉著數不清的圈圈，每一步都往實裏走。不知不覺就走到生產那日，花了一個多時辰就生出來了。

姐姐命好，孩子知道疼人，當時渾疲憊的看見皺的寶，心裏卻充滿了茫然。這就做命好？

不過確實命好，姐姐生了洪哥兒的時候，可是生了一一夜。

明明應該是很久遠的事了，畢竟活了兩輩子，卻仿若昨日之事。瑤娘的眼淚嘩啦一下就出來了，不清心中的喜怒哀樂。

不知何時，晉王竟來了，玉蟬幾個退了出去。

覺到有人在旁坐下，瑤娘下意識抬起頭，就看見晉王繃著的臉。

“哭個什麽，難道你不想給本王生孩子？”

瑤娘一時不出話來。

晉王的臉繃得更：“還是你怕生了的，委屈了這崽子？你放心，這崽子以後本王虧待不了他。”

這句承諾晉王一直沒有，是心裏還有隔閡，也是覺得凡事隻用做，不用得這麽明白。可現在——

瞧瞧那麽委屈可憐，眼睛鼻子都哭得紅彤彤，眼淚都止不住也似。想想劉良醫怎麽的，懷了孕的婦人忌多思多慮，忌大悲大喜……

方才晉王不在，就是找劉良醫問這些事了，劉良醫筆疾書了三大張宣紙，上麵寫滿了各種講究與忌諱。晉王正坐在外間看，就聽見裏麵幾個丫頭慌張地問怎麽了。

他當即心裏就是一慌，明明知道不可能有事，心跳卻停了一下。進來後見無事，隻是坐在床上哭，幾個丫頭圍著，才意識到自己的狼狽。

幸好沒人看見。

崽子寶就坐在旁邊看他那素來冷臉一副的父皇，板著一張臉哄他娘。

是的，經過方才的分析，寶已經斷定娘肚子裏是二寶，所以他還是寶，不是那個死了的男人的種。之所以會這麽斷定，因為上輩子娘就是懷著二寶時，王府裏出了毒殺事件，隻是這輩子從娘換那胡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