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被一團云籠罩著，得人不過氣來，天地仿佛忽然間風云變。

李素在大道上打馬狂奔，眼中布滿了通紅的。

不祥的預在心中越來越清晰，這些日子縈繞心頭的不踏實的覺終于落在實，原來它不是自己的幻覺，而是確實存在的危機。

來不及通知東了，李素只想用最快的度趕到長安城太極宮，在李世民沒有做出決定前攔下他。

長長的馬鞭毫不留地鞭打著馬，只聽得耳邊的風聲呼嘯而過，寒風像刀片般割得臉頰生疼，李素的腦子卻越來越清醒。

程咬金示警過后，李素赫然驚覺。

他大抵明白太子接下來會怎麼做了，而他猜到的做法，卻尤令自己心尖滴，此生的幸福，眼看要被人生生毀去。

前些日還在慨嘆馮家的因果報應，殊不知因果報應無不在，如同人生的回一般，每個人都無法逃避，曾經李素種下的因，今日到了收獲果的時候。

下馬兒的角已流出了白沫，從太平村到長安城，李素這次只花了大半個時辰，馬兒已盡了它最大的努力。

長安那巍峨高聳的城墻遠遠在，在灰蒙蒙的天空下顯得那麼的森然可怕。

顛簸的馬背上，李素遠遠看著城墻，眼瞼里的景不斷晃倒退，長安的城墻越來越近，李素蒼白的臉上出慘然的笑。

*

何賦言走在太極宮前廣場的青石板上，他的腳步很沉穩，步履很從容，每一步的距離大小相同，恰好踩在每一塊石板的中間。

從廣場邊緣的第一塊石板算起。一直到承天宮門前的最后一塊石板，一條直線總共九百九十塊石板，何賦言走了九百九十步。一步都不差。

何賦言是殿中侍史，大唐的史分三類。臺院，殿院，監院，三者并列，互為牽制，殿中侍史的職責是“掌糾興，舉百，知推彈舉”。通俗點說，侍史就是言，可風聞奏事，什麼都可以彈劾。

今日何賦言單獨進太極宮，為的便是行彈舉之權。

…………

甘殿。

李世民的心不太好，因為昨日他與高士廉鬧了一點小小的不愉快。

李承乾在父皇面前保不到三天，高士廉親自求見，為他的兒子，也是高家的嫡長子高履行求親，求親的對象自然是李世民的第九東公主。

高履行鐘意東。并不完全因為的相貌段和溫婉，高門大戶的婚姻從來不會這麼單純。

因為高家需要與天家結這門親事，這才是高家不顧輩分求親的主要機。

從武德五年高士廉歸降高祖皇帝。他的外甥長孫倆兄妹一個了李世民的肱重臣，一個了李世民一生摯的文德皇后，平心而論，天家這些年對高家算得上非常敬重了，這里面除了當初玄武門之變時高士廉站隊正確，果斷助李世民奪取芳林門，更大的原因是因為高家是長孫家的娘舅，而且長孫倆兄妹自小被高士廉親手帶大，有了這層關系。李世民怎能不對高家禮遇有加？

然而，高家還是需要與天家結這門親事。

當年的站隊也好。與長孫家的緣關系也好，終究是曾經的功績和別人的面子。遠不如實實在在的天家姻親這種關系牢靠，只有娶了一位公主進門，高家才算是真正的安全穩妥，能夠在風急雨驟的朝堂中立于不敗之地，從而為真正的世家門閥。

因為輩分的關系，高家曾經有心求娶卻無法開口，高履行與李世民算是平輩，平輩相卻要求娶人家的兒，這話委實張不開。

然而直到前幾天，太子李承乾主保，一番話終于釋出了高家上下心里的愿。既然太子開了頭，高家若不把握住這次機會，那就實在太蠢了。

所以昨日高士廉求見李世民，正式以高家家主的名義，向李世民求尚東公主。

最后的結果不大理想，李世民令高士廉失了。

輩分問題終究是扎在李世民口的一刺，皇帝的兒不愁嫁，更何況東生得絕傾城，段窈窕，世上什麼樣的年俊才不能嫁，非要嫁給一個比東大一個輩分的男子？

李世民心里一百個不樂意，面對高士廉的求親，李世民滿臉強笑，哼哼哈哈幾句后，終于委婉拒絕了，當然，為了安開國老臣之心，李世民把宮中的奇珍稀貴當不要錢的破爛似的給他塞了一大堆，名曰賞賜。

高士廉求親不，悻悻離開太極宮，盡管李世民面子給得十足，盡量照顧到開國功臣的緒和尊嚴，可是畢竟拒絕了高家的求親，令高士廉心里很不舒服，離開時臉有點難看。

平日對東有些絕冷淡，這一次自然也不是李世民的良心現，高家需要這門親事，但李世民不需要，他太在意天下人對天家的議論了，當年玄武門之變被天下人罵了十幾年，李世民扮了十幾年的圣明君主才把罵聲了下去，天家絕不能再出現任何的行差踏錯了。

結親失敗，高士廉覺得沒面子，李世民覺得高家太過分，提出這種非分的要求，所以李世民和高士廉都有點小小的不愉快。

臉沉了一整天，甘殿外的宦和宮們嚇得大氣都不敢，幸好李世民當了十幾年的圣明君主，沒有遷怒于人的惡習，否則今日殿殿外的宦宮們難免有幾個為李世民泄的出氣筒。

批閱完奏疏，小小的不愉快終于平復了一些，李世民了額頭，正打算去后宮看看前些日子剛被選進宮的采選，從中挑一個容貌段滿意的子今晚侍寢，這時一名宦匆匆進殿，奏稱殿中侍史何賦言宮外求見。

李世民嘆了口氣，只好宣見。

別的朝臣能攔，但史這類人不能攔，言的最討厭，圣明如李世民者，也不能輕易得罪，否則難免又是一陣口誅筆伐。

何賦言進殿，君臣見禮之后，李世民堆起笑臉，打算按慣例先說幾句寒暄客套，以終極大領導的姿態關懷一下朝臣的日常生活起居，誰知何賦言完全不領，沒等李世民開口，何賦言卻直奔主題了。

“陛下，臣查明，涇縣子李素與東公主有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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