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顆人頭齊刷刷落在地上,臺下的人們仍陷呆怔狀態,包括曹余在。
直到這十三名犯被騎營將士抓到臺前跪一排時,所有的人都只認為李素只是在走個過場嚇唬嚇唬他們,至多幾鞭子當是立威,其實只是將那些犯抓到臺前跪下,李素立威的目的便已達到了,從此西州必然有了他的立足之地,哪怕連刺史曹余都得客氣相待,十足找回了這幾日被滿城百姓謾罵誤會的面子。
然而,李素似乎并不滿足于小小教訓一下這些員,而是選擇了一了百了。
誰都不相信李素會真的手,可李素卻真的手了。
十三顆人頭在沙地上翻滾,鮮如箭,仰天噴灑而出,臺下丈余方圓盡被熱氣騰騰的染紅,人群呆怔片刻后,發出一陣驚恐的尖。
李素負手站在臺上,眼里閃過一嫌惡,對這種鮮噴薄的畫面,有潔癖的他自是非常不喜歡看到的,可是,他已沒有別的選擇。
人群尖過后,很快出現一陣短暫的,再然后,人群猛地往后退了好幾步,人和孩子驚恐的哭泣聲剛開了頭,立馬被旁邊的男人用手捂住。
相比驚恐萬狀的百姓,曹余卻快氣瘋了。
當著他的面,不,可以說李素特意等到他趕來,然后特意當著他的面下令將十三名員斬首,曹余久歷場,對這種小把戲自然再清楚不過,無非是打他這個刺史的威信,從而樹立他別駕的威信,或許里面還摻雜了幾分報復的分,畢竟前幾日針對李素的謀,里面也有他曹余的份。
臺下死一般寂靜,隔著老遠曹余似乎都能聞到那淡淡的隨風飄過來的腥味道,在這安靜得像墳墓的廣場空地上,曹余甚至能聽到那十三無頭的尸首脖頸鮮仍如一汪汪活泉般汩汩往外流淌。
太腥了。
十三條人命。而且個個都是朝廷正經封的員,這個瘋子一聲令下說殺便殺了,他知不知道快意恩仇過后要承擔怎樣的后果?
事發生得太突然了,曹余站在空地邊沿。呆呆注視著臺上面無表的李素,一時間竟不知該出怎樣的表才能符合他的刺史份。
應該然大怒以示自己的權威,還是嘿嘿冷笑以示對這種稚的立威手段表示不屑?
可是,這種手段真的稚嗎?
曹余不自向圍觀的數千百姓,以及人群里若若現瑟瑟的幾名員的影。每個人的目都集中在那個瘋子上,臉上的表如出一轍,都布滿了深深的恐懼和敬畏。
十三顆人頭達到了這樣的效果,如此立威手段……誰能說它稚可笑?
現在真正可笑的,恐怕是他曹刺史了。
曹余不由深深懊悔,早知這十三個人已絕了生,剛才便不應該出門的,不出門的話,他這個刺史可以當作全不知,刺史的面子和威嚴多能留有幾分轉圜的余地。進亦可,退亦可,自在從容。
然而此時此刻他站在這里,親眼見到十三顆人頭落地,西州城無數人都看到了他,這個時候他該進還是該退?退回去,以后這西州城怕是只認李別駕,而不知他曹余是何人了,進一步,上前斥責痛罵固然爽快了。可是……站在臺上那家伙是個瘋子啊,此時他正殺得起,萬一言辭過重激起了他的殺機……
曹余非常確信,敢一口氣殺十三個員的瘋子。絕不介意再多殺一個西州刺史的。
此時此刻此地,曹余發現自己已陷進退兩難的境地,站在廣場邊不知說什麼或是做什麼,腦子里飛快轉著,卻遍尋不著一個合適的主意。
很快,震驚的人群漸漸回過神來。大家的目不由自主往后看,于是,臉青紅織的曹余便落在所有人的眼里,然后大家都靜靜地看著他,等著看這位執掌西州的刺史大人面對十三顆人頭,會有怎樣的反應。
李素也站在臺上看著他,眼里帶著幾分笑意,他也很好奇,今日自己可以說是把西州場清洗了一遍,現在尸首未冷,鮮未干,這位西州刺史該如此置自己呢?
于是,廣場上數千人包括李素在,都在等著曹余的反應。
這種時刻很煎熬,曹余只恨剛剛自己太沖,一聽到李素要殺十幾個員便坐不住了,匆匆忙忙跑來卻于事無補,反而將自己陷如此尷尬的境地。
大家互相沉默著,李素視力好,遠遠便能看清曹余臉上的尷尬之,以及那副進退維谷的表。
李素笑了,曹余臉上那彩的表告訴他,今日立這個威看來是沒錯了。
凡事該有個度,咄咄人并不是好事,它會把本來對自己有利的事態徒然轉變劣勢,李素很清楚這個道理,此時人也殺了,威也立了,見好便收才是聰明人的選擇,也該給曹余一個臺階下了。
于是李素揚聲道:“曹刺史,西州員自司馬馮善而始,上下共計十三人合謀欺良家子,構陷上,更過分的是,他們竟然瞞著曹刺史做了這些喪盡天良的事,多虧曹刺史明察秋毫,一眼看穿這些犯的謀,下遵照曹刺史吩咐,西州犯共計十三名,全部斬首伏法,請曹刺史查驗。”
人群里又發出一陣驚疑的吸氣聲,李素這番話說出口,每個人向曹余的目又不一樣了。
曹余聞言卻差點背過氣去。
遵照我的吩咐?我會吩咐把自己刺史府里的心腹屬全殺了嗎?你當我和你一樣瘋了?
憤怒的目穿過人群,落在李素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上時,曹余卻忽然冷靜下來了。
他知道,現在是李素給他臺階下,如果他不接下這個臺階,而選擇當著全城百姓的面跟李素翻臉的話,那麼,李素接下來會有什麼反應只有天知道了,畢竟,這家伙是個瘋子啊。
深吸一口氣,曹余終于生生忍下了滿腔的怒火,努力出笑臉,甚至還不忘腰負手端起威,出“一切皆在本掌握之中”的樣子,緩緩點了點頭。
“李別駕所言不虛,西州沉疴已久,員瞞上欺下,狼狽為,欺良善魚百姓之事本常有聽說,今日伏法的這十三人的惡跡本早已查清,特意請李別駕調騎營將士將這些場敗類悉數拿下,事出急,為防犯同黨營救,本決定先斬后奏,明日再向長安上疏請罪,諸位父老不必驚慌,此事與爾等無關,大家自行散去吧。”
廣場上的百姓們仍驚疑不定,面面相覷間,發現彼此的目里都寫滿了不相信。
人群深不知哪里傳出質疑的嘟嚷聲,大意無非是今日你說早對他們橫行不法之事有察覺,前兩日你領著西州員和百姓跑到騎營轅門前討要公道又是什麼說法?豈不是自相矛盾麼?
嘟嚷只是嘟嚷,沒人敢大聲說出口,況且百姓們現在也都明白了,這是場爭斗,確實與百姓無關,曹刺史前后言行再矛盾,也不到百姓來質疑,活得不耐煩的人才會較真,誰較真誰死。
曹余端著架子,一派威嚴不可侵犯的模樣,心里卻有苦難言。
李素這豎子好算計,殺人殺爽快了,黑鍋卻毫不猶豫扔給了他,剛才曹余被勢所,不得不順著李素給的臺階走下去,然而下臺階也是要付出代價的,剛才當著全城百姓的一番話,無疑承認了這件事是他主使,然后呢?
西州出了這麼大的事,難道不需要善后?給朝廷的奏疏上怎麼說?如何給這些員羅織一個說得過去且不惹陛下懷疑的罪名?如何打理垮塌了一半的西州軍政事務?甚至……如何瞞住那一樁最見不得人的?
太多的問題,太多的后患,曹余只覺得此刻自己腦門上簡直刻著“麻煩”兩個字,而這一樁樁的麻煩,還只能由曹余自己親自善后,誰自己剛才賤,把這十三條人命擔了下來呢?
臺下曹余愁容滿面,思緒萬千,百姓們議論紛紛,驚疑猶存,李素卻不管那麼多,見曹余很識趣地順著臺階走下去了,李素開心極了。
“下幸不辱命,西州犯十三人盡數伏法,往后西州再無欺良善的壞,曹刺史是貞觀二年的進士,是有學問也有慈悲心腸的好,下相信在曹刺史的帶領下,西州百姓的日子一定一天比一天好。”
這番馬屁拍得連李素自己都臉紅不已,胃里直犯惡心。
如此賣力的馬屁,曹余卻不領,臺階下來了,黑鍋也背了,一天之發生這麼多倒霉事,豈是幾句馬屁能揭過去的?既然下了臺階,背了黑鍋,曹余也必要跟李素再虛偽地互相吹捧了,他現在只想趕回家,然后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哭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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