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是逐利之輩,如果把利益比喻一只有的蛋,那麼商人就是一群蒼蠅,專找有的地方叮。
在這之前,西州在他們眼里自然是一只有的蛋,而且他們為之激欣喜,欣喜的是,這只有的蛋是他們先發現的,原本只是給西州送一批蓋房子的磚石,結果無意柳發現這里居然醞釀著巨大的商機,不僅可以安然端坐在烈酒生意的壟斷上游,而且以后自家商隊來往于大漠還可以得到大唐銳軍的保護,可謂收獲頗。
然而一聽到西州即將面臨戰爭,幾位商人又開始搖了。
說到底,這是商人的天,也算不得什麼劣,趨吉避兇是人類的本能,只不過商人將它表現得更極致,更罷了。
館驛院子里坐著的都是玉門關外赫赫有名的大商人,那焉依照李素的安排放出風聲要磚石,這個風聲還是有據的,說得直白一點,從運磚石開始便是李素布下的一個局,不過這個局是個雙贏的局,李素沒存著坑害誰的意思,當然,敲詐那焉為他免費蓋房子除外,這個屬于范圍,管鮑之的那種。
幾位大商人做的生意有大有小,小生意隨便扔個幾千上萬貫,賠了賺了聊博一笑或一嘆,然后日子該怎麼過便怎麼過,可是西州的這筆生意,在他們眼里卻是一筆龐大的生意,龐大到單靠在座的單獨個人是吃不下來的。
從玉門關外,到西域三十六個小國的烈酒買賣,還有暢通無阻無損無耗的綢之路,這兩樁加起來對商人而言是個絕大的,這種大抵可以讓他們愿意把家里的婆姨侍妾拿出來換取,然后對外人仍舊是一副恭謙有禮,誠意滿滿的樣子。
不用懷疑,這個年代的商人真做得出,對自己的人可以絕對的無。對外人卻善良得無可挑剔,典型的人格分裂,而且是集分裂。
商人的本如此,有利則趨。無利則避,西州對他們而言原本是一個絕對有利可圖的地方,然而一旦沾上“戰爭”二字,再大的利益都不敢往前湊了,畢竟。錢和命哪樣重要,這群人格分裂的家伙們還是分得很清楚的。
院子里的沉默一直在繼續,沒人說話,各自都在著心思。兩名商人抬頭張了張,終究還是嘆了口氣垂下頭繼續沉默,然而猶豫遲疑的樣子落在旁人眼里,大家都明白他們想說什麼。
其實,院子里所有的商人差不多都是同一個心思,都想打退堂鼓了。
最冷靜的莫過于那焉了,對西州的真實境況。他比誰都清楚,甚至比李素都清楚,西州如今面臨的危機本就是他家堂叔一手炮制出來的。
冷眼看著眾人的沉默,那焉角勾了一下,很快恢復如常。
龔狐最先按捺不住,轉過頭盯著那焉,道:“那焉兄,西州果真要與外敵接戰”
那焉面無表點點頭:“不錯,確有戰事,短則數月。長則半年。”
眾人臉又是一變。
龔狐子微微向前一傾,道:“不知跟西域哪一國接戰”
龔狐到底還是多了個心眼。
打仗,自然有敵有我,戰爭來臨前。搞清楚敵人是誰很重要,如果只是譬如高昌啊,焉耆啊之類的小隊來攻打西州,那麼西州勝出的幾率顯然不小,戰爭的勝負幾率,能夠直接影響投資風險的數據大小。而投資風險的大小,則直接影響著他們去或留的決定,所以龔狐問的這個問題至關重要。
五雙期待的眼神盯在那焉臉上,那焉暗暗一嘆,苦笑道:“突厥,茲,或許還有高昌,焉耆等,西域三十六國大概會有一小半會聯兵而指西州城下”
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臉愈發難看了。
從進城的那一刻,商人們便看到西州那面一泡尿便能沖垮的城墻,現在馬上要面臨十幾個小國,說數萬人的攻打,這座城怎麼可能守得住
大家面面相覷,眼神傳遞著同樣的信號。
好險差點被坑
那焉捋須不語,眾人的表卻毫不差地落在他眼里,然后,他的眼中閃過一復雜莫測的芒。
果斷而退,此刻已是院子里大部分商人的決定,沒辦法,他們只是手無縛之力的商人,一個個腦滿腸的,利益再人,可是沾上了戰爭,他們玩不起啊。
說是“大部分”,意思當然不是全部,院子里還有兩個人的眼神仍在猶豫,龔狐和那個名古扎的胡商。
每個人的人生選擇都是不一樣的,趨吉避兇是一種活法,富貴險中求也是一種活法。
正因為有了千萬種不同的活法,這個世界才如此多變,也如此彩。
王樁怒氣沖沖闖進了帥帳。
李素正埋著頭在桌案上寫寫畫畫,不知忙著什麼,見王樁招呼都不打便闖進來,李素擱下筆,無奈地嘆了口氣。
軍營之中,隨意闖主帥營帳,其質大抵跟軍教頭林沖闖白虎堂一樣,發配充軍都是輕的,論律該拖出去一刀砍了,然而闖進來的是王樁,李素能拿他怎麼辦
“又被鄭小樓欺負了”李素一臉明悟加鄙視,斜著眼瞥了他一下,嘆道:“王樁啊,你自己算算,從長安出發到如今,差不多一年了吧你被他欺負過多次了手好了不起嗎你也該爭口氣找回面子了,有本事揍他個滿地找牙,我以主帥份從奴市買個胡獎賞你。”
王樁氣得重重一跺腳,怒道:“你還有心說風涼話那些商人都跑了”
李素呆了一下,接著驚愕道:“跑了他們為何跑了”
“那焉遣人來報,他們聽說西州馬上要被外敵攻打,于是都嚇壞了,大清早便收拾了東西,遮遮掩掩領著商隊出了城”王樁咬了咬牙,怒道:“這群勢利眼。沒一個好東西難怪世人都看他們不起,原來他們果然沒什麼值得咱們看得起的地方”
李素的神也變得有些失,皺眉沉思片刻,道:“都跑了五個商人一個都不剩”
“倒是留了兩個。一個名龔狐,還有一個名古扎的胡商,他們倒是沒走,不過今早錢夫子依你的吩咐向他們預支銀錢時,這兩人卻左右推搪。找了一堆爛理由,最后一文都沒給哼他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李素笑了,失的神漸漸松緩下來,笑道:“凡事預測后果,要做最壞的打算,但看待已經發生的事實呢,要看最樂觀最有希的地方,這才是世之道,儒家中庸,道家無為。佛家因果,說的差不多都是這個意思,所以啊,我們現在眼睛里看到的不應該是跑了幾個,而應該看到留下來幾個,大浪淘沙,汰石存金,留下來的人,是真朋友,而跑掉的人呢。也是一塹之師,應該多謝他們選擇在此刻跑掉,才不至給咱們造更大的損失,至于留下來的兩位不給錢也沒關系。既然沒走,就說明他們仍舍不得西州的利益,說明他們還在猶豫,還在觀”
李素說到這里語氣忽然頓住,看著王樁不停眨的牛眼,不由自主嘆了口氣。
好吧。這番人生道理白說了,顯然這家伙本沒聽懂,牽頭牛來對它彈琴都比說人生大道理強,彈嗨了說不定牛還會翩翩起舞呢。
見李素不說話,王樁也檢討了一下自己的悟,然后作恍然大悟狀:“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留下來那兩個是真正的朋友,對吧嗯嗯,我聽得懂的。”
李素有氣無力地敷衍道:“沒錯,他們是真朋友”
王樁這時的求知忽然棚:“那麼,這兩位真朋友不肯給錢咋辦”
“很簡單,調兵馬進城,把他們的商隊洗劫了,劫財不劫”
王樁高興得躍躍試:“真的真的可以嗎真的嗎”
說著話,王樁轉便往外跑,看來準備找蔣權調兵,痛痛快快干一回無本買賣了。
“回來”李素急忙拽住了他的袖子,好險,這一把若沒拽住,后果可能會發大財
“干點正經事吧”李素嘆息道:“留給咱們的不多了,朝夕必爭才是正理。”
王樁撓頭:“你不說我咋知道干啥咧”
李素想了想,道:“求人不如求己啊,等著留下來的那兩位商人出錢,不知等到何年何月,若是明著把他們搶了呢似乎又有點不要臉,所以,咱們還是不要指他們了,你馬上出去從騎營里挑個手腳利落心眼靈巧的軍士,給他三頭駱駝換著騎,日夜兼程趕回長安城,給我從長安城里帶個人過來,順便去一趟太平村見一下我爹,把我家庫房搬一半,然后帶著人和錢馬不停蹄趕回西州既然指不了別人,我自己來做”
王樁好奇道:“從長安城帶誰過來”
“還記得那個名孫平貴的毫州布商嗎我弄的大棚綠菜,上面蓋的素布就是他家的”
王樁飛快點頭:“記得,那個賣爛布頭的商。”
李素看了他一眼,有心想幫孫平貴解釋一下,想了想,懶得解釋了,反正又不是罵自己。
“沒錯,就是那個人,跟西州城的那幾位商人比起來,孫平貴多也算是老人了,我李素上趕著送別人好,別人卻嚇跑了,跑得比狗還快,留下來的也是磨磨蹭蹭看風向,既如此,水索不留外人田,這樁買賣我來干。”
王樁答應了一聲,轉便往外走。
李素又住了他,猶豫了許久,道:“順便讓回去的人拜訪一下盧國公府和瑯琊郡公府吧”
“沒事去他們府上做甚”
李素嘆道:“什麼都不做,只是拜訪一下程伯伯和牛伯伯,代我問候一下程家和牛家”
頓了頓,李素臉上出無比疲累之,道:“我一個人在西州撐得很辛苦,這種辛苦無法開口對外人說,嘗得人間百味,方知當初被人寵溺著的時候是多麼的幸福”
王樁呆呆地道:“可是你的辛苦,兩位老國公也不知道啊”
李素無力地揮揮手:“去吧,人回長安的時候順道拜訪一下他們,兩位伯伯待我如子侄,我派去的人登門拜訪,縱然什麼都不說,他們亦知我難,我現在確實很需要幫助,不出意外的話,程伯伯和牛伯伯不會袖手旁觀的,兩府家將部曲逾千員之數,就算他們不便調玉門關的兵馬,只派各自府中家將部曲來西州幫幫我,我都不會如現在這般辛苦”
見李素臉上罕見的疲累之,王樁終于意識到,他真的很累了。
囁嚅了幾下,王樁道:“李素,你不是愚笨之人,從你被調任西州開始,以你的聰明,總能找得到理由回長安的,當初作過那篇長賦激起陛下的怒火,事隔近一年,陛下的怒火差不多該消了,或許只消一封奏疏呈到陛下面前,他就會把你調回長安,你為何不這麼做呢你應該清楚,若真想離開西州,遠離這是非之地,并不是沒有辦法的”
李素嘆道:“UU看書 www.uukanshu.com離開西州,我一眨眼便能想到不下十種法子,可是,離開西州后,我就真的安全了嗎真的遠離是非了嗎待在長安便真的高枕無憂了嗎你記不記得,僅只去年一年,我在長安便遭遇到多次命攸關的危難天下雖大,哪里有真正的凈土,樂土”
“可是你留在西州”
“我之所以到現在還留在西州,并且在大敵來臨之前盡心盡力為西州做著這一切,其實也是想看看自己究竟能做多事,能做到何等地步,做的這些對西州究竟有沒有用,還有”
李素的語氣忽然變得激昂起來:“還有就是,我來到這個世界,已習慣了隨波逐流的日子,可我還想試一試逆流而上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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