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顯然不覺得自己是禍害，至李世民不應該當他是禍害，畢竟這些年過來，他干過的所有缺德事李世民幾乎都有參與，有時候還盛意拳拳提出更合理更缺德的建議，將缺德事干得越發完，上梁都歪這德行了，有什麼資格說他是禍害？

大帳很安靜，偶爾能聽到火盆的炭火發出輕輕的噼啪炸響，迸濺出幾點火星，隨即幻滅于空氣中。

李世民的眼睛盯著通紅的火堆，神有些郁。

像李世民這樣的皇帝，對開疆辟土的執念是非常強烈的，他對土地的求比現代的地產商人更甚，幾乎到了病態的程度，當然，大唐的將士們也很爭氣，還有一群兵法和武力值都很變態的開國老將忠心跟隨，更何況邊還有諸如長孫無忌這樣的險家伙時刻不停地給他出壞主意……

所以自從登基后，李世民幾乎是指誰滅誰，不管服不服，只要他想，便可以揮軍直接碾過去，碾完了再搬出孔孟的大道理，一臉誠懇地告訴你，你被我碾是圣賢教我這麼干的，為什麼碾？因為我仁，而你不仁，什麼？你沒干過不仁的事？這不可能，你一定出現幻覺了，仔細回憶回憶，比如說，某年某月某日，你踩死了一只無辜的螞蟻……

“圣外王”，是大唐目前的國策，用通俗的話來解釋，那就是對自己國家的老百姓好一點，對外國番邦厲害一點，不管你有沒有得罪我，反正古人說過，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總之先把你滅了再說。

于是登基十二年。李世民的臥榻越來越大，而且敢睡在他邊的人越來越，如今還敢睡在他臥榻之側的。只剩下北邊的薛延陀和東邊的高句麗。

當初李素獻上推恩策，再加上這個神奇的小子制造出了震天雷。一直在等待時機的李世民不由心跳加快，他發現平滅薛延陀的時機已經了。

然而，滅國之戰是曠日持久的，而且過程并不如自己想像中那麼順利，雖然這半年來唐軍將士的鐵蹄向北方推進了近千里，可是薛延陀的抵抗也非常英勇，一城一隅之爭往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如今已是冬時節。這個年代大唐境雖有棉花其，但并沒有被權貴們重視，所以唐軍將士們沒有冬，在寒冷徹骨的北方草原凍得苦不堪言，士氣和力皆不如人意，戰事漸膠著之勢。

令李世民臉郁的不止是眼下膠著的戰事，還有另一件事。

靠在火盆旁取暖，李世民的手里還握著一份奏疏，以及另一份奏。

奏疏和奏都來自西州。

奏疏是李素親筆所寫，一筆靈逸灑的飛白躍然紙上。

看一個人的秉。從他寫的字里便能初窺幾分端倪。

李素的字很規矩，排列也很整齊，每個字大小如一。筆跡有幾分王右軍的意味，不過練字還是時日稍短，只見王右軍其形，而未得其神韻，從整上來看，大致還是賞心悅目的，只是偶爾幾個字有點跳，筆劃本該一氣呵的地方，李素卻非要別出心裁來個收鋒。本該輕飄飄的時候，又用上重墨。

如同李素的格一樣。平日里懶散悠閑，于是字里出一與世無爭的飄逸味道。看似既乖巧又懂事，于是字里行間的排列整齊有序，觀得，但是那些偶爾跳或是反其道而書之的怪異筆劃，卻令王右軍的腦殘李世民看得頻頻皺眉搖頭不已。

懶散悠閑是假，乖巧懂事也是假，那些跳不守規矩的筆劃恐怕才是李素的真，偏偏這種不守規矩的筆劃又被他安排得很合理，看起來有點鬧心又不至于讓人反，方寸尺度把握得很妙，如同李素這個人一樣，大部分時候都是老實本分，或者說裝得老實本分，可有時候忽然闖個大禍，或是干點沒規矩的事，令人猝不及防又驚又怒，想剁了他吧，看在平日老實本分的份上，又舍不得，實在令李世民又又恨，無可奈何。

李世民垂頭看著自己手里的奏疏和奏，角出一耐人尋味的微笑，喃喃道：“斬殺西州刺史府十三名員，呵呵，這娃子好氣魄！為何朕以前未看出他如此有能耐？”

里“呵呵”，表卻毫無笑意，反倒有些冰冷，也不知這冰冷是針對李素還是針對西州。

長孫無忌皺了皺眉：“李素這也太無法無天了，三省所任朝說殺便殺，眼里有沒有規矩？朝犯事，先大理寺審問，再經刑部和尚書省核實，然后由陛下親閱，最后才是治罪懲，李素卻不經陛下和三省，私自將十三名員當著滿城百姓的面斬首，陛下，此子好大膽！”

李世民哼了一聲：“哪里都能闖禍，朕將他遣道邊陲孤城里都能鬧出大靜，勉強也算本事了。”

長孫無忌道：“陛下，此事必須究罪，否則若天下員盡皆效法，皇威何在？三省威嚴何在？李素雖然只是個十多歲的孩子，若在平日，臣也確實拿他當孩子看，可是如今他的份是縣子和別駕，既然行了冠禮，穿了服，他便是我大唐的朝臣，不再是孩子了，犯了王法，當與庶民同罪，若法理不公，損的終究是皇威，陛下不能當他是孩子了。”

長孫無忌一番話說得很公正。

雖然長孫無忌對李素頗為欣賞，而且長孫家與李素還在合伙做香水買賣，可公是公，私是私，長孫無忌畢竟是尚書省右仆，名副其實的國朝宰相，既然是宰相，便要說宰相該說的話，江山是李世民和一眾老臣老將們打下來的，正因為知道得江山多麼不易，所以更懂得如何珍惜維護好這座年輕的江山。

一番諫言說得在在理，李世民微微點頭。

垂頭再次向手中的奏疏，李世民沉默許久，忽然道：“輔機，你可知朕為何要將李素調至西州為？”(未完待續)()《貞觀大閑人》僅代表作者賊眉鼠眼的觀點，如發現其容有違國家法律相抵的容，請作刪除理，的立場僅致力于提供健康綠的閱讀平臺。【】，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