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大閑人最新章節
最是無帝王家。
上下數千年,大約沒有出過一個功的帝王,“功”的定義是,既能創下一番轟轟烈烈的文治武功盛世,又要父慈子孝,天家和睦,不僅極臣民戴,而且家中子孝順,兄友弟恭。
可惜,這樣的帝王一個都沒有。
擁有著至尊權勢的家庭里,哪里來的“孝順”與“和睦”?爭名奪利本就是人的天,生在這樣一個集天下至權的家庭里,不論父親還是兒子,一個個都了爭奪權力的野,看似尊貴無比的家庭,其實骨子里奉行的是叢林法則,他們用最殘酷最的手段,解決掉任何阻撓自己登上權力王座的對手,哪怕這個對手是自己的父親和兄弟,照樣毫不猶豫痛下殺手。不同的是,他們給自己披上了一層道德仁義的外,讓外人看起來沒那麼丑陋齷齪。
古往今來的帝王里,李世民已經算是很功的帝王了,他的襟,他的氣度,他的雄才偉略,都在史書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可是回過頭來看看他的子們……
形象越輝,背后就有多暗。
李世民說自己失敗,這句話并沒說錯。
可惜的是,如此失敗的人生很難得到旁人的同,當權勢與親無法兩全時,當年他已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人生的最后一刻,他能全心信任的人,只有一個非親非故的常涂,果真只有“可憐可笑可悲”能詮釋他此刻的心了。
常涂跪在李世民面前泣不聲。
他這一生只是個影子,常年隨駕李世民邊,他經歷的事件,知道的或許比任何人都多,可他只是影子。
當主人的生命走到盡頭,影子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陛下莫出斯言,陛下是天下共主,是開創貞觀盛世的帝王,您必能留名青史,大唐的基業必能延綿千秋萬世,永世鼎盛,能跟隨陛下這麼多年,是老奴前世修來的福分。”常涂哽咽泣道。
李世民苦笑道:“史書褒貶,朕已看不到啦,朕此生之功過,連朕自己都說不清楚,史落筆豈能盡書焉?但愿他們能留幾分面,給朕一個公正的說法……”
李素哽咽道:“陛下文治武功之盛,古往今來罕有,臣至今欽佩不已,能為陛下之臣,是臣的榮幸,臣很慶幸來到這個年代,未來青史必不污陛下圣名之分毫,臣保證。”
李世民含笑注視著他,道:“子正寬朕之心,朕甚,罷了,這些都是后事,朕縱手握天下至權,也堵不住后人的悠悠眾口,功與過,朕都坦然接……”
腰桿忽然直了一些,李世民猶豫許久,低了聲音道:“子正,朕今日召你來,是想叮囑你幾句話……”
李素垂頭道:“臣聽著呢。”
李世民緩緩道:“朕這些年有過許多心腹之患,有的已經永遠平定了,比如薛延陀,比如西域諸國,但有的心腹之患仍在,外患易平,憂難除。朕縱為天下之主,除心患亦畏首畏尾,不敢輕,朕原打算這些年徐徐圖之,或許只要十年,便可略見效,無奈天不假年……子正可知朕說的是何種心患嗎?”
李素頭也不抬,不假思索道:“臣知道,陛下擔心的是……門閥和士族。”
李世民出贊許之,點頭道:“子正聰慧,朕與你說話很是省心。不必諱言,朕快不行了,大唐江山給雉奴,而他有長孫輔機和你輔佐,江山不至于頹敗,可門閥和士族,終歸是大唐皇權的大患……”
說著李世民神一肅,加重了語氣道:“三代之,大唐帝王必須消除門閥和士族的勢力,必須!否則社稷危矣!”
李素思索片刻,低聲道:“若完全除掉門閥士族,三代做不到,但臣愿輔佐太子殿下,全力削弱門閥士族的勢力。”
李世民緩緩點頭,神釋然道:“這件事,朕連輔機都沒告訴,唯獨說給你聽,一則因為輔機也是出門閥,朕心存忌憚,二則,輔機年邁矣,而子正還很年輕,你是朕屬意的宰相之選,為人謙遜聰慧,更重要的是,你出農戶,與門閥士族并無瓜葛,這件事給你,朕很放心……”
“臣一定竭盡全力。”
李世民嘆道:“你生就一副玲瓏心竅,遇事往往智計百出,無論大局還是小節皆有章法主意,如何削除門閥士族,你必然有你的想法,朕便不多干涉了,朕此生納諫逾萬,可終究還是敗在剛愎自負之上,未來的方略國策,朕便不參與了,朝堂有子正在,朕放心。”
說完李世民閉上眼,神盡疲憊。
常涂悄然上前,低聲道:“陛下該歇息了……”
李世民仍閉著眼,搖頭道:“不歇息了,朕今日覺得神尚好,趁著清醒,該代的事定要代完……”
說著李世民忽然道:“常涂,傳朕旨意,馬上將宮中方士盡逐出宮,所有煉制的丹藥付之一炬,以后大唐帝王不準沉迷丹,妄求長生。”
常涂領旨。
李世民角浮起一抹諷刺的笑容,喃喃道:“長生……多麼可笑,偏偏古往今來的帝王都信,連朕也不例外,這場長生大夢該醒了!”
李素躬行禮:“陛下圣明。”
李世民嘆道:“臨死才清醒過來,何來‘圣明’可言?不過是又糾正了一個錯誤而已,但愿大唐以后的帝王比朕強一些,朕方可瞑目。”
見李世民氣愈發衰弱,李素不由道:“陛下,您今日說了許多話,該歇息了,時日長遠,要做的事很多,不必爭朝夕,保重子要。”
“朕……已無朝夕,這一生有許多事沒辦完,許多事沒辦好,直至此刻,仍有抱憾……”李世民呢喃片刻,道:“該說的話,朕應該都說完了吧?”
思索許久,李世民緩緩點頭:“應該說完了,還有沒說的,全在大唐的國運氣數之中,只盼以后的帝王比朕強,比朕強……”
李素和常涂跪在李世民面前泣不已。
李世民說著話,氣卻慢慢紅潤起來,神也好了許多,呆滯渾濁的目忽然恢復了往日的銳利。
李素將他突然變化的氣看在眼里,神愈發哀慟。
沉寂許久,李世民揮了揮手,道:“事已代過了,子正退下吧。”
李素抿了抿,朝李世民長長一禮,然后緩慢地往殿外退去。
這一刻,李素也是心如麻,他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方式向這位英明的帝王道別。
緒紛地退到殿門口,李世民忽然住了他。
李素抬頭去,卻見李世民的角出了一笑意。
“朕忽然想飲酒了,子正可愿陪朕痛飲?”
李素愣住,常涂卻撲通跪在李世民面前,泣道:“陛下子欠安,萬不可飲酒。”
李世民含笑看著常涂,道:“你我都清楚,朕已藥石難醫,今日便是歸期,既然難醫,朕為何要躺在病榻上毫無尊嚴地死去?哈哈,油盡燈枯,當肆吾!來人,移駕凌煙閣,召太常寺歌舞!子正,與朕同往,殿外雉奴和輔機他們是不是都在?同去吧,朕與他們再痛飲一場,道別……不能太倉促呀。”
常涂忽然止住了哭聲,沉默半晌,神漸漸出了笑意,哀慟與笑容織在一起,像即將化作春泥的落英。
…………
凌煙閣前。
閣樓前的廣場上空無一人,周圍被太極宮的衛圍住。廣場上一片靜謐,明明還是春天,風兒卻反常地剛勁,吹得白玉雕欄前的旌旗獵獵作響。
李治,長孫無忌,李績等人早已等候在廣場前,群臣前面,所有的皇子公主全到齊了。一群人靜靜地等待李世民的輦到來。包括太子在,近百名文臣武將全聚集在廣場上,景猶如當年的凌煙閣分封功臣的盛況。
同樣的地點,同樣的人,可是今日與當年那種喜悅得意的氣氛截然不同,眾人聚集一,沒有任何人說話,偶爾還能聽見人群里傳出的泣哽咽聲,每個人的面都分外沉痛凝重。
良久,在羽林衛的護侍下,李世民的輦緩緩行來,常涂照例跟在輦一側,李素則走在另一側。
見輦到來,李治領著眾臣紛紛跪拜相迎,輦停下許久,里面傳來李世民的咳嗽聲,常涂扶著形佝僂的李世民一步一步緩緩走下來,走下輦后,李世民揮了揮手,推開了常涂,慢慢走眾臣走去。
他的步履很慢,每走一步便停頓一下,似乎在充蓄邁出下一步的力,伴隨著不停的輕咳,以及急促的息。看得出他在努力直腰桿,努力維持帝王的威嚴,可是終究油盡燈枯,此時的模樣看在眾臣眼里,分明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他邁出的每一步,都仿佛是人生的最后一步。
看著李世民費力邁步,仍倔強地不許任何人攙扶的樣子,眾臣心中一酸,皆落下淚來。
英雄遲暮,豪杰凋零,彌留的這一刻,他仍像個不屈的戰士,死撐著一口氣對抗歲月和回,落日下的孤獨背影,何等的悲壯。
李世民倔強地緩行,一步一頓,拒絕任何人的攙扶。
走到凌煙閣前的玉石階前,李世民費力地抬起,想上那一級階石,可是試了好幾次,終究不上去。
旁邊的常涂流著淚,忍不住上前出手,剛到李世民的袖邊,卻被他狠狠一拂,怒道:“滾開!朕雖病疴,死也不愿假旁人之手!”
常涂黯然退下。
李世民繼續嘗試著上階石,廣場上眾臣的眼睛都盯著他,無數人想上前扶他,可都不敢,連李治都是掩面哭泣而不敢。
然而,李世民終究不上那一級階石,平日輕松抬步便能過去的臺階,今日卻仿佛變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李世民雙手撐住膝蓋,使勁往上掙,眼神里仍是悉的霸氣和不屈,可他仍然不過去。
氣吁吁地垂下頭,李世民黯然神傷,旁邊卻忽然出一只手,托住了他的肘部,李世民大怒,扭頭一看,卻見李素微笑地看著他。
“陛下不止一次說過,您創下這千秋基業,非陛下一人之功,這麼多的開國文臣武將,他們當年都為陛下了一把手呢,陛下能否準許讓臣也一次手?”李素溫和地笑道。
李世民一怔,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即轉怒為嘆。
“子正是無雙國士,得國士之手相扶,朕之幸也,多謝子正了。”李世民神肅然地道。
李素回以肅然的神,一字一字道:“臣愿一直扶著陛下,往后亦如是。”
李世民欣地笑了:“開國君臣老的老,死的死,時日皆無多矣,幸見大唐社稷后繼有人,朕可瞑目也。”
抬眼一掃,李世民看到人群前面的李治,笑著朝李治招了招手,道:“太子上前來。”
李治急忙快步小跑上前,淚流滿面站在李世民面前。
李世民著他的頭頂,目滿是寵溺:“朕多想再活幾年啊,一年兩年都好,你太年輕,很多事不懂,朕想多教教你,可惜……”
李治忍不住大哭道:“父皇上天庇護,一定長命百歲,求父皇聽太醫的話,好生診治……”
李世民笑著搖頭:“藥醫不死病,父皇已到壽限,藥石難醫了……”
頓了頓,李世民又道:“該囑咐你的事,朕已跟你說過,不多說了,今日君臣相聚,作樂之時,來,你二人扶朕上去。”
李治和李素聞言一左一右扶住李世民的胳膊,一步一步地走上階石。
廣場上,皇子公主們和群臣紛紛跪拜,帶著哭腔山呼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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