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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要去八福晉那兒,周婷帶的那些東西就不合時宜了,轉回去坐到德妃邊,低了聲兒把自己要去八阿哥府的事說了一回。
德妃蹙了眉頭:「這個時候能躲便躲,哪有往上湊的,就說我這裡離不了你,你且走不開,有事兒別人擔著去。」
這自然是最妥當的法子,可胤禛不論怎麼都是推不過的,不如夫妻兩個聯手一起把事兒辦得漂亮。
周婷給德妃掖掖被子,放了聲兒:「我原也這個打算,可再一想,咱們爺是主事的人,等汗阿瑪回來了,那幾個是弟弟,他又要怎麼回呢?額娘且放心,我不過過去瞧一瞧,好咱們爺心裡頭有個底,他一個外男,也不好常往八弟妹面前去探問。橫豎有佟母妃在前頭頂著呢,我不過去聽聽消息,好方便他落筆。」
德妃既沒看破胤禛爭位的心,想的自然就是中庸保的法子,此時聽了周婷一說,也覺得為難了兒子,萬歲爺走的時候只留下來五七十二這三位阿哥,平日裡全是不理大事的人兒,若是八福晉有個好歹,責難的肯定是胤禛。
要是這一胎足了月再生,那裡還有這許多事,經了之前太子的事,八阿哥平日做的那副溫良相德妃是再不信了,也怕八阿哥回來攀扯了胤禛,到了這個年紀,兒子好了的日子才能真正過的好。
德妃垂了垂眼眸,轉著手裡頭的佛珠嘆了口氣:「既如此你便走一趟。」說著抬眼看著周婷,目之中滿含深意:「萬歲爺這個人,一向是以子嗣為重的。」說著闔了眼睛,又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
周婷一默,不必說也知道康熙的態度,八阿哥到現在只有一個孩子,還是個婢出生養活下來的,後宅裡空得不得再空,他已經三十多歲的人了,康熙怎麼能不急。
本來要去看產婦,定是要帶些藥材過去的,德妃既搖了頭,周婷也不這個心思,坐著馬車往八阿哥府去。
八阿哥忍了兩年,總算不再是個貝勒了,雖還沒像其它兄弟那樣封了親王,也重得了幾分康熙的喜,他慣會揣這些,之前那是做過了頭,此時知道蟄伏,不多與大臣來往,夾了尾做人,看在康熙眼裡,就是這個兒子悔改了。
周婷下了車往府裡頭去,一路上都是小心翼翼當差的丫頭下人,說是生孩子,這府裡卻一點兒喜意都沒有,金桂銀桂兩個呆在宜薇邊都走不開,由著小丫頭把引進了廂房。
佟妃正坐在裡頭,邊的大宮拿了薄荷油給額頭,屋子裡頭擺了冰,周婷行完禮就皺了眉:「我擔心不過,過來瞧瞧,母妃怎麼不歇休一會兒?」
佟妃一睜眼瞧見來人是,趕手過去,周婷自然的握住,挨在邊坐下,佟妃是真個心力悴,從昨兒下午到現在,都過去一天了,宜薇還在死掙,初時還得出聲,現在連聲兒都發不出來了,一院子靜悄悄的,這哪裡像是在生孩子。
佟妃眼底閃過激,周婷來了不管出不出主意,只要陪坐鎮,也是安了一半兒的心。其它幾個主位也不是沒有表示,派了人探聽了又探聽,有送吃食的,還有送藥材的,可一個人這樣乾熬著,哪裡能不提著心,眼見著周婷來了,不管派不派得上用場,先親近起來,握了的手不住嘆息:「我哪裡還歇得住,太醫說這是發得太早了,說是有八個月,其實不過才七個多月,母親孩子都有苦頭吃呢。」
周婷拍拍佟妃的手安,見熬了一夜眼睛裡頭都是,知道是為難極了,只一個人拿主意,心裡實在忐忑。
們想到了一塊去,萬一太醫問出保大人還是保孩子,要怎麼辦。佟妃到現在也還無子,雖有個佟字加在上,誰知道往後怎麼樣,難道萬歲爺還真的就萬歲不?
自己心裡明白,因佟家出了繼后,很被太子看不上眼,家裡那幾個主事的,也沒往太子邊站隊幫忙,送進宮這些佟家,沒有一個能生下立得住的小阿哥來,的地位又不比前頭那幾個,如今靠著康熙過日子,以後可就艱難了。
四阿哥如今很得康熙看重,又不似太子那樣輕狂。八阿哥雖瞧著好,但佟妃看得比家裡那些男人清楚。胤禛是個重誼的,在姐姐跟前養到了十一歲,跟正經的母子也沒多大分別,不過因為他生母在世又為人斂,家裡頭竟沒一個支撐他的,反而去撐八阿哥。八阿哥連個出上得檯面的兒子都沒有,這輩子在康熙面前也顯不出來,想著大位,那真是做夢呢!
在後宮裡待得久了,看事兒就只以康熙當重心,順著他的心意來,才能在後宮立足,家裡那些個長輩兄弟,就是再想要一代的富貴,也該想想行不行得通。
還有一句佟妃不敢,早早就使了宮去問相的太醫拿主意,要真是兩個保一個,心裡也要有底才是。按著太醫的意思,就是保下了孩子,也不知道養不養的活,胎裡帶出來的弱相,若真是個飛蛋打,家裡不要,在後宮可怎麼?
天還沒熱起來,院子裡的人就都跟著了火似的,周婷指了廂房裡侍候的小丫頭:「去上些涼的來,再問問產房裡頭冰夠不夠,給裡頭的的接生嬤嬤也送些吃的進去,吃飽了才有力氣扛著,們侍候好了八福晉。」這話是看著佟妃說的,佟妃點了頭,那小丫頭才出了門。
兩個人總好過一個人,更何況周婷看起來還是個有主意,又生過孩子,孩子還都很健康,換一個小輩兒來佟妃還真沒這麼放心,乏得很了,腰後頭墊了墊子,一往後靠人就鬆了下來,眉頭擰著鬆不開來。
產房的門開了又闔上,翡翠在外頭拉了小丫頭問話,周婷在屋子裡安佟妃:「母妃也不必太心焦了,昨兒想是才破了水,且有得等呢,我生大妞二妞那會子,也要一天的。」
「嚷得人心尖都發。」佟妃一手托了額頭,心裡也清楚周婷來是為了什麼,心裡卻是樂意跟往的,過去是沒機會,這會子正好親近起來。
昨兒宜薇生產的事沒往前報,今兒也該報上去了,這是早產加上難產,那水一盆一盆的往外端,幾個小丫頭接連不斷的在灶上燒著熱水,嬤嬤們若還不行,就該太醫進去扎針了。
「這是疼呢,肚子裡的娃娃也罪,灶上可燉了湯,好歹要吃一些,不然怎麼熬得下來?」
「早送了野子湯進去,哪裡喝得下,嬤嬤灌了半碗,裡頭擱了參,也好振一振神。」佟妃沒懷過孩子,聽宜薇了一夜心裡直,若真個不了,也顧不得了,只好往皇太后跟前報去,總歸要有個拿得定主意的。
周婷使了個眼給佟妃後站著的大宮,那宮趕接口:「主子也該吃些才是,從昨兒到現在,就喝了老祖宗賞的一道湯,那裡撐得住呢。」
佟妃擺了擺手:「我這掛著心呢,哪裡吃下去。」
周婷心口一跳,猜到幾分,若是佟妃了這麼大的事兒,也重金撬開太醫的,問問況到底如何,現在一看這模樣,周婷心裡也有了底。
德妃已經說得很明白了,胤禛心裡恐怕也有幾分這樣的想頭,佟妃不知更傾向哪個,可對他們三人來說,保了孩子討康熙的喜歡才是最重要的。
周婷手裡出一把冷汗,心頭苦笑。到了古代,面對著子嗣,哪怕是皇家福晉的命也不重要了。德妃嘆息的那一聲,大概也是明白真到了那個當口,從上到下都不敢開口選擇保大人。
周婷手裡的帕子汗給沁了,就是換了八阿哥來,他又要選誰呢?有些事兒還是不要發生的好,到了十字路口,人會往哪一面走,還真是不好說。現世那些在醫院裡頭猶豫著要孩子還是要老婆的人可也不!
屋子裡頭一聲悶響,周婷子一,指了翡翠:「快去探探怎麼了。」佟妃原來闔上的眼睛一下子睜開來,裡都起了泡,臉上一扯就痛起來,了痛意站起來就要過去。
周婷咬了,心底一陣陣的冷,不說曾經做過朋友,就是一直是仇敵,難道就能眼看著死了?
悶響過後就是一陣陣嘶啞的聲,佟妃捂了心口,才要往裡頭去,就撞上一個捧著滿盆布條的小丫頭,氣一沖,佟妃子一往後倒過去,邊的丫頭兩人使力撐住了。
小丫頭見闖了禍,手上一抖,東西散了一地,周婷聲音了起來:「還嫌不,快收拾了。」說完這些才去看佟妃,臉青白,富貴久了,哪裡經得起這樣折騰,周婷攥了手,指派丫頭把佟妃扶到廂房裡去,自己轉進了產房。
生產那會兒,宜薇同還很友好,這些事都是問了又問的,屋子裡幾個嬤嬤穿的都是一樣的棉布服,服全是拿開水煮過的,一屋子人忙得團團轉,沒一個瞧見周婷進來,銀桂一面抹淚一面著布巾,一抬眼瞧見周婷,仿佛見到了主心骨。
「主子!四福晉來瞧你了!」也顧不得手,引了周婷床前,幾個嬤嬤一頭的汗,宜薇面如白紙,床上拴的那布條握在手裡,指甲蓋都翻起來了。
眼睛閉著,不願看那一盆盆的紅水,聽見周婷來了掀開眼皮,到這時候心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瞧見周婷鬆開布條,張著五指手勾。
周婷握了的手,正想要說兩句鼓勁的話,就聽見宜薇虛的開口,聲音抖的不調子:「保孩子。」
的眼淚刷一下流了下來,來不及扯帕子只抬手一抹,服上的刺繡刮著臉,一面哭一面罵:「說什麼喪氣話,你要是去了,不用一年就進新人,你的孩子誰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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