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妙乘坐的是眷出行常坐的油壁車,青幔四垂,白蘭雕花,小巧輕,不過行駛了一炷香的工夫,就到了寶華樓。
銀樓伙計忙把甄妙引到了雅間里。
按慣例,富貴人家眷買首飾,或是請了人去府里挑,或是夫人太太過來選,那才是大生意。
見甄妙雖帶著兩個丫頭,卻年紀輕輕,銀樓伙計料想不過是哪家姑娘出來頑,買幾件致小巧又不算貴重的首飾罷了,便把那些小娘子們賣得好的首飾呈了上來讓甄妙過目。
琳瑯滿目的首飾擺在一個墊著深藍細絨布的大托盤上,多而不。
甄妙撿起一朵牡丹吐蕊珠花來看,暗暗點頭。
不愧是寶華樓出品,雖只是小玩意兒,卻巧無比,碎米珍珠攢的珠花栩栩如生。
“這珠花怎麼賣?”
“三兩銀子。”伙計笑道。
若是往常,聽到一朵小小珠花要價三兩銀子,甄妙早丟到一旁了,但剛剛有了大筆銀子,總覺得是筆橫財,不花出去點兒心里不踏實。
興致的選了幾朵珠花,并一對石榴果耳墜,一對雪兔耳墜,一個金鑲玉發箍放在一旁的托盤里。
想了想,又挑了一對小金球刻常春藤耳墜,兩對三葉草金耳釘,四對扭銀耳環。
見甄妙停下,伙計甚有眼的道:“姑娘,您挑好了,小的給您裝起來吧。”
說著飛掃了托盤一眼,心里默算:“呃,剛好是五十兩銀子。”
五十兩銀子!
青鴿眼睛都直了,呆呆看了甄妙一眼。
阿鸞倒是一臉平靜。
伙計心里有些打鼓。這小娘子,該不會沒帶這麼多銀兩吧。
“先不急,有沒有更致些的,最好是套的?”
“姑娘要套的首飾?”伙計有匈疑。
在寶華樓做事,見的富貴人多了,像甄妙這樣年輕的小娘子來買套貴重首飾的雖不多,倒也不是沒有。見一臉平靜,很滿臉堆笑道:“自然是有的,煩請姑娘移步。”
甄妙被引進了一個更寬敞雅致的房間,換了一個面貌端莊的中年婦人接待。
“奴家姓張,姑娘稱我張七娘就了。”
甄妙暗道這寶華樓確有獨到之。
買貴重首飾的往往是大家的夫人太太,需要挑細選,花費時間長,自然不樂意和男子打道。
而隨便買些小首飾的客人,便無所謂了。
“麻煩你。幫我拿猩套的頭面看看。”
“姑娘是打算自戴,還是送人的?”張七娘輕啟朱,聲音和婉轉。
甄妙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才道:“送人的。”
“那是送長輩還是平輩呢?”張七娘又問。
“是家姐要出閣了,送的新婚賀禮。”
“這樣啊。”張七娘沉一下,起轉去屏風后面。片刻轉回,手里托著一個花梨木匣子。
張七娘把匣子打開,甄妙立刻被里面的首飾吸引了。
就聽張七娘淺笑道:“姑娘請看。這是一大套的紅寶石蝴蝶頭面,共計五十件,當作新婚賀禮最合適不過了,您看這做工。”
說著用手帕托著一支鬢簪讓看。
“很漂亮。”甄妙由衷贊道。
一套五十件的紅寶石頭面,想必價錢也是相當漂亮的。
一問,要價一千兩銀子。
青鴿聽得發暈,龐大的子晃了晃差點栽在阿鸞上。
阿鸞悄悄擰了一下。
張七娘含笑看甄妙臉,見面無窘,倒是有些納罕,莫非這小娘子能買得起?
要知道一千兩銀子的一套頭面。那些夫人太太們舍得買的也不多。
這是哪家的小娘子?
張七娘暗暗打量著甄妙著,卻看不出端倪。
“這頭面值得起這個價格,只可惜我買不起呢。”甄妙有些憾的道。
在看來。買得起就買,買不起就是買不起,沒有什麼丟人的。
說的這麼坦然,張七娘反而高看了一眼,心道這小娘子倒是好氣度。
心中存了好,語氣就真誠了些:“這里還有一套小頭面,也是紅寶石蝴蝶的,用的是同一批寶石,打完這套大頭面后選了剩下小顆的制的,奴家拿給姑娘看看。”
這次張七娘拿出來的頭面了許多,只有三只蝴蝶發梳,一對蝴蝶釵,一對蝴蝶步搖。
看紅寶石品質,倒是和那套不相上下,只是寶石個頭小了些。
“這套小頭面,只要兩百兩,奴家看姑娘還挑了些小首飾,姑娘若是都拿了,奴家做主,再送姑娘一對金葫蘆耳串如何?”
甄妙不由看了張七娘一眼,心道這子好會揣人心思。
單看了之前挑的首飾,就知道對耳飾有獨鐘,且喜歡樣式有趣的,送的金葫蘆耳串正對的心思。
“那幫我裝好吧。”
張七娘把首飾收攏好,給阿鸞拿著,欠施禮道:“姑娘慢走。”
“有勞。”甄妙含笑看了一眼,帶著阿鸞和青鴿下樓。
寶華樓的二樓只接待客,且下樓后就直達側門,不需經過大堂的。
甄妙出門后向停在路旁的馬車走去,就聽一個子嗔道:“討厭,我要的才不是這嵌東珠的金釵,是上次看的那支點翠簪!”
“好妹妹,這東珠金釵比那點翠簪還好看些。”
甄妙腳一頓。
這男子聲音,聽著怎麼有那麼一點耳?
抬眼看去,就看到了一張有點眼的臉。
甄妙凝眉思索。
阿鸞忙拉了一把,低聲道:“姑娘,走,七夕會您忘了!”
甄妙猛然回神。
可想起來了。這不是那個登徒子麼!
當下提著角就加了腳步。
只可惜們本就是路過男子那里,甄妙又往那邊看了一眼。
男子一眼看到甄妙,先是神巨震,呆呆道:“夢中人?”
見甄妙提著角走,如夢初醒,一個箭步沖過去攔在前面,喝道:“站住。”
阿鸞大急。忙擋在了甄妙前面,看著男子警惕的道:“你要做什麼?”
男子沒有回答阿鸞的話,反而揪住邊的小廝問:“阿旺,你看,們是真的吧?是真的吧?兩個人,都和夢里一模一樣的!”
“公子,是真的,那日,那日本不是做夢!”阿旺激的道。
甄妙不解的看了這小廝一眼。心道他到底激什麼?
然后冷眼看著男子。
在大街上,不到萬不得已可不想和一個男子拉扯起來。
“不是做夢?”男子回了頭,“小丫頭,你一邊去。”
阿鸞抿著不做聲,一不站著。
“呵呵,你若是不怕我當街拉扯起來。讓大家都看到我調戲你家姑娘了,你就攔著。”
“你,無恥!”阿鸞恨聲道。看了甄妙一眼,見甄妙點頭,這才移開子。
甄妙板著個臉,出鄙夷的神。
就說嘛,這人要是想不到這麼缺德的事兒,那就真是認錯人了。
“慶哥哥,是誰?”手拿東珠金釵的子走了過來,皺著眉看著甄妙。
“好妹妹,你等會兒,哥哥辦完正事再說。”
說著沖甄妙冷笑:“姑娘。你不覺得在下有些眼嗎?”
青鴿了過來:“姑娘,要揍人麼?”
男子臉一僵,恨聲道:“我就說。上梁不正下梁歪,阿旺,過來!”
阿旺的小廝往前一湊。
一個五大三,一個三五大,兩個人倒是瞬間把方向堵死了,也遮住了路人的視線。
甄妙反而松口氣,沖青鴿道:“就站那吧,不用揍人。”
然后沖男子抿笑笑:“公子是不是認錯人了?”
男子睜大了眼,不可思議的指著甄妙:“你,你竟然睜眼說瞎話!”
甄妙噗嗤一笑:“公子真的說笑了,這怎麼能睜眼說瞎話?那你肯定是沒見過真正的睜眼說瞎話是什麼樣的。”
“真正的睜眼說瞎話?”男子困的眨眨眼。
他覺得又被這個丫頭片子帶到里去了。
心中有個聲音提醒他:不能順著的話說,這丫頭一肚子的鬼心眼。
可一眼去,正看到甄妙出不屑的、果然如此的表。
當下頭腦一熱,問:“什麼真正的睜眼說瞎話?”
“真正的睜眼說瞎話啊——”甄妙向男子靠近。
“你要干嘛?”子一臉警惕的湊過來,挨著男子站著,語氣里滿是醋意。
甄妙已經靠近了二人。
臉不紅氣不,在相當淡定的表中,猛然手,揪了子辮子一下,然后放開嚨大聲道:“來人啊,有登徒子非禮小娘子啦!”
說著往外狂奔,還不忘提醒阿鸞和青鴿。
于此同時,子相當慘烈的尖聲傳來。
剛才幾人圍在一起,本就有行人目不時的飄過來,只是礙于青鴿和那阿旺的小廝塊頭太大,看不清里面狀況。
聽到甄妙這麼一喊,八卦之心高漲的人們呼啦一下圍了上來。
見子鬢發散,痛哭流涕,旁邊還站著個一看就有些輕浮的年輕男子,當下就認定了真相。
有為人仗義的幾個漢子,立刻掄起拳頭向男子打去。
男子被甄妙這一舉氣的要背過氣去了,雨點般的拳頭落下來,護著臉大聲道:“別打,別打,你們誤會了——”
我的親娘,俺終于明白什麼真正的睜眼說瞎話了。
被揍豬頭臉的男子臨昏迷前,迷迷糊糊的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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