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籍見他猶豫,急聲道:“將軍猶豫不得!”
“新皇即位,關係到的不單單是你們石家、王家、潘家這些將門的前程,更重要的是,文富等人會不會因為這次而退。”
“若慶曆之變再次重演,那大宋的前途可就未知了......”
“這個時候,不能由著癲王的來決定敗,我們必需加一把火!!”
龐籍所說,不是沒有可能。慶曆新政,賈昌朝,章得象開始也是支持新政,最後不也臨陣倒戈了?
誰也說不準,文彥博、富弼會不會是下一個賈昌朝和章得象。
“可是....”石進武現在的腦子是懵的。
“可是也不必用兵諫這麽極端的手段吧?”
不怪石進武猶豫,王守忠的信裏說的是:西南、西北聯手回兵開封,打算兵諫家罷黜太子,另立趙宗麒!
如此一來,癲王就算猶豫也沒用,木以舟,他必須出來主持大局。
可是,這麽一來,吳哥、大理,包括西北的西夏,若不趁虛而,那就沒天理了。
“我們一撤,西北怎麽辦?西南怎麽辦!?”
龐籍聞言,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他很清楚,王守忠的這封信一送過來,他,和他背後的那位主導這一切的大人,必千古罪人,萬劫不複。
可是,他們必須這麽做。
那位勸服他出賣自己的人說的很明白,隻有唐奕能給大宋將來。
“顧不上了!”龐籍艱難地回答石進武。“失了西北、西南,我們可以再打回來。可是失了朝堂,那就什麽都沒有了。”
......
————————————
開封。
唐奕親請進京述職的奏折終於罷到了趙禎和幾位相公的案頭。
此時,趙禎麵灰敗,坐躺在福寧殿的龍床之上,下首文彥博、富弼、王安石頹然而立,一語不發,氣氛接近冰點。
王天真之所以有資格站在這裏,是因為就在半月前,他剛剛接替了司馬的給事中歸班之位,正式位列相公之選。
之前,富弼問賈昌朝誰人可頂龐籍,賈昌朝推薦了司馬和曾公亮。而且,重點推薦了曾公亮。
可惜,在趙禎和富弼等人的反複考慮之下,並沒有讓曾公亮回朝,而是選擇了在趙禎邊多年,且心有虧欠的司馬。
可是,這次唐奕突然回宋,讓局勢大變,司馬又表現出支持癲王的態度,那就不能再留他在政事堂了。於是王天真撿了個兒,堂而皇之的就能核心人了。
......
“既然他想回來...”趙禎疲憊的閉雙眼,終於是開口。“那就讓他回來吧!”
“陛下!”
“陛下不可!!”
王安石與文彥博幾乎同時開口。
“陛下,癲王回京,那大宋可就了啊!”
“他這個時候還明奏要回京,其心思已經是昭然若揭,萬不可僥幸。”
趙禎一陣氣悶,想抬手捋一捋口,可是雙臂無力,卻是怎麽抬也抬不起來。
“朕....朕想在臨走之前,見一見他......也不行嗎?”
“不行!”文彥博回答的極為幹脆。
“癲王回來就不是來見陛下的,而是來陛下的。”
王安石也是低眉冷道:“四年前,癲王離京的時候,陛下不是對他說過了嗎,永遠不要回來!現在何必又心了呢?”
“我....”趙禎一陣語塞。
此時,他隻是一個病膏肓的老人,隻是想再見那個瘋子一麵,當麵聽他說說,為什麽就那麽不聽話。
“讓他一個人回來,不帶兵...也不行嗎?”
......
“不行....”文彥博還是搖頭。“他不可能不帶兵!”
王安石則道,“就算他不帶兵,一個人回來了。可是,萬一他見陛下的時候出什麽事,或者在京城的這段時間有了什麽意外,陛下傳出一些不太合理的詔諭......”
“那到底是陛下的旨意,還是癲王的意思?說得清嗎?”
“.....”
趙禎再次沉默,這些道理他當然都知道。可是,他隻是單純的想再見唐奕一麵。
“陛下....”久未發聲的富弼溫和著語氣,緩緩開口。
“此為國事大,陛下隻能暫時放下人倫私了....”
......
“好吧....”最後趙禎終是妥協。
“傳朕旨意,封唐子浩為鎮南王...總理嶺外軍政事...”
“暫不.....”
“京!!”
....
——————————
讓三人下去,趙禎又強打神令黃門侍去把曹皇後來。
曹氏見了趙禎,心下戚戚。
對於皇後來說,無疑皇帝就是的天。現在,的天,快塌了。
“你不要難過....”
趙禎傾盡全力拉住曹皇後的手,“朕本就不是什麽朗的子,能到今天這個歲數已經算是上蒼抬了。”
曹皇後眼淚瞪時就下來了,“陛下說的哪裏話,陛下一定能轉危為安的。”
趙禎淡笑搖頭,“朕的,朕自己知道.....”
“好了,不說這些,你來....是有一事吩咐。”
“陛下請講,臣妾照辦就是。”
趙禎道:“以後就辛苦你了。”
曹皇後一怔,“陛下的意思是....”
“太子尚,需皇後垂簾輔之,皇後要擔起家國大事啊....”
“我....”
不等曹皇後開口,趙禎已經搖頭阻止,“朕沒別的倚仗了,皇後必須擔起這個責任!”
曹皇後心中一陣絞痛,孤家寡人,概莫如是。
“好!!”艱難點頭,不讓趙禎為難。“臣妾必盡全力。”
“嗯....”趙禎終是放下心來。
“待皇後兩件不能寫在詔裏的事。”
“陛下請講。”曹皇後強打神。知道,這兩件事才是趙禎來的真正目的。
“第一,朕其實知道,朕一走,太子登臨大統,子浩是不會再有什麽作的。”
“你大可繼續用之,不用因此而疏遠他,大宋還離不開那個小瘋子。”
“嗯。”曹皇後點頭,“記下了。”
“第二,善待將門。”
“其實....”
說到這裏,趙禎顯然已經疲累不堪,停下來了幾口氣,才勉強繼續。
“其實...讓你垂簾,用意也在於此。”
“你是將門之,不會像士大夫那般趕盡殺絕。”
“這次將門推著子浩要鬧,要另立太子,本不也是怕新皇年,被文臣掌控,進而難嗎?”
“隻要你對將門好一點,大宋還不至於到哪裏去。”
“臣妾記下了....”曹皇後哭泣點頭。
事到如今,趙禎已經病這個樣子還在為國擔憂。
“你不要哭。”趙禎讓自己的臉盡量好一點。
“朕這一生,在位四十年,已經當夠了皇帝,是該歇歇了,你應該替朕高興才是。”
“況且....”趙禎目無焦距地看向殿梁。
“朕現在,很期待....”
“期待見到先帝,見到太祖太宗....”
“他們會怎麽對朕說話?”
......
沉默了一會,臉上出滿足的笑意。
“應該會說....趙禎.....好樣的....”
“大宋在你手裏終於一統天下了....”
.....
——————————————
“陛下....”閻康輕聲呼喚,打破了殿中淒然的氣氛。
趙禎偏過頭去,“何事?”
“啟稟陛下,王安石去而複返,在殿外要求見陛下。”
“王安石?”趙禎怔了一怔,他不是剛出去沒一會兒嗎?
“讓他進來吧。”
“是....”閻康稱諾,剛要退出去。
“對了,你先等等。”趙禎似是想起一事。“明日就是重了吧?”
閻康愣了下神兒,不知道家怎麽想起這個事兒了。
“是。”
“重了啊....”趙禎悠悠一歎。“吩咐尚食局,明日給國公以上各家爵府賜菜十道。”
“你辛苦些,親自給各家送去。”
“......”
說著,又喃喃自語:
“重了...朕不能設宴群臣,賜幾道菜,聊表心意吧....”
“是。”閻康低退了出去。
曹皇後知道王相公馬上就要進來,稱罪走。
趙禎卻是不允,“在旁聽聽。”
曹皇後知道,這是趙禎有意讓在群臣麵前臉,也不推辭,立在一旁。
沒一會兒,王安石進到殿,見曹皇後在臥榻之側站著,立時明白。
恭敬上禮,“臣安石,見過陛下!見過皇後娘娘!”
“免禮吧....”趙禎確實累了。“卿有何麵奏,自是道來。”
結果,趙禎不問還好,這一問,驚的老皇帝差點沒從龍床上掉下來。
“啟稟陛下,臣有一請,還陛下聖裁!”
“何請?”
隻見王安石麵目猙獰,一字一頓:
“急調狄漢臣,及二十萬燕雲守軍....回京!!”
“什麽!?”趙禎大驚。“你...你再說一遍!?”
王安石麵不改,“調狄漢臣及燕雲守軍回京勤王....”
“那燕雲怎麽辦!?”趙禎幾乎坐了起來。
這本就不用去想,狄青今天敢撤出燕雲,大遼明天...
不!當夜就敢踏過古北關。
“陛下!!”
王安石抬起頭來,直視趙禎,“不得不防啊!”
“....”
趙禎一瞪著眼睛,“防誰!?防癲王嗎!?”
“不!”
王安石還是不急不徐,“防將門!”
“癲王會做什麽臣不知道,不過將門會著癲王做什麽,臣卻以為不得不防。”
“....”
趙禎砸回床上,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茫然地看著殿梁,久久無言。
大殿之上,皇帝、皇後、臣下,三人一片死寂。
王安石低著頭,他心裏清楚,家在猶豫。可是,他也很確定,家最後還是會妥協,在皇位和燕雲麵前,他應該選擇皇位的穩妥。
......
可是,萬萬沒想到。
許久之後,趙禎依舊著殿梁,冷冷開口:
“丟了朕,也不能丟燕雲!!”
“下去吧,此事不用再議!”
......
————————————
有書友說沒看懂。
其實為了故事的連貫,其中的利害關係,在前文蒼山都已經一點一點的分開來講過,隻是在這裏不打算再過多贅述,影響大家閱讀。
別跳訂,仔細看看,蒼山沒水過多,虧不著大夥兒。
如果還是不懂,可以在章節留言,哪裏不清楚,蒼山會回複解答。
實在不行,整個段落講完,開個單章細細刨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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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2/2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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