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不稀奇，連富弼以前也幹過。所以...

他會答應。

....

而對麵的富弼果然沒多想，淡然一笑，“也好。”

將空白詔書展開，取出印信蓋了上去。

隻不過，按之時，到了剛剛用完的筆盞，封皮上沾上了一小點墨跡。

“這....”富弼一陣尷尬。“老夫太不小心了。”

“要不，寬夫再換一張？”聖旨詔令怎可汙穢？沾了墨，也就廢掉了。

“沒事！”不想文彥博卻是大包大攬。“看不出來，就這麽著吧。”

說著話，拿起桌上的詔書就走。

“回頭到老夫職房喝茶，我那有賜的小龍團。”

....

————————————

後麵的事，自不用多說，王安石找到曹皇後，一通炮順利搞定。那張已經添上字，蓋了相、首相、給事中歸班印信的詔書，又添了一枚玉璽龍印。

短短的一天，文彥博仿佛是過了一年那麽長。說實話，這種事，他也是第一次幹。

看著印押齊全，送到狄青手裏就算生效的聖旨，文彥博心極為複雜。

“但願後人能明白我輩之苦心吧....”

正要吩咐人快馬送驛燕雲，哪想，富弼進來了。

“寬夫兄，我來分你的小龍團了。”

文彥博一陣慌，“快，快請，快請！”

急忙招待富弼坐下，備茶款待，而那封詔書卻是就放在了案上。

不是文相公不小心，而是他很放心。

富弼是有禮有德的君子，就算是攤開在桌案上，他也不會多看一眼。

可是，文相公又失策了。無意間，富弼還真就看了他的桌案一眼。

“咦？？”富相公一眼就看到了有墨點的那封詔書。

“這份旨意還沒發出去呢啊？”

說著話，漫不經心的撿起，展開。

“別！！！”

文彥博想要阻止已經晚了，心中大：完了！！

讓富弼知道這件事，那就算黃了。

“彥國，你聽我說......”

有什麽好說的？富弼眉頭皺，把詔書從頭到尾，好好看了一遍，沉默著抬眼看向文彥博。

“彥國...”文彥博急道。“事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說！”

“說什麽？”

富弼抖著那張詔書，“說為什麽要繞過我，發這麽一道旨？”

“說...”

“不用說。”富弼冷著臉，再次打斷文相公。

“我懂......”

“你......懂？”

文彥博石化當場，幾個意思？他怎麽有點不明白呢？

“其實...”富弼悠悠開口。“你本不用瞞我，就算實話實說，我也會同意寬夫這麽做的。”

“同......”

文彥博心裏啊，也說不上是喜是悲，特麽太從西邊出來了，富弼同意他假傳聖旨？

“不過....”

正糾結著，富弼那邊一個轉折，讓文皮的心又提了起來。

“不過什麽？”

富弼看著詔書，“不過，這措辭太過平淡，狄漢臣不一定知道京師局勢的迫。”

“需加上一句。”

說著話，在文彥博還沒反應過來的況下，就拿起案頭毫筆，真的就在詔書上又加了一句：

——山河可碎，社稷無缺。漢臣三思！

文彥博怔怔地看著富弼，這....這還是他認識的富彥國嗎？

那邊富弼合上寫好的詔書，笑盈盈的遞給文彥博。

“現在好了，可以發出去了。”

......

——————————

於是，這道既是真也是假，詭異莫名的的聖旨就這麽從大皇城....急速飛向了燕雲十六州。

...

現在，它的真假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出現幾乎是瞬間攪了整個大宋，風雲變幻、雷霆驟起！

唐奕拚了！

顧不得什麽其它，揮師北上，心中隻有一個念頭，絕不能讓那道旨做實，絕不能把無數人用命找回來的燕雲再丟了！

現在，他隻能寄希於比狄青先到京城，最好是他到了，狄青還沒離開燕雲。

隻要他回去的快，隻要他解決一切麻煩，他相信最後可以攔下狄青。

可是，這怎麽可能？

唐奕親手修下的宋燕大道為的就是快速機，快速反應，如果狄青奉旨回京，隻需要十天。

哪怕唐奕的艦隊了運河他再往回走，也不一定比唐奕來得慢。

......

癲王係也拚了，背後的那個人再清楚不過，此旨一下，那就不是兵諫，而是戰。

可是，一個唐子浩值不值得一場戰！？

值得！隻要保住他，大宋就還有希。

於是，在聖旨離京的當夜，另一個消息已經火還傳往西北、西南。

兩地軍馬接到指令，全軍整肅，枕戈待旦。

要是癲王與狄青有接兵對仗的跡象，兩方必要千裏馳援，幫唐奕打贏這場戰。

....

而左右時局的另一個重要人，狄青！

當接到那份聖旨之後，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家怎麽了？他怎麽會下這樣一道勤王詔？

“即刻南歸，戍衛京師.....”

聖旨最末，還有十二個大字，刺的狄漢臣雙目生疼——“山河可碎，社稷無缺！漢臣三思！”

“山河可碎！！！社稷無缺！！！”

“山河可碎！！！社稷無缺！！！”

...

年過半百的狄漢臣捧著聖旨，老淚縱橫!山河可碎，社稷無缺！？

“不能啊....”

“咱們不能這樣！”

“是會下地獄的！”

六年！！燕雲歸宋還不到六年！！

才六年，我們就要因為和自己人拚命，而把燕雲再次拱手送人？

狄青不知道這個大宋怎麽了？

家瘋了？

唐子浩瘋了？

朝堂上那些上樞言事的相公們也瘋了？

......

“父帥！”側狄青的二兒子狄詠，此時也是激憤疾呼。

“咱們....真的要回去與癲王刀兵相見嗎？”

狄青隻覺氣不夠，中似有萬斤巨石心。

苦道：“傻孩子，我們是軍人，聖旨在此，我們唯有服從。”

“可是...”狄詠大。“癲王不是敵人啊！”

狄青搖頭，“聖命難為，我們不由己。”

“這是愚忠！”

“別說了！”狄青喝止狄詠。“傳我將令，三軍將校，中軍大帳議事。”

“準備...回、師！”

狄詠一陣氣結，他知道父帥對家的忠心近乎偏執，更知道，父帥心意已決，他勸不了！

“媽-的！！”

大罵一聲，把腰間配劍重重摔在地上，“文賊負責，武人負責送死！”

“這兵當的，真他媽窩囊！”

上雖不饒人，但還是強忍怒氣的去召集三軍將校去了。

......

狄青怔怔地看著地上兒子的配劍，心有所淒。那上麵沾的都是夷狄外族之！可是馬上.....

就要沾染自己人的了。

“文賊負責，武人負責送死...“

緩緩低頭，拿起家旨意再看：山河可碎，社稷無缺。八個大字仿佛千斤重錘，一下一下錘在口！！

山河，是軍漢們打下來的山河！

社稷，是文臣們掌間的社稷！

為了文臣的社稷無缺，就要軍漢換來的山河破碎！！！

這他-媽-的，是、何、道、理！？

想到此，狄漢臣一改頹勢，眼神之中盡是決絕。

緩緩的，慢慢的，摘下紅纓帥盔，然後，再退去，一戰甲。

....

——————————

三軍將校進到中軍大帳，不由一怔，隻見主帥狄青，花白長發披散，全上下隻著襯，赤**膛盡是戰疤。

左手執劍鞘，支於地中，穩坐帥位，麵目猙獰。

“父帥....”

狄詠愕然看著父親，此時正值數九寒天，父親這是？

狄青也不廢話，“列隊。”

啌！

眾將校不敢怠慢，整齊站方陣鋪滿大帳，等著主帥訓話。

“老夫....狄青。”

“字漢臣....”

“拜...西府樞，鎮北大將軍，總攬幽州軍政事。”

狄青一開場，就弄的大夥兒更是迷糊，狄帥這是在幹什麽？說這些做甚？

可是，狄青還沒說完。

“年時，代兄過，刺配從軍。”

......

“幸得範希文相公、韓稚圭相公、尹洙先生、龐籍相公、王德用老將軍賞識，授習兵法春秋。”

“生平曆大小三十餘仗，未嚐一敗！”

這就是狄青的生平....

大宋最後一位無敵戰將的一生！

看著帳中仿佛標槍一般的大宋好男兒！狄青繼續娓娓道來....

“家隆恩聖寵，青以涅麵小卒之微末，得封疆鎮北之顯貴！，是為...武人之最也！”

說到此狄青眼神之中似有閃爍。

“青之今日，全拜家所賜之，不敢貪天恩於繁華，但求忠義報國於雄邊！！”

“戰死沙場，馬革裹！！吾之所幸也！”

.....

“忠，是青這一生唯一的信念。”

下首狄詠聞之不由一暗，父親就是因為這個忠，要領皇命，舍棄燕雲。

......

然而，狄青那邊還沒說完。

“家於青，有知育之，全信之恩......”

“如長、如父！”

“此為聖恩，青不敢忘，也不能忘！”

“家讓青死，青絕不存活。”

“家讓青活，青絕不敢死...”

“可是，今天.....”

狄青握著劍鞘的手心已經全是汗水，抖著把那道天子詔書、家聖令，扔到眾將腳下。

“可是今天....”

“這山河可碎，社稷無缺的詔書....青，接、不、住！”

“青要抗旨不遵，要做一個不忠！！”

“不義！！”

“不仁！！”

“不孝的....”

“、臣、賊、子！”

狄青擲地有聲，每一個字，都近乎咆哮！

每一個字，都中正！！坦！

噌的一聲！猛然立起！

“爾等可願，與我同罪！？”

啌！！！

大帳之中齊刷刷一個立正，狄詠帶頭近乎用盡所有力氣：

“願與狄帥，同生、同死！”

“同為...”

“臣賊子！！”

——————————————

蒼山已經盡力，真的更不了....

兩萬多字要是還喂不飽你們....

那我...

我特麽也要抗旨，罷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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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2/24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