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枝沉默了一會,才又緩緩的開口:“娘,俗話說的好,高嫁低娶,王家跟咱們不過是一般的人家。我嫁過去,每天忙完灶上,忙地里,一刻都不得閑。你看王家的媳婦,都是人當男人在用,我不想過那種苦日子。娘,你兒這般的容貌,在村里不說數一數二,也不差了,憑什麼不能嫁個好人家,非要嫁給一個鄉下泥子——”
李金枝的娘一會沒說話,好一會才開口:“你跟娘說實話,你是不是心里有別人了?別跟老娘扯那些有的沒的!咱們家跟王家的親是早年就定下的,禮都過了,就差最后過門了。你突然說不想嫁了,說破天也沒這個道理!趁早的給我代清楚——”
“娘,你還記得去年被王家老四打斷的何家小子麼?”被自己老娘看穿了,李金枝也不瞞了,小聲的問。
李金枝的娘嚇了一跳,啪的打了一記李金枝的胳膊:“你個作死的丫頭,那何家的小子調戲你,還是王家老四給你解的圍,為這個還賠了不錢給何家,你咋跟何家的那個小子攪在一起了?”
李金枝滿不在乎的自己的胳膊:“娘,那何家大偉哥其實就是上花花,人不壞!再說了,人家何家幾代單傳,就這麼一個獨苗苗,家里有十來畝上好的地,鎮上還有個鋪子,幾個姐姐嫁的也都是殷實人家,經常補娘家。
大偉哥說了,因為被王家老四打斷,雖然找大夫接好了,可以后不能下地干活了,他們家決定將鎮上的鋪子收回來,將來等我們親了,就搬到鎮上去,他當掌柜,我當掌柜娘子。還答應,買個丫頭伺候我,這樣的人家我又不傻,為什麼不答應?
王家老四跟我訂婚這麼多年,連頭繩都沒給我買過,大偉哥就出手大方多了,給我買胭脂水,還給我買了銀簪子,還答應到時候給咱們家的聘禮,多給五兩銀子,還答應給您和爹一人裁一套好裳,比那摳門的王家不知道強哪里去了?娘,你說我放著這樣的好人家不嫁,干嘛非要想不開去跳王家那個火坑?”
李金枝的娘也不作聲了,對鄉下來說,這五兩銀子的聘禮,實在是太厚了,厚的讓想拒絕,都開不了口。
更別提,還能裁一新裳,這布料錢就不了,再加上零零碎碎別的聘禮,比起王家來,那可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李金枝的娘的心,不就往何家那邊偏了偏。
不過,好歹還有理智,沒被閨三言兩語就哄得全然向著何家,只道:“這事等晚上我跟你爹再好好商量商量,你這幾天可給我老實點,別在外人面前了行跡,知道嗎?”
李金枝吐吐舌頭,吞吞吐吐的道:“那娘,你可得好好勸勸爹,可不能太耽擱時間了——”
李金枝的娘臉一變,一把拉住李金枝,又慌又怕:“你……你是不是,是不是跟何家的……”
李金枝臉上飛上兩朵紅云,扭的道:“娘,反正大偉哥這幾日就會上門提親的,你趕快把王家的親事給退了,不然到時候就瞞不住了。”
李金枝的娘臉一白,子一個趔趄,這還能有什麼瞞不住,自然是肚子瞞不住了!
當然煞白著臉,想打幾下,又怕打傷了肚子,只得狠狠的拍兩下李金枝的背:“你這死丫頭,你糊涂啊!姑娘家的子,怎麼能婚前就給人?這讓你以后怎麼在婆家做人啊?你個死丫頭,怎麼這麼傻啊,你這是把咱們家往火坑里推啊,這事要是傳出去,我們一家子都沒臉出門了,你個死丫頭,作孽啊——”
鄉下人的心目中,沒親的姑娘子那是最珍貴的,親前跟男方拉拉手,見個面就不錯了,再出格一點,被人看到了就要被說不檢點。
這還沒親,尤其是還背著跟別家的婚事,就跟另外的男子有了接,要是傳揚出去,只怕一家子的臉都要丟盡了,幾輩子都抬不起頭來了。
李金枝的娘一想到這后果,簡直覺得天都要塌了。
李金枝撇撇,沒當回事:“娘,這事就大偉哥,還有我和你知道,咱們不說,誰能知道?早點跟王家退了親,等大偉哥家來提親,快快地把婚事一辦,胳膊折了藏在袖子里,外人如何知道?反正我不管,事都這樣了,我和肚子的你外孫的命就都看娘你的了——”
李金枝的娘又是氣苦,又是擔心又是害怕,六神無主,哪里還能說話,UU看書 www.uukanshu.com只氣得捶著口,眼淚往下掉。
墻這邊的王永珠聽得是一臉的震驚。
沒想到,這沒過門的四嫂,還是個這般的人,婚前就跟別的男人好上了,還懷了別人的孩子。
可憐自己四哥的頭上,現在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原。
理智告訴,人家李金枝貪圖好的日子,不愿意嫁給自己四哥,是人家的自由。
可,頂著自家四哥未婚妻的名頭,跟別的男人都懷了孩子,這就不可原諒了!
王永珠抿抿角,不管怎麼說,這婚事是結不了。
而且還得快,不然到時候這事鬧出去了,丟人的不止是李家,王家也要牽連。
自己前被退婚已經在村子里鬧得沸沸揚揚的了,四哥要是再被退親,不管是誰的問題,人家都要笑王家,笑四哥沒用。
心里拿定了主意,王永珠怕驚墻那邊的李金枝母,輕手輕腳的走到后門口,就看到竹葉和金花,背著背簍,手牽手笑語嫣嫣的正走過來。
兩個孩子的笑聲也驚了墻那邊的母倆,一陣低語聲后,就聽到腳步聲飛快的離開了院墻邊。
王永珠穩住心思,面上一點都看不出來,笑瞇瞇的看過背簍里,翠綠的葉子中掩映著的白小茉莉花,還有幾株指甲花,和紫的夜來香。
果然竹葉小姑娘有資本自吹,的確這花養得十分的茂盛,一看就有子靈氣。
謝過竹葉,約定好過兩日將梔子花送到王家去,又代了些種花的訣竅,金花就主的將背簍背在了上,兩姑侄告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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