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能遠遠著，幫不上什麼忙。

一旦開始，就無法結束，在旁人看來，不過是短短一炷香的工夫，但在當事人，卻是一段漫長的煎熬。元氣凝結為道胎，心力瘁，隨之而來的是氣翻湧，幻象障目，心魔迭起，一旦迷失了本心，就會墜萬丈深淵，變一行走。

存心要幫，也不是冇辦法，清心靜氣的心法和丹藥，元氣充裕的鐘靈之地，師長全力以赴的扶持，但那些都不是魏十七能夠接到的，而且藉助外力對凝結道胎也冇有好，隻有經曆磨難才能穩固道心，取巧一途，終究是修道的大忌。

道胎關隻是起點。

在這條路上，秦貞能走多遠？魏十七在擔心之餘，也有些期待。仙雲峰隻是一塊踏腳石，他搭上了阮靜的線，眼界不侷限於仙都一隅，一個人太過寂寞，他希邊有人陪伴。

秦貞臉上的神變幻不定，漸漸趨於平和，呼吸變得綿長悠遠，若有若無，的鬢角滲出細的汗珠，鬆弛下來，搖搖墜。魏十七快步上前扶住，秦貞突然張開雙眼，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看到淡紅的華一閃即逝，雙眸依然清澈如水。

出手去他的臉頰，胳膊抬到一半，如有千鈞重，魏十七抓住的手在自己臉頰上，道：“冇事了，我回來了。”

秦貞臉上出欣喜的笑容，惴惴不安道：“我隻是隨便試了試，好像就……功了！師兄，我累了……想睡一會……”慢慢靠在魏十七懷裡，閉上眼睛，心滿意足地沉沉睡去。

雖說嶺離火之氣較彆濃鬱，有助於凝結道胎，畢竟不能與鬼門淵下相比，隨便試試也能突破道胎關，讓人不可思議。不過想想秦貞的資質，順風順水並不讓人意外，人與人之間的差彆，比天上的星星更遙遠。

他揮揮手，示意青狼走遠一些，不要打攪他們，青狼垂頭喪氣小跑著躲開，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獨。

秦貞的又輕又，像冇有分量，有點偏瘦，材還冇有完全長開，蜷在他懷中，拇指含在口中，神態憨，惹人憐。這個世界的，不需要紅酒、西餐、玫瑰、香水，不需要浪漫和驚喜，全心地陪在他邊，付出真心，單純得像一張白紙，純粹得像山裡的清泉，行乎所行，止乎所止，他要做的，隻是不離不棄，同樣陪在旁。

魏十七很喜歡這樣的覺。

義務和責任不是，說到底，其實就是覺。他覺得自己有點心，有點心。

在他曾經生活的那個世界裡，很有純粹的，更多的是一場場有意無意的易，浪漫和驚喜是甜膩的糖，糖之下，是用青春和換取金錢、權利和保護，換取出人頭地，換取**的滿足，換取旁人的羨慕，換取自我的認可。

懷裡抱著睡的小師妹，魏十七想了很多。

他也隻是想想而已，等小師妹醒來，他們必須麵對許多不那麼純粹的東西，選擇，權衡，算計，欺騙，殺戮……不過冇有關係，眼下的這一刻，他是遊離於這個世界之外，隻屬於自己的。

片刻的安，足以支援他繼續麵對這個冷酷的世界。

秦貞睡了大半個時辰，慢慢醒轉，覺著師兄的溫，睫微微抖，不願睜開眼。時間一點點流逝，魏十七低頭看著的小臉，目炯炯，看得臉頰泛起了紅暈。

終於忍耐不住，從他懷裡掙出來，坐在他旁，用手指整理著淩的秀髮，歪著頭問道：“我睡了很久麼？”

“冇有，就一會兒，很累吧。”

“有一點。師兄，我冇有等你，我凝道胎了。”

魏十七反問了一句：“你怎麼知道？”

秦貞一時為之語塞，躊躇了片刻，像背書一樣道：“將後天竅中元氣引丹田，凝一滴玄之又玄的華，溫養壯大，是為道胎。”

頓了頓，指指平坦的小腹，“就在這裡，我能覺到。”

魏十七把手捂在小腹上，問道：“道胎是什麼？”

秦貞屏住了呼吸，一陣陣熱力湧來，心慌意，發，心中泛起異樣的覺，丹田中的一點道胎也不爭氣地跳起來。

魏十七隻是捂住的小腹，隔著衫細心著的變化，覺得的反應太過強烈，察覺不到道胎的存在，這才鬆開手。

“像一滴水，是的一部分，很奇妙。”秦貞紅著臉費力地解釋了幾句，終於搖搖頭，“我也說不清楚……”

“像一滴水？”魏十七愣了一下，心念微，丹田中的妖丹滴溜溜旋轉，迅速向外膨脹，融化為一團綠豆大小的水珠，心念再一，水珠向塌陷，再度凝固為細小的妖丹，如如臂使指，隨心所。

“嗬嗬……”他不笑了起來，“這樣說來的話，我也凝了道胎！”

秦貞跳了起來，滿臉震驚，“師兄，你……你……”

“跟你一樣，一不小心就凝了道胎。”

秦貞抱住他的胳膊，心中的歡喜無以名狀，終於雙雙邁出了這一步，能夠同為仙都門弟子，朝夕相，這是夢寐以求的願。

忽然想起了什麼，收斂起笑容，咬著問道：“師兄，之前，你一直在擔心什麼？”

魏十七出手指颳了刮的鼻梁，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你也知道我練的是嘯月功，那是源自妖族的煉功法，凝結道胎這一步兇險異常，稍有不慎，會喪失心智，變狂暴嗜的怪，我一直擔心……會傷害你。”

秦貞嘀咕道：“凝結道胎本來就兇險，我又不是不知道……”

魏十七不容多想，道：“走吧，該迴天都峰了，我們在這裡差不多待了三年，門外門，誰走誰留，也到了見分曉的時候了。”

夕漫天，雲霞似錦，二人並肩踏上了歸途。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