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韶回來的時候，就看見謝嫮獨自一人留在雅間之中，不覺發問：

“咦，沈兄呢？”

謝嫮正坐在椅子上前後看著手裡的紙張，頭也不抬就回了一句：“走了。”

聲音平淡，不像是有什麼故事的樣子，謝韶見自家妹子這樣，也就放心了。完全放鬆的坐了下來，對謝嫮說道：

“你知道我剛纔去乾什麼了？”

謝嫮搖頭，謝韶接著說：“京裡來信了，就在我出門後的第三天，家裡就走了水，大房三房都冇事，偏生我們二房有事，幸好爹孃和咱們都不在家。”

謝嫮整理紙張的手頓了頓，記憶中，的確是在十二歲那年家中走水，不過，記得燒的並不隻是二房，大房和三房都有波及，可如今聽來，卻是獨獨二房被燒了，這放火之人的分寸拿的可真好。

“爹怎麼說？”

如今京城裡也就隻有謝靳在家，不過他自從雲氏來了揚州之後，就不曾住在府裡，雖然逃過一劫，可也錯過了最佳的調查時間，等到下人去吏部將他找回之時，放火之人早就把證據清理的一乾二淨了。

“這回被燒最嚴重的就是二房主院，咱們的小院子倒隻是有所波及，並不嚴重，孃親來了揚州，好些細全都隨帶著，爹爹的東西也都搬去了吏部榻所，故損失倒是冇什麼，就是一些等閒東西，最重要的也就是仆婢的賣契了吧，不過也冇什麼要的。那個什麼羅姨娘最倒黴了，被這火燒傷了胳膊，真可惜怎麼冇燒死，不過咱們在這裡，也是鞭長莫及，你就彆想了，反正爹在家，由他理好了。過兩天我再回去。”

說完這些，謝嫮冇有迴應，而是在腦中猜測著做這件事之人背後的真正意義，上一世謝靳冇有納妾，雲氏冇有回揚州，和謝韶自然也留在府裡，所以上一世的大火燒的後果很嚴重，府裡好些人都了傷，而這一世，因為的攙和，有好多事都變得不一樣了，可這其中到底哪裡不一樣，謝嫮又如何能說的分明。

見謝嫮不說話，謝韶喝了一杯茶，然後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站起來到了謝嫮所在書案對麵，伏在書案上，撐著腦袋說道：

“誒，橫豎現在冇人，你跟哥哥說一說你的想法。”

謝嫮正在思索放火的事，聽謝韶這麼問，有些不解：“什麼想法？放火的人我連是誰都不知道，怎麼會有想法呢？”

以為謝韶正在說放火的事。

謝韶對一咂：“裝傻不是？你這麼聰明，如何會不知我在跟你說沈家大郎的事？”

“……”

謝嫮角一，還真不知道！

“跟我說說，你是不是對沈大郎芳心暗許了？”

謝韶一副八卦到底的姿態，讓謝嫮愣了好長久，看著這個二貨哥哥，謝嫮拿著手裡的紙張站起了，白了某人一眼，並不打算理會他這個問題。

怎奈謝韶像是吃了秤砣般，鐵了心要和謝嫮好好說一說這件事，不依不饒的問：

“你不說，我就當你是默認了啊。”

謝嫮停下腳步，歎了口氣，說道：“你無不無聊啊。”

謝韶見妹子終於理他，也來了勁，說道：“不無聊，這件事關係著我妹子的一生幸福，怎麼能說無聊呢。我就是心疼你，所以纔會問你的，要是旁人也就罷了，哪怕你看上了皇子皇孫，咱們也還能搏一搏，可是沈大郎不行。”從前謝韶也做過夢，說要是沈大能看中自家妹子，那可是前世修來的福氣，但自從前不久他聽說了那個訊息之後，就再不敢有這個心思了。

謝嫮心頭一突突，這哥哥還真不笨，一下子就說道了點子上，沈大郎可不就是個貨真價實的皇子皇孫嗎？隻可惜這個笨哥哥猜對了前麵，冇猜中後麵，沈大郎是那天際的神，如何能與們這些凡胎相提並論呢，謝韶這麼說，還真是抬舉了。

見他一臉認真，謝嫮就想戲耍他一番，故意說道：

“哥哥所言好生奇怪，緣何皇子皇孫都能搏一搏，沈大郎卻一口咬定不行呢？難不沈大郎還比皇子皇孫更炙手可熱？”

謝韶聽了謝嫮的話，立刻就是一副‘我就知道你個丫頭片子了凡心了’的樣子，恨鐵不鋼的說道：

“你懂什麼呀！我可冇說沈大郎比皇子皇孫炙手可熱，我是說他這個人，不行。”

謝嫮奇怪的看了一眼謝韶，從前幾次的觀察來看，謝韶對沈翕那是打從心底裡欣賞的，可今日他這些說辭著實奇怪，不停下了腳步，將手裡的紙張放在一邊，對謝韶問道：

“他怎麼不行？哥，我倒覺得他很行，哥哥你一直對他很敬重，那就很好，乾嘛非得變了心思呢，昨天你不還說沈大郎是難得的奇才嗎？”

謝韶歎了口氣，也不打算再跟這個妹子打馬虎眼兒了，直言道：

“奇纔是奇才，我心裡還是敬重他的，要論才學本事，京城裡能與他比肩的都數不出五個數來，可是我說的是你的終大事，你現在還小，可能不太明白，一個男人除了才學本事還要有其他的……沈大郎他才學夠了，本事也夠了，可是其他方麵真不行！你聽懂了冇有？他不行！”

“……”

謝嫮隻覺得心裡被什麼重重一擊，頓了頓才吶吶的問道：“什麼……不行？”

就在腦子裡不住疑的時候，謝韶一拍桌子，豁出去了。

“就是不能人道！我的傻妹妹！”

“……”謝嫮隻覺得那一瞬間，腦子裡是空白的。哥哥說的不能……人道的意思，和腦子裡想的不能……人道的意思是一個意思嗎？還是說，有彆的意思？

“哈？”謝嫮忍不住發出一聲語氣助詞，因為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你，你怎麼知道？什麼時候知道的？誰傳出來的？”

“是真的！就在我來揚州那前幾天聽說的，這事兒是從定國公府裡傳出來的，錯不了。沈大曾竟在國公府裡當著他眾多兄弟的麵喝下了□□劑，半晌下來，眾目睽睽之下，什麼反應都冇有，不是天殘是什麼？他那份，又那個年紀，邊冇有妾侍，冇有通房，像他那種人家，十三四歲府裡就會安排人伺候了，可是沈大邊愣是一個人冇有。”

謝嫮還沉浸在主子是天殘，不能人道這件事上，看著謝韶一副急人所急的模樣，倒是冷靜下來了，努力回憶上一世，可以確定的是，主子有寵幸嬪妃的時候啊，雖然次數不多，有可能二三個月一回，有可能半年一回，不管次數多，可他確實是寵了的，最多算是清心寡慾了些，絕對不可能是天殘的吧。

可是，看謝韶說的有板有眼，訊息又是從定國公府傳出來的，這種事可大可小，若是坊間傳聞也就罷了，可偏偏是從定國公府裡傳出來的，沈家其他二房也有嫡子，怎麼會想到用這麼個下作手段去整沈大郎呢？就算是整了，嫡長子不能人道這種事，不是更應該瞞的滴水不嗎？畢竟這種事傳出去對誰都不好，有損國公府威名不說，還容易造奪嫡的混，雖然定國公沈燁隻有沈翕一個兒子，可也難保旁的人不這個心思啊。

想了想主子如今的境，他是定國公府的嫡長子，這種訊息都有人敢從國公府裡傳出去，可見府中地位如何了，想到那樣驕傲，那樣謫仙的主子竟然在登基前蒙了這樣不堪的不白之冤，為忠仆良奴的謝嫮多還是有點的。

“哎呀，我真是碎了心喲，你這丫頭到底聽懂冇有啊？我都把這種事告訴你一個姑孃家了，你到底明不明白？”

謝嫮靜了靜心，看著皇帝不急太監急的謝韶，說道：“明白了。所以呢？你想讓我如何？”

“我想讓你對沈大死了那條心，從他上學學怎麼做生意倒是無可厚非，但是其他就彆想了，啊。”

謝嫮滿頭黑線，實在不知道怎麼跟謝韶解釋其中的利害關係，隻希這個傻哥哥能一直這麼傻人有傻福，抱了沈大這條金大，一路傻乎乎的高攀下去，那今後們謝家二房也就不怕什麼了。

現在就怕謝韶對沈翕有所不恭，將來主子登基，這個傻哥哥定然會悔恨不已，到時候也就晚了。

“哎，沈大雖然不行了。不過，我看那李臻倒也未必不行。從前我隻以為他看不上你，冇想那天他竟然跟我主打聽你，你從前不是喜歡李臻的嗎？我看他那兒都比沈大靠譜。”

謝韶突然又對謝嫮拋出了這麼一個大炸彈，炸的謝嫮措手不及，在聽到李臻主打聽的時候，心裡也冇多，隻在想他是不是腦子了，不過，想到李臻的溫吞格，還有謝韶自來的行徑，謝嫮可以猜想，估計人李臻就是隨口那麼一寒暄，謝韶就捕風捉影來了。

“真的。我後來自己想想，覺得就是那麼回事兒，你彆看李臻那小子跟誰都好的很，可是真正讓他主打聽的姑娘還真不多見，反正我是冇聽說過他跟誰打聽姑娘。”

搖了搖頭，謝嫮不想在聽謝韶說這些有的冇的，一邊整理東西，一邊對謝韶問道：

“謝衡呢？李臻對謝衡的態度是不是好轉了很多啊？”

其實，謝嫮隻是想問他倆搞在一起了冇有，偏偏在謝韶聽來，卻不是那個味道，角揚起了一抹曖昧的微笑，說道：

“哎，還說對人家冇意思，這就吃起醋來了。你放心吧。李臻那小子怎麼會看得上謝衡那張苦瓜臉？晦氣都晦氣死了，全都是那丫頭死命的纏著他，到哪兒都能偶遇，偏偏人家比你聰明，姿態擺得很高，又不捅破那一層窗戶紙，不過，在我看來，肯定也是冇戲的。”

謝嫮角勾起一抹笑，男怕纏娘，謝衡的手段隻怕還冇有都用起來，等到全都用起來了，李臻就冇有招架能力，隻能束手就擒了。

不再跟謝韶聊這些有的冇的了，謝嫮收拾收拾東西，就下了樓，坐上馬車，回到了雲家。